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你且得小心
西河村的三人顧傾實屬威逼利誘，雖說手段不太高明了些，但是效果不錯，但是正安縣的幾位可是老滑頭了，顧傾若再用這些法子，怕是被暗地裏整的骨頭都不剩。
顧傾明麵上雖為正安縣的知縣，但是知縣這個行當，不過是上頭派人來曆練曆練幾年，與當地的豪紳富胄不同，他們樹大根深，幾乎紮地三尺，有許多事情，顧傾還需得依仗此地的豪紳富胄，二者相互製衡。
顧傾本不懂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吳恒遠早已明裏暗裏提醒她多次，雖說她並不願處理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但是如今身在官場，不得不辦。
顧傾心中煩憂，直接去了宋老那處，每當顧傾有什麽事情想不通透時，總會去宋老那裏坐坐。
雖說吳恒遠能給她諸多建議，但是近幾日，吳恒遠出縣衙的時間越發的長，顧傾不知他去了何處，但是她也不多過問，災情的事，吳恒遠也在跟進，但是更多的交由她去完成。
顧傾知曉，吳恒遠並非是正安縣的人，即便他在正安縣，怕是也不會待很久，蘇子瞻早已明裏暗裏的示意過她，他們二人皆是南直隸，手中也壓著南直隸的案子，諸多需要處理。
過多細節，顧傾特意不去詢問，有些東西，她寧願自己知道的少些。如此，方才能心中安穩。
吳恒遠有他的事情要做，因此顧傾一有困惑便去與宋老談談，顧傾這幾日忙的太狠，許久不曾去宋老家中，因此芸丫頭開門的時候，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瞧見顧傾欣喜若狂，“大人來了，大人快進。”
顧傾點了點頭，摸了摸芸丫頭的小臉，笑道：“幾日不見，你長高了？”
芸丫頭笑道：“大人可真會說笑，我怎麽會長高，不過是天冷，棉鞋中加了幾層罷了。”
說著，芸丫頭招呼顧傾趕緊進屋，外頭太冷了，隻不過顧傾一進屋，卻不曾覺得屋內多暖和，隻覺得略微比外頭好些罷了。
宋老倚在塌上，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被褥，隻露出個臉，顧傾瞧著，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抬手擱在宋老腳邊的爐灶處，悄聲道：“爐灶涼了。”
芸丫頭同樣小聲道：“宋老不讓點柴薪，將家中的柴薪送一半給縣中的窮苦百姓了。”
“為何？”
“老夫人說了，他們歲數大了，不怕冷，若是凍壞了小孩子們，便得不償失了。”說著，芸丫頭還十分委屈道：“哼，老夫人一點都不考慮自己，關鍵宋老還由著她，他們二人這幾日都省著柴火用，屋裏冷了好久也舍不得點。”
顧傾忽地慢慢坐了下來，坐在冷了的爐灶旁邊，馬紮也是冷的，她忽地覺得很難受，無端的心裏難受，她看著芸丫頭道：“你冷嗎？”
芸丫頭擺擺手道：“我年紀小，不怕冷的，倒是宋老，這幾日冷的直打噴嚏，怕是要染風寒了。”
顧傾裹了裹身上的狼裘，將手擱在冷了的爐灶上，喃喃道：“可是我冷。”
芸丫頭一聽，忙道：“大人，不必委屈自己，我給你燒完薑湯喝，一會兒把爐灶燒熱了。”
顧傾沉著頭，冷冷的也不說話，隻是淡淡嗯了一聲，芸丫頭剛出了屋門，宋老方才慢慢醒了過來，起身，瞧見顧傾，愣了片刻，方才睡眼惺忪道：“你來了？近日，災情的事情處理的如何？”
顧傾搓了搓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似是有些難以啟齒，“錢出了問題。”
宋老盯著顧傾，盯了半晌，忽地撲哧一聲笑道：“你來找我，可是求錢的？”
顧傾端過芸丫頭煮的薑湯，吸溜了一口，緩緩道：“也不是。”
“那是為何？找我這老頭子下棋？！”說著，宋老自個也笑了起來，顧傾瞧著，也跟著笑了笑。
“宋老的手可是癢了？”
“自是，你與那恒遠小子許久沒來了，自是沒人陪我下棋，今日來了，定要下一盤，來來來，芸丫頭，將那灶火電上！”
宋老說著便要下榻，顧傾瞧著，上前道：“也好，陪宋老下幾盤。”
宋老瞧了眼顧傾，二人立即擺上棋盤，過了三盤棋，局局顧傾輸的慘敗，終了，宋老一推棋盤，不滿道：“你今日是來送‘命’的，下了三局，輸了三局，局局心不在焉，若說你自己是來陪我老頭子下棋的，我可不信。”
芸丫頭也在一旁瞧著，瞧的累了，便自己玩會兒，端端茶，送送水，不過看的久了她也看懂了些許，見宋老說顧傾，芸丫頭道：“大人憂思甚重，怕是沒心思在棋上。”
“連著芸丫頭都瞧出來了，說罷，你今日來幹嘛！可是遇到難處了？”
顧傾見實在瞞不過，方才慢慢道：“我想讓那些人出點錢。”
宋老立即明白顧傾是何意思，對於西河村的事情，他略有耳聞，雖說是為了百姓們，但是顧傾的作法偏激了些許，那些人雖敢怒不敢言，得了好處，但還不夠。
況且，前幾日顧傾又雷厲風行的直接壓了市價，即便是開縣衙的倉庫，怕是也解決不了這逐漸擴大的受災情況，“情況有些棘手，如今那幫人雖認可你的辦事能力，但是你動了他們的蛋糕，若是還想他們割肉，怕是難上加難。”
顧傾正是知曉此事，如此才來問問宋老，可否有更好的法子，她做事著實衝動了些，但有效即可，萬事都有解決的方法，端看是否當真能解決。
宋老瞧了瞧顧傾，忽地笑道：“恒遠這小子去了何處？怎不見他與你一同解決這檔子事情？”
顧傾不好說自己不能萬事依賴吳恒遠，隻得道：“他京中事宜也不少，怕是不能時時刻刻協助縣衙中的事情，宋老不必打趣我。”
宋老點了點頭，“這個小子這個時候不該再插手京中之事，否則若被人抓住把柄，定會惹得一身騷。”
顧傾聽到此處，忽地心裏莫名一揪，不知是許久沒折騰過得蠱蟲，還是旁的，總之她心口忽然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過，你這個事情十分緊要，你既然是來尋我，我自是會和你疏離清楚來龍去脈，不過，你且得小心，萬分小心。”
宋老的囑咐顧傾聽在耳中，記在心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