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騎虎難下
吳恒遠劍眉未揚,不置可否。
??顧傾大闊步上前,與眾位知縣寒暄,寒暄過後,眾人一一落座,今日天氣涼爽,眾人在高仰寺上對飲。趙知府雖說不喜顧傾,但這次顧傾著實有心了,邀請這般多的同僚前來,酒過三巡之後,趙知府心中越發的開懷,“此次下山,見正安縣較之前境況了許多,此番還是郢弟年輕有為啊。”
??趙知府口中的“郢弟”便是顧傾,顧傾哪敢應承,忙道:“下官不敢居功,還是知府大人領導有方。”
??眾位知縣見此,不免附和顧傾恭維一番,趙知府越發的高興,吳恒遠立在眾人身後,瞧著這一派的場麵,他發現顧傾真的很有趣,她若是想討好誰,定然能讓那人分外的開心。現下的她,麵上可一點都無麵對聽雁那般無情,隻瞧著令人如沐春風,真誠良善,卻不知這般的麵目下藏著什麽鬼心思。
??他冷哼一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梨花樹上,真聰陪在顧傾與趙知府的身側,也是忙不迭的應承,雖說是保持麵上的端正,但是眼中的精光還是時不時的閃過。
??眾人一連串的吃著酒,趙知府未盡興,旁人亦不敢輕易說離開,顧傾漂亮話忙不迭的說著,真聰也沒料到自己這兒地界,正安縣的知縣,竟不似表麵那般的剛正清高,若論起討好人的功夫,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隻不過心中腹誹雖腹誹,但是麵上卻是不能表露半分,眾人硬生生的從未時吃到了酉時,真聰見吃了這般久的酒,趙知府還回縣城的打算,他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
??月光雖明,但是眾人不便,真慧便令寺中人掌起了燈籠,曳曳燭火之下,飲酒則另有一番風味。
??真聰正想著如何起身再敬趙知府一杯酒,忽地燭火搖曳之下,懸空一白衣女子蓬頭垢麵,飄然而至,落於趙知府案前。
??她落定的那刹,陰風四起,周遭的燭火若有意識一般驀然熄滅,眾人驚呼。
??趙知府驚詫不已,下意識的看向顧傾,見顧傾同樣一臉驚駭,林慕立即持劍而立,大喝道:“來者何人,可知道麵前立的人是誰?”
??說著 ,林慕便要上前刺殺女子,吳恒遠忽地喝道:“我見這女子並無傷人之意,不若林通判聽聽這女子到底要做什麽再行定奪不遲!”
??林慕看向趙知府,趙知府雖驚駭,但這麽多年,終究經曆過大風大浪,不至於麵對此等場麵,太多難堪。
??他緩緩點了點頭,示意林慕莫要輕舉妄動。
??林慕這才退後一步,不過目光仍舊緊緊盯著這女子,隻見這女子腳步輕盈,蓬頭垢麵,看不清樣貌,又猝然出現,白衣翩然,令人不禁遍體生寒。
??“大人,奴家乃是甘氏,奴家死的冤枉啊······”
??此女子甫一落地,便開口淒淒慘慘的喊出了冤屈,隻不過她的聲音空靈,聲音傳入眾人的耳中,襯著冷風拂麵,眾人不覺酒醒了七八分。
??趙知府聽聞此,方知此女來此的目的,他心定了稍許,慢慢坐了下來,“你有何冤屈,細細道來。”
??這女子還未開口,真聰突道:“什麽人,敢在此裝神弄鬼,擾了大人雅興,來人啊!”
??顧傾冷笑一聲,喝斷真聰道:“大人已發話,真聰主持,如此這般,你可是不將大人放在眼中!”
??真聰啞然,他忙看向趙知府道:“大人,我這兒······”
??“是他,就是他!”女子的聲音忽地變得淒厲無比,令人不覺心懼,“我本回家中探母親病情,誰知重返之時,母親又病發,弟弟緊忙回轉,我在官道之上路遇真聰真慧兩位惡僧,哄騙我到高仰寺,將我強行侮辱,我不堪忍受,夜半自縊而死,二人將我埋屍梨樹下,此惡僧二人,罪行滔滔,罄竹難書,我恨意滔天,鬱結於心,魂魄難散,今日得見大人,隻覺靈台再現,方敢現身,還望大人為我洗清冤屈,誅殺惡僧!”
??顧傾聽此,拍案而起,怒喝道:“怪不得,我一直尋不到線索,竟是此高仰寺的兩個淫僧所為!”
??說著,顧傾也不懼鬼神般的上前,接過女子手中所呈的狀紙,感歎道:“竟字字啼血。”
??說著,遞交於趙知府手中,趙知府瞧了一眼,借著林慕端上來的燭火頓時瞧見落款幾字,“正安甘氏呈啟”。
??隻不過瞧見這幾字之後,霎時字跡立即消逝,趙知府正奇,想再細細盤問一番那女子,一抬眼,竟然不見女子身影。
??此刻,他緩聲問道:“剛剛那個女子何處?”
??忽而有人怯生生的答道:“消,消失了。”
??一時之間,眾人麵麵相覷,竟真是怨鬼告狀!此女子竟在眾人眼皮底下消失,那,不是鬼魂是什麽?!
??隻不過此事涉及到高仰寺,真聰真慧二人已然駭的不行,立即跪倒在地,渾身發抖道:“大人,大人,此事冤枉,定然是有小人想要加害高仰寺所為啊,大人明察!”
??趙知府亦被駭了一跳,若真是怨鬼告狀,那必定有冤屈,此等場麵,這般多的知縣,若將此事草草揭過,定然會傳出去,於自己的官聲不利。即便高仰寺與都綱法椿有著緊密的聯係。
??況且那怨鬼說的分明,埋屍梨樹之下,若二人真的不曾做過此事,梨樹之下無屍骨,這才是冤枉二人,但那怨鬼如此篤定,想必梨樹下**不離十。但是若真的就此揭開冤屈,他忽地覺得自己有種莫名其妙被人當槍使的感覺。
??因此,趙知府猶豫了,見趙知府猶豫,立即有人上前道:“此事十分明了,若二位真人當真是冤枉,將那梨樹下刨個清楚,不就為兩位真人洗刷冤屈了嘛?”
??“自是,如此鐵證在此,二位真人因何喊屈!我們一驗便知。”
??真聰立即反應過來道:“大人,此梨樹乃是師父當初還是高仰寺主持時,親自所植,若真的刨個幹淨,貧僧便是對師父大大的不敬呀。”
??趙知府眉眼一挑,這是提醒他,法椿定然會對此事不依不饒?!
??顧傾忽地上前一步,“法椿都綱為高仰寺嘔心瀝血,是正安縣的頂頂人傑,昔年在高仰寺時,竟還親手種植梨樹,以庇佑高仰寺。但若是此刻當真梨樹之下埋了屍骨,法椿都綱的一片誠心便被玷汙,更是令法椿都綱蒙羞!”
??顧傾這一提點,趙知府忽地明了,如今,此事根本瞞不住,即便是在場的諸位不說,但是紙包不住火,真正令法椿蒙羞的不是揭開此案的他們,而是犯下此案的真聰真慧二人!
??況且,現下的他,根本就是騎虎難下,“勘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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