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顧!傾!
顧傾喝了一碗熱茶,又吃了幾個熱包子,渾身暖和些許了,她方往趙府走去,她這次來巴縣,並無人知曉,因此動靜鬧得不大,她的目的是這次能將賑災的銀兩和物資帶回去。
顧傾到趙府的時候,路上行人幾乎沒有,她抬頭看了看趙府朱漆大門上掛著的紅燈籠,悠悠的在寒風中蕩來蕩去,她毅然走上了台階,一下一下的敲著大門。
趙府的下人一聽到敲門聲,立即上前來開門,打開門,瞧見顧傾,並未似府衙的門房一般輕視,隻是淡淡問道:“不知閣下有何事?”
顧傾拱手道:“我乃是正安縣知縣顧郢,求見趙大人。”
下人恭敬道:“好,您且稍等,我去回稟老爺。”
這次,顧傾並未等多久,不過一盞茶的時辰,下人便回來稟報道:“顧大人,時間這般晚了,我們老爺已歇息了,若大人有何事,明日再來可好?”
“好。”顧傾道:“既是如此,那明日我再來,到時還往稟報大人。”
“辛苦顧大人,我們老爺明日得空會見你,天寒露重,大人小心去歇息。”
“多謝。”顧傾不卑不亢說罷,轉身往酒肆走去,她這會子自是不能胡攪蠻纏,但是府衙的事情,趙知府不知,顧傾是不信的。
他這時候不見她,是怕見她,還是根本不想見她?!
顧傾不知,但是她執意要現在來的目的,便是告訴趙知府,她顧傾來了,不僅來了,還帶了堅定的決心。
顧傾回了酒肆,在客棧中睡了一晚,次日辰時,她一大早便起了床,重慶府的冬日早晨最是寒冷,顧傾裹著狼裘去旁邊的茶肆吃了早食,便立即趕去府衙,此刻的府衙還未開門,她便早早的在一旁立著候趙知府。
門房這次將府衙大門打開,瞧見又是顧傾,便熱情的招呼她進來候著,別凍著了,顧傾也不予理會。不過半個時辰,顧傾瞧見遠遠晃悠悠來了一頂轎子,她方走下台階,等著趙知府下轎。
趙知府沒想到顧傾竟來的如此之早,睡得朦朦朧趕到府衙時,一下轎便瞧見了顧傾,他麵色不佳,瞧著她道:“顧大人起的這般早,昨日可休息好了?”
顧傾誠懇道:“臣下不敢休息好,還是奔著大人而來。”
趙知府加快步子往府衙走去,“顧大人奔著我來作何?”
顧傾跟上,口齒伶俐道:“大人,正安縣如今真的捉襟見肘,陛下的賑災糧餉遲遲不下,百姓們沒得活路了,我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如今已撐了半月有餘,正安縣的糧倉當真是空了啊!”
趙知府聽著,點了點頭道:“我知你正安縣如今處境困難,但是目前重慶府不止你們正安縣一個小縣,巴縣以及附近轄屬的七八個大縣仍不夠救濟,朝廷賑災的糧餉有限,我總要照顧全局吧。”
顧傾苦笑道:“大人,即便是如此,但是正安縣仍隸屬重慶府,咱們不能讓正安縣這個災區自給自足吧,更何談,今年的正安縣糧食收成也並不樂觀,巴縣幾個大縣根基深厚,今年收成可觀,若真是論起來,正安縣的情況更為困難。”
趙知府看著顧傾,一字字道:“你與正安縣的百姓且等上一等,過些時日,我將糧餉勻出來一些便立即運往正安縣。”
顧傾步步不讓道:“大人,過些時日,是幾日,我在巴縣候著大人,由我親自運壓回去!”
“這我並不能確定,需得看賑災的進程。”
說著,二人已走到府衙的書房,下人將房門打開,趙知府與顧傾次第走了進去,趙知府坐在書桌前,瞧著滿案的公文,沉思片刻道:“要不然這樣,我先令周遭的幾個縣勻出五十石糧食,你且先運回去,暫緩眼下的情況,接下來若再有缺的,我再讓人給你二次運送,如何?”
顧傾深吸一口氣道:“大人,一百石糧食夠勉強目前受災百姓們吃半月,如今才是十二月末,待到來年冬日,還需兩個月方可。況且百姓們接連遭受打擊,取暖和住所都成問題,物資匱乏,房屋被壓塌,亟待修繕,五十石著實不夠啊。”
趙知府聽此,麵色冷峻道:“那正安縣所需多少石?”
顧傾之前看過朝廷派發的文書,按照正安縣與整個重慶府的比例來說,朝廷派發的不僅僅有賑災的糧餉,還有柴薪和棉被等一係列取暖的物資,因此趙知府所說的五十石,著實是打發她了,“糧餉三百石,再添柴薪三百斤,棉被一百套。”
顧傾話音剛落,趙知府“彭”的一聲,將硯台砸落在地,恰巧落在顧傾的腳下,外麵的衙吏聽見動靜,立即將門打開,低著頭將硯台與地上的墨汁收拾幹淨,而後悄聲退下,複將門關上。
顧傾見趙知府動怒,麵色並無變化,隻是繼續情緒毫無起伏道:“大人,這不過是保守估計,還望大人體諒正安縣百姓困境。”
趙知府橫眉冷目的瞧著顧傾,“我體諒了你,誰又來體諒我?!若是哪個知縣都這般跑到我這知府府衙大鬧一通,獅子大開口,我豈不是都要一一應下,況且陛下批發的糧餉都是按照各個地方的實際情況來的,若是空缺的,誰來補,難不成都要我這個知府來補!”
“大人,臣下並非這個意思。”顧傾不多辯解,隻是低著頭,瞧著似是態度誠懇。
但是趙知府知曉,顧傾此人,心計頗深,她知曉自己之前並不理會她的呈折,她便敢直接找上了門,真是混不吝一枚。
趙知府終究是做了多年的知府,因此氣勢不怒自威,目光冷酷的看著顧傾,若是一般人,定然被駭的六神無主,可是顧傾早已在陳寅安的訓練下,渾身是膽,她既能麵對陳寅安,那麽這朝中並無人再能輕易駭住她。
因此,顧傾隻是淡然的回看趙知府,緩緩道:“大人,朝中的糧餉去向,你雖不清楚,我雖不清楚,但是有人清楚的很。”
趙知府目光一沉,心頭不覺得驚了驚,但是多年浸淫官場,他已幾乎喜怒不形於色。
顧傾見趙知府不語,方才又道:“若是有人再次查到趙知府頭上,不知知府可否會像上次一般,再次在陛下的眼皮子下脫得了幹係呢?!”
“顧!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