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失了分寸，很大的分寸
如今她已排除幾隊人前去勘察情況，西河村的情況她親自勘察過，不會有任何問題，蘇子瞻帶隊，正安縣中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張武帶人去周邊的村鎮，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現下便是製定災情發生後如何第一時間進行應對措施以及針對目前西河村的情況進行賑災，此事等不得，不能等上頭重慶府派發責令之後再行定奪，時間緊急，需得快速應對。
顧傾這般想著，便與吳恒遠一同商議，二人製定了一係列預防災情的情況，之後再考慮如今西河村的災情如何在短時間內安置受災群眾。
正安縣與東頭村目前情況應該良好，但是大雪一直不停，之後十幾天會發生什麽，顧傾與吳恒遠都預料不到，二人現下能做的便是做好防備，以防萬一。
針對西河村的情況，最為重要的便是銀兩，有了銀兩，才能在正安縣外尋一處地界安置受災百姓，才能建個粥棚施粥。
吳恒遠提出的建議便是由顧傾帶頭，自發的讓正安縣的豪紳們捐獻銀兩，但是目前有個難點，那便是西河村受災，但是若要正安縣的豪紳們捐款，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若是正安縣大麵積受災，讓那些人出錢出力倒還可以，但是目前僅僅是西河村小麵積的受災，若是大張旗鼓，必然有人說她不安好心，趁機斂財。
吳恒遠還未想到此處，不過顧傾一說，確實如此，那麽隻能將手伸到那幾個西河村的富戶家中。如是想著，顧傾先通知王豐，粥棚正建著，先令張武帶人幫他組織去修繕房屋，另一麵，尋了一日，顧傾令王豐將那幾個富戶一一約出，在正安縣的酒肆喝上一壺。
她請客，吳恒遠報銷，這酒局，除卻其餘幾家，唯獨王龍一家最為歡實，連著王福這個小丫頭都來了，酒肆裏大家起初還算歡快，不過說起這個災情來，這幾戶便開始哭窮。
顧傾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一哭窮，自是她開不了口了，但是她早已做好準備，令人查清楚這幾戶的底細。這幾人做的都不是什麽苦力活，要麽是在外麵做了些小生意賺了銀兩，便開始買賣土地，承包給附近的鄉鄰不斷壓榨；要麽就是強勢封山，暗地裏幹些黑吃黑的勾當，私自放灰戶上山挖灰吃回扣；要不就是家中有些銀兩，入股豪紳的賭場豔館吃些分紅；總之這些雖是小門小戶，發達的路子也不是一條，但也不曾多幹淨。
顧傾這一頓雖不是鴻門宴，但是鑒於如今的情況，這幾人也知曉顧傾幾個意思了，因此顧傾話頭還未引起，這幾人便開始抹著眼淚哭窮。今日這一頓是吳恒遠花的銀兩，自是不能白花。
顧傾聽著這幾位哭窮哭的厲害，目光不動的吃著菜，王福瞧見，笑眯眯的看著顧傾道：“大人好好看啊。”
說罷，臉頰有些泛紅，“我是說沒見過大人這麽好看的人。”
顧傾笑著看向吳恒遠，“吳主簿不是嘛？”
說此，王福的臉更紅了，“吳，吳公子也是，但是大人就很平易近人，讓人想要和你一起玩。”
顧傾大致了解王福的意思，那便是吳恒遠難以親近，因著他氣質清貴優雅，一見便是與尋常人家的公子不同，令人不敢親近。而她則相反，容易親近的很，因此便容易讓女孩子卸下防備。
顧傾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她自小混跡市井，自是沒得機會修的與吳恒遠一般的氣度，不過，顧傾側目看向吳恒遠，他有些時候也不如此，似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一般愛玩，爽朗。
隻不過，他的那一麵，似乎隻有親近他的人才能看到。
也好，顧傾私心想著，旁人永遠看不見，也好。
王龍見顧傾一直不語，對他們幾人的哭窮無動於衷，這才情緒轉變，收了幾分，舔著臉道：“大人，今日怎能讓你破費······”
王福聽此，忽地想到：“哎呀，爹，昨日你不還說要買個馬車，附近山路太滑不好走嗎？咱家有些糧食都發黴了，昨日母親還說用馬車拉走扔掉呢，你扔了嗎？”
王龍一聽，麵上立即赧然，憋得通紅道：“臭丫頭，你說什麽呢！哪有的事？”
說著，王福又看向趙錢與李通二人，嘴裏塞得滿滿當當，仍是口齒清晰道：“趙大叔，你不是前幾日剛分了年底的紅嘛？這一年大人來了正安縣後，正安縣的治安好了不少，你賭館和豔館的生意好的很了吧，我都聽說你要蓋新房子啦！”
趙錢一聽，立即怒道：“你這臭丫頭，瞎說什麽！放你娘的屁！老子什麽時候說要蓋新房子啦！”
王福絲毫不害怕，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趙錢道：“趙大嬸三日前來我家和母親聊天時說的呀，你們家東西都買好啦！”
王龍一聽，看向趙錢道：“誰他娘的讓你吼我女兒的！”
“老子就吼了，這胖丫頭嫁不出去，在這裏信口雌黃，汙了我老趙的臉，我怎能不氣！好好管管你家女兒！”
王龍道：“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小孩子說話你也當真，你他娘的真是越活越回旋了！”
說著，他們忽地噤聲，看向正不發一言吃著菜的顧傾，他們立即慫了，是的，在知縣麵前大吵大嚷，著實是失了分寸，很大的分寸。
接著，王福又看向李通，舉起酒杯道：“我敬李爺爺一杯，聽聞李爺爺要取新婆娘了，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五十兩銀子呢吧，嘖嘖嘖······”
李通已是年近五十的老人，此刻一聽王福所言，立即站了起來，看向顧傾，有些倉皇道：“大人，你莫要聽這小妮子瞎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顧傾不語，看著李通道：“您老當益壯，本官敬您一杯，不知咱們那封山令，何時解呀？”
李通一聽，便知顧傾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這小知縣，他略有耳聞，做事情不大考慮後果，連著當今知府都敢得罪，卻平安無事，想必後頭有著什麽大人物。
雖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但是強龍畢竟是強龍，有些事情還需得退一步，還是要退一步。
李通道：“大人，家中近日開銷大，拿不出什麽多的銀兩。”說著，李通從懷中顫顫巍巍的逃出二十兩的銀票，放在桌上，道：“正安縣如今承受天災，我等自然義不容辭。”
顧傾瞧著李通，點了點頭，果然是念過書，當過秀才的老流氓，有水平，有文化，有涵養。
顧傾一見李通如此，看向趙錢與王龍二人，說道：“既然李老如此的有誠意，我自是不能虧待李老，身為知縣的我，會捐出我的一月俸祿，與百姓們共進退！”
三人一聽，心中不覺有些鄙夷，知縣一個月的俸祿能有多少？！這拋磚引玉，拋的是個土渣渣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