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吳主簿

  趙婆婆因著匍匐在顧傾的腳下，因此她十分具有地理位置的優勢，一聽顧傾問話，立即哭訴道：“哎呀，我的老天爺呀。知縣大人啊，您可得為我這老婆子做主啊，我家中就那麽一個兒子，這個賤女人一進門，不僅克死我的兒子，還將我的孫女也克死了啊啊啊啊，隻剩我這一個老婆子可怎麽活啊——這個女子蛇蠍心腸，您定要將她繩之以法，我那可憐的孫女兒啊——”


  ??顧傾瞧著趙婆婆哭的淒慘，並未作假，心下不覺也有些動容，但是她聽了半晌，大概聽出趙婆婆話中的意思。


  ??自古以來，婆媳關係最是難解，連著清官都難斷家務之事，今日之事若隻是簡簡單單的家務事，與她來說，還真有些難辦。


  ??但依著趙婆婆話中的意思，怕是要扯上人命官司。顧傾一貫對人命之事十分看重，且十分敏感，在來正安縣之前的十幾年中，顧傾除卻與弟弟必須要上的課程之外，大部分的時間皆用來讀這民間的各種奇聞軼事，部分杜撰，部分官府記載，倒也是大大小小的案件看了不少。


  ??想來能扯上人命的，若無人在其中做手腳便可，若是有人心懷不軌，怕是多離奇，顧傾都不會驚訝。


  ??況且，蘇子瞻特意將她扯過來，怕就是看出此案的不尋常之處。


  ??裏長聽了一番趙婆婆的話，長胡子一豎，氣惱道：“趙婆子你不要在此胡攪蠻纏，說重點！”


  ??裏長一發話，趙婆婆抹了一把眼淚，雙手掐腰道：“老婆子我哪裏說的不是重點了！裏長你可不要偏頗那個賤人！”


  ??顧傾有些頭疼，這趙婆子果真抓不住重點，她目光一轉，落在趙婆子身後的青年女子身上，問道：“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青年女子身上滿是塵土，頭發也被抓的十分淩亂，不過麵上梨花帶雨，仍是一副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模樣，若她真是男子，怕見了這副麵容心下不由得也生出幾分疼惜。


  ??不過此刻的顧傾卻是十分冷靜的，因著麵對嫌犯，真相還未出來之前，任何的情緒都極易被利用。


  ??青年女子施施然向著顧傾作了一禮，跪下道：“大人，奴家乃是東頭村劉三的妻子，奈何進門的第三年，丈夫劉三便被征了兵役，戰死沙場。婆婆心痛難忍，因此才將這怨恨發泄在奴家身上，還望大人莫要見怪。”


  ??趙婆婆一聽，白眼險些翻到天上去了，若不是見裏長麵色難看，怕是還要張口打斷胡罵一通。


  ??說著，劉寡婦低眉順眼的抽泣幾聲，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在場的男子皆有些唏噓，女子們也頗為動容。


  ??不過顧傾仍舊是麵色冰冷，不為所動。


  ??接著，劉寡婦似是想到什麽極為傷心之事，止不住抽噎道：“今早，婆婆體諒我近日辛苦，本煮了雞湯予我，誰知鳳兒嘴饞，偷偷喝了這雞湯，本是個極小的事情，誰知過了半個時辰，鳳兒突然···突然······倒地不起，大夫也來瞧過了，說是被人······被人下了毒了······嗚嗚嗚······”


  ??說著，劉寡婦似是有些難以接受此事，止不住的哭了起來，哭聲淒厲，在場的有些婦女也圍在她的身側安慰，有些還偷偷的抹起了眼淚。


  ??隻不過這話音剛落，趙婆婆一把上前揪住劉寡婦的頭發就拚命的往地上撞，瘋狂大叫道：“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想冤死我！我怎麽會害自己的孫女兒，啊！是你，是你想害死自己的孩子嫁禍給我！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


  ??現場又亂成一團，顧傾退後幾步，目光一冷，低喝一聲道：“來人，將這兩人都給我綁起來，壓入縣衙！若再吵吵嚷嚷，每人十個板子！”


  ??縣衙的十個板子可不是鬧著玩的，打在人身上要了命了，況且趙婆婆這老胳膊老腿，自是經受不住，別說十板子，一板子下去怕是都要了老骨頭了。


  ??裏長見這新知縣頗有幾分魄力，立即暗示在場的壯漢動手，幫知縣綁了這兩人。此刻，張武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帶了一幫差吏，將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拆開，帶著屍首，分別押送至縣衙。


  ??這場鬧劇方才消停些許。


  ??事關人命官司，自是官府審理，裏長背著手令眾人自行散去，顧傾上前，對裏長道：“您老也不必過多操心，有事我再去尋您老。”


  ??裏長點了點頭，“知縣不必如此客氣。”接著，顫顫巍巍的往前走了兩步，許是想到什麽回過頭來，看向蘇子瞻道：“蘇縣丞，今日之事，咱們吳主簿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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