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秦壽與禽獸
嶗山，藥王峰。
前臨黃海，一碧萬頃，背倚七峰，層巒疊嶂。
地勢清幽，竹林翁鬱，夏納清風，冬隔朔氣。
如此洞天福地，自古就是隱士高人的清修之所。
而在眾多隱士大能之中，尤以藥王峰東麓，仁心堂的王不仁最為怪異。
別的隱士是兩耳不聞世間俗務事，一心隻知潛心修行，即使有世俗中的達官貴人來訪，也多閉門不見。
但王不仁這老家夥卻隔三差五的主動往山下跑，每每還會帶回來一兩個或男或女的幼童。
知道的，明白這是王不仁在尋找醫術傳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王不仁這老家夥是人販子呢。
可尋尋覓覓，覓覓尋尋。
一晃幾十年光陰，王不仁也隻尋得三位天資不錯的弟子，但可惜的是，在一場醫門爭鬥風波之後，王不仁與他的三位弟子彼此間斷了音信。
藥王峰的其他修士都以為王不仁的一身醫學會後繼無人，卻沒料到，在老家夥百歲高齡的時候，又連蒙帶騙的忽悠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小小少年上山。
這小小少年，天資卓絕，不僅深得王不仁喜歡，甚至連藥王峰上很多性格冷淡的旁門大修士，都會忍不住私下傳授他幾招獨家法門。
一晃十幾年，小小少年終於學藝初成。
“哎？奇怪！師傅不是說修行養生醫術，能百病不侵嗎？”
“那他怎麽隻是拉了幾天肚子就快咯屁……咳咳……就快駕鶴西去了？”
當年那個小小少年，姓梅名乾，此時，正手捧一個紫色木盒，站在破敗的庭院中，一臉迷茫。
“是那老家夥學藝不精……還是……他丫的一直在騙我？”
梅乾依稀記得，那是大概八九歲年紀的時候，他從小姨家偷偷溜出來，正獨自一人在海邊抓螃蟹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一嘴黃牙、滿臉猥瑣的老叫花子。
這老叫花子正是下山來，一心苦苦尋找醫學傳人的怪醫王不仁。
在瞧見梅乾的第一眼，王不仁的兩條眉毛就激動的上下跳動，一張老臉更是樂的笑成了一朵菊花：“老天開眼啊！天不亡我國醫一脈！小小少年，老夫看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是萬中無一的醫學奇才，可有興趣拜老夫為師？老夫帶你裝筆帶你飛喲！”
小梅乾聽得是一臉呆萌，不明所以：“.……”
見小梅乾不吭聲，王不仁這老家夥笑得愈發猥瑣，活像一隻不懷好意的狼外婆般繼續循循善誘道：“跟你說實話吧，你跟我學醫可是有莫大好處的呦！”
“嗯……比如呢？”小梅乾這次終於開口問道。
“額……”
王不仁完全沒料到眼前這小小少年竟然如此……現實，不由得暗暗感慨，現在的孩子啊，都學壞了，沒有以往好騙了呢！
但王不仁人老成精，眼珠子一轉，就繼續誘導道：“隻要你拜我為師，老夫不僅送房子送票子，還會給你娶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怎麽樣？心不心動？驚不驚喜？是不是有種立即磕頭拜師的衝動？”
王不仁是越說越激動，如此紅果果的誘惑，估計天下就沒幾個男人能拒絕！
不過，貌似哪裏有些不對。
但見小梅乾呆萌的再次問道：“那個……媳婦是什麽？好吃嗎？”
“額……”王不仁當即語塞，頭頂不由得飄過幾隻烏鴉。
不過，王不仁是誰？那可是騙遍天下無敵手的男人。
稍做遲疑，王不仁就猥瑣的點頭如搗蒜般：“當然好吃了！媳婦的滋味……嘖嘖嘖，簡直回味無窮啊，包你百吃不厭！夜夜都想吃呦！嘿嘿嘿！”
小梅乾當即樂了：“那你要給我很多很多媳婦我才答應呢！”
王不仁一愣，笑道：“這個嘛……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可要跟著為師勤加修行養生醫道才行，包你器大活兒好，否則就不是你吃媳婦，而是媳婦吃你了！嘿嘿嘿。”
就這樣，梅乾成了王不仁的關門弟子，賜名“腎虛”，奧不，賜名“神虛”，美其名曰“心神清虛”。
十幾年彈指一揮間，一有時間，梅乾就會上山學醫，期間，他還與王不仁交好的其他幾位童心未泯的老修士，成了莫逆之交。
歲月輪轉間，除了養生醫道，梅乾倒也在道學，佛學，武學方麵有所涉獵。
不過，對於王不仁醉酒後常掛在嘴邊的什麽“瘟魔禍亂人間”、“蠱醫一脈助紂為虐”、“國醫大道飄零”之類的瘋話，梅乾總是不明覺厲。
每次想追問，卻都被王不仁以各種說辭給搪塞了過去。
現在王不仁病危，恐怕梅乾更是難以知曉個中原委了。
抽回思緒，梅乾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木盒上，這裏麵裝著一打舊信，七八本破舊的日記，一張仁心堂的地契和一枚代表掌門信物的戒指。
這是王不仁在彌留之際，留給梅乾的所有遺產。
“乖徒兒，你跟了我十三年，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咳咳咳……咱們仁心堂一脈原本是國醫正統，但在早些年的時候，受到蠱醫一脈的攻擊，日漸落寞，到如今僅剩你我師徒二人了，現在醫道飄零，以後如果有機緣，你切記一定要成為受人尊崇的養生大國醫！”
聞言，梅乾點了點頭。
“還有，我們仁心堂有個不成文的古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醫者，當以仁心天下！千萬不可貪戀世間財帛繁華，所以，作為仁心堂的傳人，你要視金錢如糞土，說的簡單點兒就是，你可能會一輩子窮鬼命！”
“臥槽！師傅你就不能含蓄點兒？”梅乾頗感無語道。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壞消息，至少為師當初答應給你一大筆票子的承諾，也不必兌現了，反正，就算給了你，你也守不住財！”
“我槽，師傅，你不感覺這賴賬的理由太牽強了嗎？不過，念在你平時對我不錯的份上，這事兒就算了。”
梅乾心中不由得越發鬱悶，總感覺眼前這老家夥還會提出什麽更過分的要求。
果然，隻見王不仁猶如唐僧附體般再次絮叨起來。
“乖徒兒，這盒中之物，乃是為師的三個心結，希望你能幫為師完成！”
“師傅你說吧！隻要難度不大，我盡力而為！”
雖然偶爾與師傅開開玩笑，但梅乾心中還是很感激王不仁的。
“好！為師果然沒看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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