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普天同慶
慕曉語很堅定的點頭,道:“一定要,或許再過六十年我會回來,但今天一定要回去。”
白澤蘇柔哈哈大笑,蘇柔朝白澤伸手道:“我就說了她一定要回去的吧,你輸了,陪我去打獵。”
白澤很溫柔的點了點頭,朝慕曉語笑著說:“七天之後的正午,你去軍營做好交接。”
慕曉語起身見禮,道:“臣告退。”
等她走到門外,白澤叫住她,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為感謝你對三族交融的貢獻,本座決定凍結你六十年的時間。”
慕曉語又驚又喜,轉身問:“你是說我可以回到六十年之前?”
白澤點頭,道:“正是。但不是你來的那天,多少回有些誤差的。”
不管怎麽樣,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慕曉語作揖道:“臣多謝王上。”
白澤道:“六十年,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真心跟我道謝的吧。”
慕曉語也毫不掩飾的說:“是。”
蘇柔笑得花枝亂顫,道:“曉語還是一點沒變。”
白澤忍住笑,揮手道:“去忙吧,你應該還有很多要忙的事情。”
慕曉語突然想起那邊的事情,但還沒有開口就被白澤堵了回去,白澤說:“天地自有法度,君莫要輕言。”
知道問了也無用,見禮出去了。
慕曉語出去之後,蘇柔問白澤:“人間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白澤道:“一個你不會喜歡的地方。”
蘇柔道:“何以見得?看她那麽眷念,我倒是真想去看看呢。或許,我也能在人間找到一處讓我眷念的土地。”
白澤冷笑,無奈歎息,道:“魔族神族的遷徙並非是為了所謂的泰安。據我所知,早在軒轅之時,人間的靈氣就已經難以維持龐大的天地所需。所以現在的人間,絕不是我等可以踏足之地。”
蘇柔不解,問:“若是沒有靈氣,曉語是怎麽修煉成神的?”
白澤道:“剛來的時候,她雖然懂得一些法術,但所擁有的靈力極為弱小,是我將這個世界的靈氣導入她的體內。”
蘇柔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什麽,又問:“那她回去之後會怎麽樣呢?”
白澤道:“人間有人間的規矩。回去之後她體內的靈力會漸漸被消耗,至於她的結果,或許在靈力消耗殆盡之時有什麽奇遇,也或許那之後會選擇回來,也或許她能在修煉成正神。當然,也有可能選擇死去。你知道的,很多人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對生就不再執著。”
蘇柔默然,半晌,道:“我想不會的,我看得出她是個堅強的人,她能夠承受那些東西,甚至更多的東西,一定可以的。”
白澤不語,對於生死,對於人心,他一向不願意去猜測。
慕曉語到了軍營,箏正在處理雜物。見到她來,起身見禮道:“軍師,可是有什麽指示嗎?”
自從東明魄羅王叛亂平息之後,慕曉語已經很少管軍營的事情了,大部分的軍務都是箏在處理,經過六十年的磨練,她已經比慕曉語更像是大軍師。
慕曉語拍拍她的肩膀,過去上位落座,問:“一切都還好嗎?”
箏道:“一切都還好。”
慕曉語站了起來,遞給她王劍道:“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吧,拿去。”
箏沒有去接,她不敢接,慕曉語實在太詭異了。
慕曉語笑了笑,道:“拿著吧,寶劍我給你了,因為它是白澤送給我的,現在我將它送給你,至於兵符,你要自己去找白澤要,我已經還給他了,至於他是不是願意給你,那就是你們君臣的事情。”
箏越聽越不明白,問慕曉語:“我記得你說過沒有了兵權,你就是待宰的羔羊,你為什麽要交還兵權,連王劍都交了出來。”
慕曉語轉身,看著被拿一副‘天地為公’的正楷大字,道:“這是我跟白澤的約定,如今約定如期,我也需要履行諾言。”
箏沉默了稍許,問:“你要走?”
慕曉語道:“你不是一直盼著我走嗎。”
箏道:“不,我從沒有盼著你走,我隻是盼著取代你,讓你做我的手下。”
慕曉語笑了笑,道:“那你可真是打錯算盤了,即便是白澤,也不敢對我大呼小叫的,所以我做你的手下,你絕對會頭疼的。”
箏不語,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慕曉語叫來幾個將軍,把事情簡單的說了。準備要走。
箏叫住她,問:“你要去哪?”
慕曉語轉身看著她,道:“我來的地方,該回去了。”
沒有格給箏繼續問的機會,走了出去。
剛剛從轅門出來,箏又追了上來。
但什麽也沒有說,她不是個懂的說服的人,她是個驕傲的人,即便到了現在,也任然沒法低頭,沒法對慕曉語說一句:“我不恨你了。”但她是很想對她這麽說的。
她不說話,慕曉語也不說,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就這樣走到了小院。
慕曉語進去院子,見到清婉夫人還在書房看書,過去叫道:“夫人能為我再彈一曲嗎?”
清婉夫人合上,問:“你要走了?”她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她是最親近慕曉語的人,也是最了解慕曉語的人。就像是慕曉語的影子一樣,不論慕曉語有什麽想法都瞞不過她。
慕曉語點頭,有些悵然失落,道:“嗯,要走了。是該要走的時候了。”
清婉夫人笑了笑,道:“好,我為你彈琴。”
院子裏,雙生子已經擺好琴。清婉夫人過去落座,撥弄琴弦。是她第一次為慕曉語彈得曲子,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可是每一次,慕曉語一定是要舞劍伴奏的。
曲子悠揚婉轉,但誰也沒有心情沉浸其中,所有人都在看著慕曉語的身影。
她是他們的支柱,是她把他們帶入這裏的,現在她要走了,他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曲音落,劍舞止。慕曉語收了寶劍,道:“我已跟王上說過了,這座院子是你們的地盤,一切都不會變。”
誰都沒有答話,因為一切都已變了。
最後,還是上官苦先搭話,作揖問:“小姐需要些什麽,我這就去準備。”
慕曉語道:“什麽都不用準備,我什麽都沒有帶來,也什麽都不帶走。”頓了頓,又說:“倒是要準備一餐宴席,作為我與諸位的餞別之禮。”
院中眾人皆沉默。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
但是離別一定會來,所以傷感也是沒有用的。
箏拔出寶劍,指著慕曉語道:“既然要走,那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在今天了結。”
花梨剛好開口訓斥,被清婉夫人攔下。
慕曉語看著箏,點了點頭,道:“也好。”她不出劍,道:“我也想看看自己修煉到了什麽境界,隻管出手就是了。”
箏當然不跟她客氣,舞動寶劍就攻了過去。
她的劍很快,很刁。幾乎每一劍攻擊的都是要害,而且都是讓人難以防守的地方,是一般人不會攻擊的地方,使人防不勝防。
這就是箏的劍法,她的劍法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樣,因為她的劍法不是任何人教的,是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她是女孩子,力氣比不上男人,速度也比不上男人,就連腦子都被認為比不上男人。
但是她怎麽能被人看扁,所以她用盡全力磨練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塊打不爛的硬鋼,成為一把能刺穿任何人喉嚨的利劍。
不過,她跟慕曉語的修為差了實在太多,不管怎麽攻擊,慕曉語總是巧妙的躲開,就好像在她出手之前就已經看穿了她的所有招式。
不到十個回合,箏便以一個十分難看的姿勢落敗。
箏怒氣衝衝收了寶劍,轉身怒氣衝衝的走了。
慕曉語也沒有攔著,她知道箏有自己的選擇,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幹涉箏的生活。
她並沒有離開小院,隻是去了一邊冷靜而已。
剛剛坐下,雙生子也來她身邊坐下,看了一眼,道:“真不是個爽快的人。”
箏白了她們一眼,道:“你們不也一樣嗎?”
雙生子點頭,道:“如果可以,真想跟她一起走呢。”呼口氣,又說:“但小姐是不會帶我們走的,她誰都不會帶,她要一個人走。”
箏點頭,因為慕曉語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那是慶典剛剛過後不久,不知道為什麽兩人聊起了這個話題,慕曉語說:“如果我要走,一定不帶走一粒塵土。”
其實,箏何嚐不想跟她一起走。
這些年她跟慕曉語較勁,隻是想讓自己變得強大而已。
在這之前,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已經徹底的依賴上慕曉語,好像跟在她身邊就會很安心,替她做事就會很開心。
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一切都來不及了。
箏是個驕傲的人,這些話他隻說給自己聽。
另一邊,慕曉語還在跟眾人嘻嘻哈哈的。但是嘻嘻哈哈的聲音裏麵,聽得出不舍。別人不舍,她自己也不舍。畢竟是六十年的交情,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