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規矩
蔡苗苗窩在宮少傷的懷裏，仰著腦袋看著宮少傷難得地露出吃癟的樣子，心裏不由暗自偷笑。
卻不想，腦門上立刻就挨了一腦崩，蔡苗苗怏怏地“喵”了一聲，連我在心裏偷笑都會被發現啊？要不要這麽心有靈犀？
宮少傷心中歎了一聲，隻得趕緊加了一句：“有兩點，何大夫還需心中有數。其一，需要在下出手的話，所需的藥物和手段都花費不菲，已經不是普通凡人用得起的。
像王鐵柱那一回是例外，我已經從他身上得到了報酬。”
要是隨便來個快死的人，都來求他救命，就是再多的靈丹妙藥也不夠用啊！
宮少傷年紀不大，但已經在江湖上行醫數年，各種人心不足蛇吞象，好心沒好報的事也見識了不少了，這樣的醜話還是得說在前頭。
青山也回過神來，將桌子拍得一晃：“沒錯！這點可得說清楚了，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值得我們公子出手的！出診的診金就得黃金百兩，藥費還得另算，這是老規矩了！”
何大夫有些訕訕，看來他有點急切嚇到公子了，也不怪他著急，他們回春堂可是沒有堂主一年多了，被打壓得太久了嘛。
至於高額診金這一點何大夫倒是見怪不怪了，前堂主在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價格奇高，但是前來求診的人還是趨之若鶩。
隻有蔡苗苗和小何這兩個沒見識的聽得暗暗詫舌！
蔡苗苗心裏激動不已，當一個宮少傷這樣的大夫，真是太好賺錢了啊！！朕抱的這條大腿比我想象中還粗啊！
“公子和青護衛請放心，這一位病人絕對出得起診金！”何大夫信誓旦旦地說道，“那其二呢？”
“其二，奸淫擄掠、大奸大惡的，不救，看不順眼的，不救。”宮少傷淡淡地說道，恍若玉石雕刻成的臉上依舊溫溫和和的，但那股傲氣真是讓人看得好生迷戀！
何大夫往後仰了仰身子，心裏有點淩亂。
前一句還好，奸淫擄掠、大奸大惡的人，公子不想救就算了吧，看不順眼也不救，這個就範圍太廣了啊。
斟酌了一番後，何大夫才說道：“屬下明白了。”他已經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對宮少傷的稱呼，言語上也恭謹了許多。
“那公子便先聽一聽這位病人的情況？”
宮少傷點了點頭。話都說到這裏了，何大夫還沒放棄這人，說明還是可以聽聽看的。
“這位病人是趙首輔家的幼子，也是趙首輔唯一的嫡子，名叫趙垣。年不過十歲，是京中小有名氣的神童。三歲就能吟詩，五歲就能將《論語》倒背如流。
至於性情，屬下為他診治了數次也略有了解，確實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與奸淫擄掠、大奸大惡是決計不搭邊的，趙家也絕對出得起診金和藥費。”
蔡苗苗看著小何一副恍然大悟，默默點頭的模樣，便猜測此事小何也是知道的，事實應該就是何大夫說的這樣。
停頓了一會兒，見宮少傷沒有阻止的意思，何大夫便又繼續說道：“實際上，趙小公子患病這兩年裏，趙家花錢如流水一般。不止是請屬下前去醫治，便是白家的白仁堂和林氏醫館也都請了人過去。
雖然趙首輔不願張揚此事，但還是差不多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不過是都攝於趙家的權勢，大家都裝聾作啞而已。”
宮少傷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波瀾來，但蔡苗苗還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他在思考的時候，都喜歡用大拇指來摸她，像撓癢癢似的，還挺舒服。
“據屬下所知，白仁堂那位白堂主和林氏醫館的林館主也是親自出過手了，但同樣不能根治趙小公子的病。公子若是能一舉治好了這位趙垣公子的怪病，對咱們回春堂的聲望是大大有利！”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何大夫微微前傾了身子，一把山羊胡隨著說話一抖一抖的，在蔡苗苗眼裏看來，跟前世那些洗腦搞傳銷的好像呀！
何大夫還是有幾分口才的，聽得蔡苗苗都有幾分好奇了。
這位家世權勢都如此顯赫的趙垣小公子究竟是患了什麽怪病，會治了兩年了，讓這麽多名醫都出手了，還治不好？
青山就是個肚子裏藏不住話的人，直接便問道：“那這趙垣公子到底得的什麽怪病啊？”
何大夫壓低了聲音，神色卻是凝重了幾分，說道：“夜行症！”
蔡苗苗抬起了腦袋，夜行症？難道就是夢遊嗎？
“這等病症不至於讓你們都束手無策，可是還有什麽怪異之處？”宮少傷問道。
何大夫聽他這樣問，知道八成有戲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介紹起這位趙公子的怪病來。
“趙垣公子第一次發病時在兩年前的晚上。他忽然就從睡夢中閉著眼睛起來，一直就要往湖邊走去，守夜的丫鬟怎麽也叫不醒他，也拉不住他。最後是趙首輔親自扇了他幾個巴掌，才在他走進湖裏之前將他扇醒了。但醒來後的趙垣大病了一場，足足半個月才好了。
之後又有數次發病的情況，雖然每一次的情形都不同，但都很危險！有一回是拿著匕首往自己身上紮，還有一回則是瘋狂地暴飲暴食，每次將他從夢遊的狀態中喚醒，他都免不了要大病一場。
各種法子都隻能讓他發病的時間推遲一些，並不能根治。”
“唉。”何大夫捋著胡子，皺著眉頭，說道，“趙公子喜食辛辣，夜寐盜汗，小便黃，口幹，口中也重。屬下以黃連溫膽湯治之，清熱燥濕，化痰和中，是對症下藥，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但是，很奇怪，明明已經叮囑趙家要禁辛辣，但是下一次診脈時，脈象又像之前一樣了。”
“說不定，他又偷吃辛辣的東西了。”青山猜測道。
何大夫擺擺手：“不會，趙公子此病已經頗危險，數次都危及生命，趙家不會如此兒戲，不遵醫囑的。”
“那還真是奇怪了。”青山撓撓下巴，扭頭問道，“公子，治嗎？”
宮少傷也被挑起了興趣，漂亮的眼睛裏流光溢彩一般：“倒是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