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這事有些蹊蹺
顧傾沉思片刻,問道:“消渴症的症狀是什麽?”
“消渴症呀,我瞧著死者的狀態應該達到了中消,容易饑餓,喜食,我問了他周圍的人,他沒幹多少活就開始喊餓,吃的也是最多,幹的卻是最少,身子還瘦弱不堪,怕是病症所致,並非好吃懶做。”蘇子瞻一口氣說完,立即又開始快速的吃了起來。
顧傾聽著,心中有了略微的盤算,點了點頭,起身前去尋張武,問問他是否查出什麽,不知為何,走到門口忽地想起吳恒遠的囑咐,顧傾回頭看向蘇子瞻,見他吃的差不多了,方道:“你午後若無事的話,將今日在場的人皆一一盤問個遍,需得細細盤問。”
蘇子瞻端起茶杯,飲了一大口茶,翹著二郎腿,大爺似的瞧著顧傾道:“你就不能讓小爺我歇一會兒。”
顧傾瞧著蘇子瞻這模樣,她忽地撲哧一笑,無奈道:“好好好,你且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再去,可好?”
蘇子瞻嗯嗯的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顧傾與蘇子瞻接觸下來,已摸透他的性子,他自是吃軟不吃硬的,如今她順著他,他便什麽都好說。
實際上,蘇子瞻很通透,十分的通透,他同樣的,也很聰明。
砸死人的地界顧傾已經派衙役圍了起來,因此隻是有人來來往往的偶爾停留,並未有什麽人圍觀,因著大雪天,天氣冷,大家並不願出門,況且今日本該是喜樂的大晴日的,但是卻出了命案,至少命案現場周遭的百姓們心中樂不起來,隻是覺得十分的晦氣。
張武已細細盤問剛剛在周圍圍觀的百姓們,顧傾到現場時,張武已盤問了大半,顧傾立在一側,問旁邊的衙吏們道:“今日誰人圍觀了整個現場。”
衙吏一聽,立即帶了一人上來,顧傾側目瞧了一眼,那人立即將頭低下,許是沒見過當官的,麵上不覺有幾分懼怕,衙吏們與顧傾混熟了,自是知曉她這個知縣親和的很,瞧著那人如此,在一旁道:“大人,這是馬山,怕什麽?這是咱們正安縣的父母官,有什麽趕緊說!”
馬山長得賊頭鼠目的,不知是顧傾的氣勢太盛,還是自個心虛,一句話說不完整,支支吾吾道:“大,大人,我,我剛剛站在這兒,隻,隻是看個熱鬧······”
衙吏瞧見他這話說的磕磕巴巴,上腳便要踹,顧傾攔住道:“不可如此粗魯。”說著,顧傾盡量令自己的目光十分的溫和,“不必害怕,你但說無妨。”
“你趕緊說啊,要再不說,把你關進大牢裏!”說了兩句,衙吏湊到顧傾耳畔低聲道:“大人,此人是個慣犯,但是今日我瞧著他目擊整個情況,因此來叫他來與大人說說。”
顧傾點了點頭,瞧著馬山道:“不必怕,若你說個清楚,我自是會給你記上一功。”
“大人,當真?”
顧傾點了點頭,十分誠懇道:“自是當真。”
“你難道還敢質疑大人不成,大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還問,還問!”說著,衙吏又想上腳去踢。
顧傾知曉,小偷小摸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不過衙吏現下確實不能如此,她擺了擺手,示意衙吏莫要再動粗。
她剛好瞧見旁邊有個茶肆,自己坐在茶桌旁,令馬山坐在自己的對麵,慢慢道:“你不必緊張,一字字的將當時的情況描述清楚。”
“謝,謝大人。當時趙柳和周六還沒打起來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來著,趙柳先開始叫餓,周六大人在旁邊瞧著不大順眼,說了他一句,光吃不幹活,趙柳心中就氣了,大叫著給的粥吃不飽,之後越說越起勁,就提到了,提到了······”
說到此處,他似是有些不敢說下去,偷瞄著顧傾,瑟瑟縮縮的不敢正視她。
顧傾不以為意道:“說了定然是我貪了糧食,給百姓們吃這些東西?!”
馬山唯恐顧傾生氣,忙解釋道:“大人,我們可沒這麽認為,之前的官員賑災,從來沒有您給的粥好吃的且分量大的,他們那些人隻給我們喝粥水,碗底隻有幾粒小米,您開粥棚,至少有大半碗是幹飯,咱們都能吃飽的,就是不知道那趙柳咋回事,總是喊著餓餓餓的。”
這些事情,顧傾心中有數,不必馬山解釋,“你繼續說。”
“說著說著,周六自是不愛聽,因著他家也捐了糧食,直接指著趙柳的鼻子罵,趙柳這個人混不吝的很,不過之前也沒這麽膽子大,直接敢和咱們官府的人嗆聲,今日確實莫名的上頭,直接罵上了周六,周六氣不過,直接給了趙柳一拳,趙柳身子本來就弱,不過今日確實和周六大人爭吵起來,受了一拳也沒倒下,直接和周六大人扭打起來,後來不知怎麽回事,眾人勸架,那木頭莫名其妙的砸了下來,剛好砸中了那趙柳。”
顧傾指尖扣著茶杯蓋,細細思量,隨即問道:“那苟氏那時候在何處,我瞧著好像是在院子裏,害怕的不敢出來?不,不對,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傷心難過。”
“哦?為何?”
“她好像在院子裏哭來著。”
“沒有上前拉架嘛?”
馬山低頭細細想了想道:“好像去了,不過是那柱子快砸下來的時候去的。”
“你看清柱子如何砸下來的了嘛?”顧傾扣了扣茶杯,發出“叮叮”的聲響。
“那柱子是劉工放的,他平時做事最穩妥了,怕是周六和趙柳爭執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不過有一點很巧,就是那柱子倒得時候,眾人剛好將周六和趙柳扯開,之前可是費了很大勁,都扯不開二人,還是周六大人運氣好,否則也會砸傷他。”馬山小心翼翼的說到。
“嗯。”顧傾點了點頭,“你描述的很詳細,但是需得有人證實你所言為真,你且下去,待我細細盤問一番。”
“謝,謝大人。”
顧傾聽著,看向一旁的衙吏道:“可記清楚了?下去按照馬山所言,一一與當時在場的百姓們核對,有誰說的不一致的,帶到我這裏,我再細細審。”
衙吏道了聲“是”,立即去做。
顧傾瞧著那沾了血的長柱,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有些刺眼,這事確實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