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心

  “師伯走得如此匆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師侄本還想讓您多住幾日。”蔡元賢說著。


  “我們還需趕路，等到事了回來了再小住幾日。”呂燁笑著，已經在彩雲城住了二晚上了，再不趕路，去京都就有些趕了。


  “陸師妹，陳兄，下次有機會再切磋棋藝。”蔡元賢跟陳羽和陸雪薇告別。


  “後會有期。”陳羽跟陸雪薇不約而同的說出口。


  “陸姐姐，你跟姐夫真有默契。”符冬苓在一旁瞎起哄著。


  “冬苓休要胡言，陸師妹，不要介意冬苓的玩笑話。”蔡元賢嗬斥著符冬苓，跟陸雪薇道著歉。


  陳羽隻在一邊尬笑，不好插嘴進去，冬苓沒準又會見縫插針，說出什麽來。


  “冬苓不想回去玉秀峰，就不能給幾位帶路了，還望海涵，隻能自行尋路了。”蔡元賢說著。


  “元賢請回吧，我們後會有期。”呂燁上了馬車，執掌著韁繩，裏麵坐著陸雪薇跟馬隊少年。陳羽上了後麵的馬車，那裏麵坐著龐鳴，繡虎一如既然，一個人騎著馬跟在後頭，不與誰合群。


  “喂，見到我姐，千萬要小心我姐。”符冬苓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在後麵喊著。


  蔡元賢看著馬車消失，這才帶著符冬苓回去。


  “陳兄，為何見你麵色不佳？”龐鳴從馬車裏鑽了出來，當了二天的無事人，昨日一天更是大門不出，覺得很是無聊，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更不知能去哪，找陳羽又找不到人，連出去都不敢出去了，怕回不來這裏，好在有仆役送著一日三餐，不至於挨餓，而且這裏的飯菜還算可口。


  “我與蔡兄下了一下午棋，晚上又下了好一會，你說如何不累？”陳羽打著哈欠，蔡元賢真是執著，下不過陸雪薇的鬼聖路數，就來找自己美其名曰切磋，下了二十局，十勝十負不分上下，陳羽看著蔡元賢越下越精神，想跟自己決戰到天亮的意思，自己在符冬苓的嘲笑之中忙說身體欠佳，跑了去休息了，一般人哪有這麽精神堅毅的能跟蔡元賢對弈，再下就要被起疑了。強如陳羽，心神也有些吃不消，昨日睡得比平時沉，不過也不打緊，因為這裏是學宮。


  “陳兄，你說我們這是打算要去哪？”龐鳴問著，這路不像是去京都的，科舉之日尚有堪堪一月，有些怕來不及。


  “你可放千百個心吧，陸宮主她們有事要忙，必然會將你我送往京都，隻是現在多饒些路罷了。”陳羽安撫著龐鳴，龐鳴得到陳羽的回答，覺得心底踏實了許多。


  “陳兄，你可不知昨日我閑得與周公夢遊了半日多。”


  “怎麽？不看你的聖賢書了？”陳羽笑著。


  “我也學了回陳兄的豁達，考不考得上，命也，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龐鳴得意的說著。


  “哈哈，我們不一樣，龐兄可得努力，金榜題名時，榮歸故裏，還你妻兒一個風風光光，揚眉吐氣。”


  “借陳兄吉言，若富貴，無相忘。”龐鳴聽到陳羽的話也很是高興，心裏說沒有這個期待，是不可能的，待他日回鄉，八抬大轎，鞭炮齊鳴鑼鼓喧天，讓自家婆娘也風光一會，不枉她放棄富貴之家，委身到自己這破落人家，定要讓那勢力嶽父見到自己悔不該當初。


  “陳兄，若是你榜上有名了，你想幹什麽？”龐鳴問著，有些好奇想知道陳羽的想法。


  “還能如何？光耀門楣，對了，還能給自己討一房大富大貴的媳婦，對頭對頭。”陳羽跟龐鳴開著玩笑。

  “陳兄尚未婚配？”龐鳴有些吃驚，陳羽比自己都稍長幾歲，自己如今都下有小了，陳羽還未娶親，這不應該啊，除非——


  “陳兄，你是不是有什麽隱疾？”龐鳴嚐試的問著。


  “烏鴉嘴。”陳羽看龐鳴想歪去了，突然一甩韁繩，驅趕著馬兒，加快了速度，龐鳴一下子沒抓穩門沿，身體往後仰去，頭敲在了木板上，讓龐鳴喊疼。


  “哎喲！陳兄，你這一下子可不輕啊！”龐鳴揉著頭上的包，腫的有些大，摸起來還有些疼，鑽到了前頭跟陳羽訴苦。


  “讓你剛剛說胡話，隻是我家家徒四壁，上有老娘臥病在床，自己又隻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誰敢把閨女往我家推，那是往火坑裏送，是不是？媒婆都嫌棄上我家說媒。”陳羽解釋著，娘臥病在床是真，家徒四壁倒沒，自己也是在村裏學堂裏做個先生，起先也是有著不少的媒人說媒，不過都被陳羽拒絕了，後來年紀稍大些，漸漸就沒了人來說親。


  “陳兄話裏有毛病，家徒四壁了如何有盤纏來京都？”龐鳴緊接著又問。


  “這不是縣裏有微薄供奉嗎？早年我就過了鄉試，大梁重文，凡過鄉試者賜予舉人，年賜銀子二十兩，雖然官府略有克扣，到手十不足三，再加上為娘親買藥，每年僅剩餘一點，多年下來也湊足了一點銀子來京都，若不然，科舉無望。”陳羽見龐鳴一下子不好糊弄了，也就正兒八經的跟龐鳴算起賬來。


  “陳兄，你是舉人為何還如此潦倒，我隻是個秀才，也有庫房讓我去算賬，學堂請我去教學，一家三口也算過得去日子。”龐鳴有些詫異。


  “父母在，不遠遊，娘臥病在床，我不便去遠，此次來京都還是勞煩了隔壁近鄰代為照顧，一言難盡。”陳羽說著，龐鳴算是明白了一些，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陳兄的境遇，比自己還曲折一些。


  “我妻本是富賈之女，屈身於我，我定要讓她過上好日子，讓嶽父也承認我。”聽到陳羽的故事，龐鳴也略有同感，皆有故事，都是不易之人。


  陳羽沉默著，聽著龐鳴說著自己的苦水，如何與佳人相遇，如何情定終身，如何郎情妾意，然後好景不長，如何肝腸寸斷，再而父女決裂，然後過著平凡日子。


  陳羽耐心的聽著，宛如讀書人常寫常歌泣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不過龐鳴還落得個不算壞的結局，不是兩相難見，落得鬱鬱寡歡的下場。


  龐鳴說的有些投入，重溫一遍自己的境遇，眼角多了點點淚光。


  陳羽一直在符合著龐鳴，不時的感慨幾句，或者悲歎幾句。


  龐鳴說完了。


  “龐兄，進馬車裏歇息一會吧。”陳羽說著。


  “陳兄，聽那小姑娘叫你姐夫，叫陸宮主叫姐姐，你與陸宮主，陸宮主是不是對你芳心暗許了？”陳羽怎麽也沒想到龐鳴居然突然說了這個。


  “那隻是冬苓的玩笑話，當不得真。”陳羽解釋著。


  “當真？”龐鳴有些不相信，陳羽也沒想到龐鳴也會如此浮想聯翩。


  “我憑什麽能讓陸宮主看得上？”陳羽反問著，怎麽都在猜想這個。


  “陳兄，陸宮主可不錯，不能辜負。”龐鳴還是沒聽進去，給出一個會意的微笑，鑽進馬車裏去了。


  陳羽也有些哭笑不得，這都是些什麽事，繼續當個車夫，不理諸事，逍遙愜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