第2175章 絕對完美與相對完美

  “應該是。”陳肇鍾認真道：“您看剛才那個女人和那兩個警察，演了這麽一大通戲，其實就是想把我店裏的監控錄像弄走，如此大費周章，肯定另有所圖。”


  葉辰有幾分好奇的問道：“鍾叔，您是怎麽判斷出來那個女人和那兩個警察是在演戲的呢？”


  陳肇鍾解釋道：“今天上午剛開門，店裏就來了一個中年華人，到店裏坐下之後就心不在焉的隨便點了一份餐，然後就一直盯著我這一樓的三台監控攝像頭看個不停，您想想看，正經人去飯店吃飯，誰會關注監控的情況？所以我當時猜測，他要麽是想從我這裏搶點現金的混混，要麽就是便衣警察。”


  葉辰追問：“之後呢？他吃完飯就走了？”


  “對。”陳肇鍾道：“那家夥很快速的吃完飯，付了錢就匆匆走了，他一走，我就趕緊把硬盤錄像機裏的硬盤拆了。”


  葉辰點了點頭，認真道：“既然排除了對方是打算搶點現金的混混，那八成就是警察了。”


  “對。”陳肇鍾道：“我就怕警察繞了這麽一大圈，是想找關於您和顧小姐的監控錄像，所以就先把硬盤毀掉了，結果剛才門口就忽然鬧了那麽一出搶手機的戲碼，這兩件事連起來，對方的動機就很明朗了，肯定是想找個契機把我的硬盤拆走回去調查，所以我才給您使眼色，讓您先別過來。”


  葉辰恍然大悟，又忍不住問道：“鍾叔，說實話，要不是您給我使眼色，我還真沒看出這件事情有什麽不對，您是怎麽判斷出來的呢？”


  陳肇鍾微微一笑：“他們這場戲，劇本想的是挺好，但導演和演員編排還是有點拙劣了，說白了就是不摳細節，你寫劇本不摳細節，那細心人看了肯定能看到穿幫的地方。”


  說著，陳肇鍾又道：“這就好像人們都說世界上沒有真正完美的犯罪，但在我看來，雖然做不到絕對完美，但可以做到相對完美，隻要凶手的心，比所有的警察都要細，那即便他的犯罪達不到絕對的完美，也不會被人發現。”


  葉辰一臉受教的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十分好奇的問道：“鍾叔，您是怎麽發現這女人有問題的呢？”


  陳肇鍾道：“您可能不太了解，其實唐人街這種地方，雖然輿論混雜、整體比較亂，但一般還真不會有華人敢在這裏當街搶劫，畢竟大家都是華人，很容易就能打聽到是誰幹的，更何況唐人街裏盤踞了好幾個華人幫派，他們在這裏劃片區收保護費，也定下了很多規矩，一般的小偷小摸還真不敢大白天在唐人街動手，所以這女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我店門口被搶，本身就不太合常理。結合上午來店裏的那個人，我基本上就能確定她有問題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不對勁，就是唐人街這種地方，報警電話打出去，半小時內都不可能有警察過來，這次竟然不到十分鍾就來了，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葉辰不解的問道：“唐人街地段這麽好，報警電話打出去半小時沒警察過來？”


  “對。”陳肇鍾道：“在美國，但凡是少數族裔紮堆的地方，警察一般都不怎麽過問，一方麵是幫派眾多，而且高度自治，警察一般情況下不願意摻和其中，另一方麵是轄區內沒人給警察讚助，所以這個片區的警力本身就少，響應速度自然不會很快。”


  說著，陳肇鍾又道：“美國這個地方，什麽都是市場化，警察也是一樣，紐約每個富人區跟前都有紐約警察的分局，這些分局的警察，工資不是市政府負責，而是富人區的富人們負責，而且他們巡邏用的車也都是富人區的有錢人捐贈的，這種地方，不但24小時有人執勤，而且24小時還有警察巡邏，但是對少數族裔聚集的地方，警察一般根本見不著影子。”


  葉辰輕輕點了點頭，感歎道：“原來如此，對我這種不了解情況的人，根本就看不出這裏麵有什麽不正常。”


  葉辰對陳肇鍾在細節上的敏銳度十分佩服，忍不住稱讚道：“我估計他們肯定覺得自己已經表演得非常到位了，隻是沒想到躲不掉您的火眼金睛。”


  陳肇鍾擺擺手，謙虛的說道：“葉少爺謬讚了，我哪算得上什麽火眼金睛，隻是這麽多年一直在唐人街，對這個地方是在是太熟悉了，這地方哪裏稍微有一點不正常，立刻就能察覺得到。”


  陳肇鍾說罷，微微一笑，又道：“不誇張的說，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算是隔壁的狗叫聲比平時變了一分，都是能聽出來的。”


  陳肇鍾說到這裏，關切的問葉辰：“葉少爺，警察為什麽會盯上您？是不是萬龍殿那邊有什麽線索被他們掌握了？”


  葉辰搖了搖頭，道：“萬龍殿沒留下什麽線索，倒是我自己有件事情欠考慮，讓一個身份比較敏感的姑娘把費家祖孫倆送到紐約來了，我當時也確實沒想這麽細，隻是自然而然的讓那個姑娘帶人過來，但是忽略了她入境之後會留下線索。”


  說著，葉辰又補充一句：“李亞林已經帶人把費氏集團總部封鎖了，幸虧我提前收到消息，讓那個姑娘先走了，不然萬一真被紐約警察找到，事情就真有些棘手了。”


  陳肇鍾急忙問道：“葉少爺，具體是什麽情況，您能詳細跟我說一說嗎？”


  葉辰對陳肇鍾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便把自己當初讓蘇若離護送費家祖孫倆去敘利亞，然後又臨時讓她把兩人送到紐約來的全過程，跟陳肇鍾說了一番。


  陳肇鍾聽過之後，微微點頭說道：“這件事確實稍有些許欠考慮，不過也可以理解，您整體已經處理的非常好了，一兩個小細節稍欠考慮也是人之常情。”


  說到這，陳肇鍾感歎道：“李亞林這次有點欠考慮啊！這麽大張旗鼓的封鎖費氏集團，要是找不到人，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是的。”葉辰點頭道：“我也沒想到，他做事會這麽衝動。”


  “也可以理解。”陳肇鍾道：“他以前太順了，自己的案子幾乎全破，別人破不了的案子找他幫忙，他也都接連成功破案，名氣極大，現在眼看要退休了，紐約卻出了很大的事，影響的，是他半輩子苦心經營的口碑和形象，這種時候，他的心態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


  說著，陳肇鍾又道：“就好像一個數學領域的教授，一輩子什麽難題都沒能難倒他，本來能帶著全勝戰績光榮退休，可偏偏這時候一連出了十幾道他也解不開的謎題，而且所有人都在講台下麵看他如何解題，這種情況下，他肯定很難控製好自己的心態。”


  “也是。”葉辰讚同的點頭說道：“這件事對他也確實有些不公平。”


  陳肇鍾微微一笑，道：“時也命也，不是什麽人都能一帆風順的，總要受些挫折，無非是早晚的問題。”


  說罷，他問葉辰：“葉先生，既然您說萬龍殿沒泄露什麽關於您的線索，那警察為什麽會找到我這裏來呢？”


  葉辰想了想，開口道：“應該是因為我大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