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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別太逞強2

  “還會有嗎?”


  “會的。”


  她咿咿呀呀地應聲,像小貓一樣喘息,從他的胸膛裏退出來。


  不知何時,巷子盡頭亮了一盞大燈,那燈光從側麵籠罩下來,將他們倆都網進這無邊的明亮中。他們繼續往前走,聲音像斷了片的電影,播一段卡一段。


  她問他:“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他說:“我會留在這裏。”


  “還會跟我聯係嗎?”


  他依稀是笑了,笑得人心癢難耐。


  她又追問了一遍,這時他的聲音遠遠地隨風飄進了黑暗的屋牆……


  最後的最後,又傳來兩句話。


  他說:“別太逞強了。”


  她沉默很久後,低低地說了聲:“好。”


  周褚陽回到舊廠房區的出租屋已經接近淩晨,手指間那根煙已經抽了三天,他瞄了眼快燒到手指的那截距離,眯著眼睛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白霧,將煙頭丟在地上,踩滅最後一絲星火。


  整個環境陰暗潮濕,他埋著頭往前走。


  這條走廊很破舊,地上到處都是報紙碎石和一些裝修遺留下來的工具。當初這個地方原本也是要擴建大型廠房,誰知工程進行到一半,老板投資失敗跑路了,丟下一堆爛攤子。有些員工家屬來這邊鬧事,和修建廠房的負責人大打出手,鬧出了命案,最後沒人願意接手這塊地,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就在去年,有人重新買下這塊地,把廠房改成了出租屋,租給外來打工的民工,價格便宜,但離市區實在太遠,所以願意住這兒的人也不多。


  周褚陽走過十五個房間,隻看到五個房間的門是關著的,其他都大敞著,被廠房頂上的大燈照射出模糊的輪廓,燈光在走廊交界處留下一個小小的圓圈。他在自己的屋前停住腳,手伸進褲兜裏摸鑰匙,頭依舊低垂著,目不斜視。忽然有一聲幹脆的嘎嘣聲從樓道裏傳來,他所有動作一瞬間變得無聲無息。


  確定了聲音所在位置後,周褚陽立即緊貼著對麵的門,融入黑暗的牆壁和走廊間。


  因為他的房間和對麵的門都是關閉的,所以燈光未透進來。而聲音的來源與此處隔著至少八個房間,其中有多於五個房間門都是開著的,對方要過來,必會先在開著門的房間口經過,在燈光圓圈裏投出陰影。


  顯然那人看不到他,一下子慌亂了,疾步追過來。就在對方逐漸接近他的房間門,放緩腳步時,周褚陽一個健步從對方後麵衝過去,扼住他的脖子,低聲質問:“從A市跟到B市,終於耐不住性子了?”


  對方迅速反應,抓住他的手,腰身下彎,狠狠將他往前甩。兩人立馬扭打在一起,彼此勢均力敵,誰也沒能將誰打趴下。他們在糾纏中離開了原先的位置,當周褚陽倒在地上,被對方按住手臂時,他看清了那人的臉,沉聲道:“是你。”


  他雙腿斜上一勾,對方又被他撲倒在地。他趁勢而上,對方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周褚陽受了傷,沒有追上他,但他確定了那人的身份。


  陳初被殺那天,他追著凶手的蹤跡一路追查下去,找到傑克,當時這個人就是被傑克聘用的公關經理。傑克被逮捕入獄後,因為他們都是被逼迫服從命令的,並且沒造成實際的傷害,所以他當場就被釋放了。


  周褚陽洗好澡,坐在床邊擦頭發。他將褲兜裏的東西都掏出來,一一擺在床邊上。

  一把瑞士軍刀,兩根沒抽完的煙,一隻打火機,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他緩慢地將紙條攤開,壓平邊角的褶皺,目光平靜地盯著上麵那串數字看。這張紙條是在尋找陳初下落的那一晚小叔給他的,上麵是溫敬的號碼。


  小叔跟他說:“她喝醉了,但是她又很清醒。如果你也不甘心的話,就留著這張紙,權當給自己留點希望。”


  這張紙揣在兜裏都快被長時間的悶熱和汗液弄爛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那上麵的數字卻非常清晰,清晰得刺目,令他不自覺地閉了閉眼睛。


  他拿出手機,按出那串數字,盯著明亮的顯示屏看,最後又一個個清除。


  關上燈,手機也沒電了。


  他在黑暗中捏住斷煙和打火機,手指不停地動,最後放下打火機,將落了一地的煙絲細細碾碎。


  溫敬又墜入夢境中,她在前麵奔跑,後麵有個模糊的身影在追她。那身影高大可怖,沒有臉的輪廓,隻有那拗口的中文發音像魔咒一般不停地傳入她耳中,她捂著耳朵失聲尖叫……


  窗外一聲驚響。


  她猛地挺起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窗邊。窗簾是不透光的,外麵連接著陽台,有風聲窸窸窣窣從窗縫裏透進來。溫敬趕緊找到床邊的手機,打開解鎖鍵,主屏幕上有條未讀信息。她遲疑了兩秒鍾,還是跳過,點了通話記錄。


  窗外又是一聲驚響,她趕緊走下床,躡手躡腳地朝落地窗靠近。


  她一邊走一邊調出通話記錄,給蕭紫打過去。


  畫麵閃動了幾秒鍾就被接起,溫敬對著話筒大喊:“蕭紫!我吹風機是不是在你房間?快給我送回來!你以後再亂拿我的東西,就不收留你住我家了!”


  溫敬說完立即將手機貼住耳朵,聽見話筒裏快速的腳步聲,蕭紫喘著氣說:“我馬上到了。”


  三層樓梯,她完全是用跑的。


  可在蕭紫進門之前,溫敬已經站在了落地窗邊上。她屏住呼吸,猛地拉開窗簾。窗門果然已經被移開了一小段距離,可陽台上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仔仔細細察看了下,發現有幾隻鐵質的衣架纏到一起了,被風吹著時不時地就會撞到不鏽鋼管,聲音和那種驚響類似。


  或許她隻是忘記了關窗門。


  蕭紫裏外張望了一圈,確定家裏沒人後,陪著溫敬坐在床邊。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緩慢撕下臉上的麵膜,拍著下巴說:“要不我們一塊住吧?我搬下來或者你搬上去。”


  溫敬臉色有些蒼白,胡亂擺弄著手機,接連進入和退出幾個軟件,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麽,最終冷靜下來,點開信息。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隻有簡單的幾個字母:Move on.

  朝前走。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短信,手指沒意識地摩挲著那兩個單詞。


  蕭紫又問了一遍她的意思:“去年過了本命年,照理說今年應該順風順水呀,我怎麽覺著今年才是你本命似的。安全起見還是我倆住一起吧,萬一我也遇上什麽倒黴事呢?今天回來還聽小區的人說,西邊別墅區被盜了好幾家。”


  “你想說什麽?”溫敬漫不經心地回,視線還停留在手機上。


  蕭紫湊過來看,被她擋了回去,於是訕訕地說:“萬一真是小偷,臨時見色起意怎麽辦?畢竟咱倆都長這麽美。”

  “那我們住在一起不是增加犯罪率嗎?”她將信息欄裏那串數字記住,刪除短信,收起手機,看向蕭紫。


  “那可不一樣,你有腦子我有武力,雙劍合璧還不得把這片的小偷都抓住咯!為人民除公害,說不定還能上個新聞,正好也給咱們東澄做免費宣傳了。”蕭紫拍完下巴又去按摩臉,繃著個臉不讓自己笑。


  溫敬是真的被她逗開心了,說:“那我去你那邊吧,簡單收拾下就好。”


  蕭紫自然高興,逼著她當場撿了兩件衣服就跟她一塊上樓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蕭紫就打電話給阿慶,讓他再帶一個人過來幫溫敬搬家,還聯係了室內設計師做重裝,務必要幫溫敬那屋子排除所有安全隱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有她折騰,溫敬就樂得清閑了,早早去了公司。剛坐定就接到安和集團部門經理的電話,告訴她總經理出國公幹,日前回國了,這兩天在璽韻高爾夫球場有幾場商務會談,明確有意和東澄合作,隻不過總經理實在太忙,所以得麻煩她親自過去一趟。


  溫敬猶豫了幾分鍾後還是答應了。


  下午蕭紫過來,說起璽韻高爾夫球場會麵的事,她忽然記起什麽,拍著腿說:“我忘記告訴你了,之前查到的裴西的住址是他租的房子,現在已經轉租給別人了。”


  溫敬沉吟:“所以現在是完全找不到他了?”


  “他會不會出什麽事了?需要報案嗎?已經失去聯係將近一個月了。”蕭紫忽然緊張起來。


  “別慌。”溫敬凝眉想了想,“我記得當初他要和東澄合作的時候,好像用過一個私人郵箱和我聯係。”


  她趕緊打開電腦翻出記錄,注冊了一個新的郵箱賬戶,保守性地給他發送了一份郵件。正文內容寫道:“Percy,你不是說對我一見鍾情嗎?不是說為我神魂顛倒嗎?我現在允許你追求我了,你卻失去了聯係!給你機會大概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我願你永遠都不再出現在我麵前!”


  她不確定裴西到底和多少人說過“一見鍾情”“神魂顛倒”這樣的字眼,也不確定這個郵箱目前是否還在使用,又或者麵臨一些其他狀況,隻能盡可能提到一些隱晦的字眼,增加讓他猜到是她的可能性。而對於旁人來說,她不過是一個被無情拋棄的前女友,因愛生恨發來了一封毫無意義的分手郵件。


  蕭紫皮笑肉不笑地和她開玩笑:“裴西怎麽會用私人郵箱跟你聯係?他給你發什麽了?”


  溫敬讓開位置,隨便她看。蕭紫點進去,結果發現是一封長達幾千字的示愛,很明顯有從網絡上摘錄的痕跡。


  她看得忍俊不禁,心情輕鬆了些。溫敬拍著她的肩說:“不會有事的,放心。”


  第二天兩人就準備和安和總經理見麵的相關資料和文書,溫敬做了一整天的功課,把安和這幾年的發展方向和定位都了解清楚了。按照約定的時間,溫敬一行提前了兩個小時到達璽韻高爾夫球場。


  除她和蕭紫以外,還有個部門經理隨行,阿慶將他們送來後也沒有離開,跟著他們一起在會所裏麵轉悠。到達球場時,溫敬看到了之前見到的那位經理,正點頭哈腰地追在一個人身後講話,而那人目不斜視,精明的一雙眼隻盯著他杆下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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