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七傷拳

  蔡雲龍急忙喝止：“洪五，這裏不是你說話的地方，快快下去！”


  洪五嗬嗬一笑：“小人身受舵主大恩，無以為報，今日便以一雙肉掌，替舵主打發了這幾個雜毛罷！”


  蔡雲龍還未開口，葛圖漢哼了一聲：“快快通上姓名，大爺手下不殺無名之鬼！”


  洪五嬉皮笑臉地道：“小人姓洪，排行第五，鄉下人家，也沒甚麽名字，大家都管我叫洪五，蒙蔡舵主看得起，喚小人在茶館裏端茶送水，象你這樣裝模作樣踩腳印討施舍的雜毛我見多了，還用得著幫主親自出馬？”


  葛圖漢冷笑道：“堂堂風雷幫四大長老，竟然派一個端茶送水的店小二前來送死！嘿嘿！若是傳將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洪五提高了聲音：“店小二怎麽啦！照樣打發你！”突然身子一側，一個踉蹌，似要倒向葛圖漢，葛圖漢飛起一腳，使上了三成勁力，滿擬將他踢個骨碎筋折，洪五啊也一聲，雙手竟往葛圖漢腿上抱去，葛圖漢暗道是你自己找死，怪我不得，他腿上加力，這一腳直奔洪五胸膛而去。


  就在這一腳快要觸及洪五胸膛之時，葛圖漢猛然發現，洪五的手指恰好對著自己的“巨虛穴”，如此一來簡直是自己把穴道撞上去！葛圖漢收勢不及，情急之下，一個橫滾翻了出去，落地時竟已有了三分狼狽，幸虧他方才沒有盡全力，否則這一下就已著了道兒！

  葛圖漢驚怒交集：“閣下到底是誰？”


  洪五笑道：“是你五大爺！”說著欺身搶攻，葛圖漢呸地啐了一口，左手化掌，格開洪五的來勢，右手變拳，“呼”地一聲擊出，正是崆峒派的鎮山絕技“七傷拳”，拳風所到之處，將洪五罩了個嚴嚴實實，威猛而又不失沉穩，淩厲而又不失剛勁，端地是刁鑽老辣之至！廳上眾人齊齊叫了聲好，就連靜虛與張正隨都暗暗讚歎。


  洪五“哎呀”一聲驚叫，歪歪斜斜地閃了開去，姿勢難看之極，而葛圖漢這技驚四座的一拳，居然被他躲了過去。葛圖漢遊走錯步，“呼呼呼”連環三拳擊出，洪五又是一聲驚叫，這次竟用“懶驢打滾”般不雅的招術避開，還了一掌，兩人戰在了一處。


  葛圖漢所使的“七傷拳”，每一拳中都有七股不同勁力，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威力無比，而洪五隻是以小巧騰挪之術閃避，偶爾還上一掌，也是一發即收。兩人鬥了六十餘合，似張正隨與靜虛般高手，都已瞧出來，再鬥十餘合，這洪五再不使出真功夫，非得傷在葛圖漢“七傷拳”之下不可。

  轉眼形勢又變，洪五縱身一躍，一掌擊去，轟隆一聲，將屋頂打了個大洞，洪五是破屋而出，長笑聲中，屋瓦如雨而下，紛紛朝葛圖漢身上招呼，屋頂灰塵簌簌而落，眾人紛紛後退，生恐碎瓦傷到了自己。


  葛圖漢“嘿”了一聲，拳風所到之處，屋瓦碎如齏粉，長身一縱，也從洞中躍了出去，隻聽屋頂上哼哈怒吼之聲不絕於耳，顯是兩人鬥得正急。猛然一聲暴喝，砰砰兩聲，一人從屋頂跌落下來，搖晃了幾下，終於坐倒，正是葛圖漢。


  屋頂上洪五高聲笑道：“天師道的高手也不過如此，洪某領教了！”轉眼間笑聲已在數十丈開外，竟已自行離去！


  張正隨伸手在葛圖漢肋下輕輕一托，將他扶了起來，同時不動聲色地將他被封的穴道也解了，這一手漂亮之極，旁人看不出來，但靜虛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當下他微微一笑，朗聲道：“第三局，風雷幫勝！”風雷幫眾人又驚又喜，想不到這至關重要的一局，竟然這樣輕易勝了。


  張正隨滿臉陰雲，暗道風雷幫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雖然洪五不肯以真麵目示人，但其中有如此一位高手，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知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未僵，看來連根鏟除風雷幫也不是件容易之事，目前隻有便宜行事了。


  想到此處，張正隨衝靜虛打了個稽首：“衝道長的金麵，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今後若是再結下梁子，嘿嘿！”說著冷笑了兩聲，“可別怪區區心狠手辣，告辭了！”隨後狠狠地瞪了風雷幫群豪一眼，領著天師道眾人揚長而去。


  王彪衝著張正隨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地吐了一口濃痰，於一鳴走到靜虛身前躬身行禮：“多謝道長援手！”靜虛雙手一托，一股柔和的勁力將於一鳴身子抬了起來：“豈敢豈敢，於幫主折殺貧道了！貧道今日回訪故人，不知貴幫顧幫主因何失蹤？”


  於一鳴頗為躊躇，這件事實在是風雷幫的大忌，況且裏麵許多蹊蹺自己也未查明，自不便為外人道哉。


  靜虛察顏觀色，拱手道：“貧道曾與顧幫主有一麵之緣，端地是光明磊落，一派大俠風範，貧道深為折服，奈何天妒英才，令人不禁扼腕！”


  接著隨口吟道：“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說著飄然而逝，轉眼便消失無蹤，隻剩餘音在半空中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