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去有蘇城的路
雪地白狐不否認,跪地乞求:“隻要你殺了他,我什麽都答應你。”
又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慕曉語感覺自己像是救世主,總要給各種各樣的人解決麻煩。
把她扶起來,無奈說道:“他能在魚死湖盤踞多年,必然不是泛泛之輩,我未必是他的敵手;所以隻要他不招惹我,我也不會招惹他。”
雪地白狐知道,慕曉語說的是事實。她們萍水相逢,慕曉語沒有理由為了她的仇恨去拚命。淚水如潮湧般的落下,眼眸中多死一層迷霧;她在問自己:“此生還有希望報仇嗎?”
見此狀,慕曉語心有不忍,安慰她:“你也不用太難過,善惡有報;正道天佑,卸途天罰;你還是把這一身本事拿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或許有朝一日上蒼感念你於蒼生有功,降下天罰了了你的心願也說不定。”
說這話的時候,慕曉語一點底氣都沒有;善惡報應這種事情,她是從來都不信的;她隻相信諸神也會恐懼,螻蟻也會憤怒。
但世上的很多事情,說的人不必相信,隻要聽的人信了就好;此時的二人就是這樣,慕曉語用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安慰雪地白狐,而雪地白狐卻當做了人生的指路標;心裏的仇恨銳減不少,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
可對於一個為仇恨困擾了二十年的人來說,她的人生是昏暗的,至於是傍晚還是造成,即將迎來的是無邊的黑夜還是黎明的曙光,誰也說不準。
關於未來人生,雪地白狐需要認真的思考,也不急於一時;反而好奇起慕曉語來,擦幹了眼淚,開口道:“我可以問你何方神聖嗎?”
世人都很俗,總在意你從何而來?又要往何處去?
慕曉語默了半天,自嘲一笑。還是選擇告訴她:“我從白澤山來。”
不需要多餘的語言,但是白澤山三個字就代表了絕對的權威。雪地白狐連忙跪拜:“民女參拜白澤山神祗。”
被人參拜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因為白澤山被人參拜更加讓她不爽;可是又能怎麽樣呢,與白澤相比她實在微不足道;著實無奈!道:“起來吧,我不是什麽神祗,隻是時運不濟剛好被白澤撿回去了而已。”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語氣中的異樣實在太明顯;明顯到就像故意要讓人知道她跟白澤之間並不愉快。
雪地白狐用餘光打量她,猜測慕曉語究竟是何身份。普通人不要說跟在白澤身邊,能瞻仰一眼就是祖墳冒青煙的事情;而慕曉語竟敢對他頗有微詞,身份絕對不簡單。
如果說剛剛她隻是在考慮在複仇之外尋找自己的生活,那麽現在已經決定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至於斷頭蝙蝠,他作惡多端,人若不除天必除之,慕曉語來了,或許就是他噩夢的開始。
雖然慕曉語不願意被參拜,但是她還有事相求,沒有起身,繼續說道:“此去魚死湖是必經之路,三大匪首一定會親自來攔截,請你對我弟弟劍下留情。”
“我答應你;但我跟你弟弟應該是沒有機會交手的;另外不論如何,他手中的劍離歌一定要拿走。”
“這……。”慕曉語給她出了一個難題,江湖上的人手中的兵器就是尊嚴,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一旦放下,就隻有歸隱田園一途;大仇未報,如此豈不愧對九泉之下的雙親。
慕曉語看出了她的為難,說道:“放下兵器對他未必是件壞事,和報仇相比,活著重要得多。”
慕曉語一語雙關,道破了雪地白狐的為難;以她姐弟二人的武功再練十年也不是斷頭蝙蝠的對手,邪麵書生幫著斷頭蝙蝠壞事做絕,更是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放棄報仇又心有不甘,怕死後無顏麵對九泉之下的父母;姐弟二人就徘徊在這夾縫中間進退兩難。
經慕曉語點撥,她好像釋然了;心裏有了決定,致謝道:“我知道怎麽做了,謝謝你。”
她的臉色還是很難看,決定究竟是什麽慕曉語也沒有細問;揮手送客:“那就不留你了,天時已晚早些安睡吧。”
銀月西沉,兩岸已經見不到燈火,看樣子已經是亥時過半的時間,確實很晚了。
從慕曉語的房間出來,雪地白狐腳步虛浮,整個人好像沒有了魂魄;一直支撐她的仇恨消散了大半,縱橫江湖的氣勢也失去了大半;雪地白狐再也沒有往日的狠勁。
回到房中,同屋的另一人已經睡下,她也鑽進被窩把自己緊緊地捂起來,努力不讓哭泣的聲音傳出。
雪地白狐剛走不久,慕曉語還沒來得及睡下,又有敲門聲響起:“曉語,你睡了嗎?”是離歌,深夜來訪必定沒有什麽好事。
開門讓她進來,不悅道:“現在已經快子時了,就算你不睡覺也考慮一下我好不好。”
離歌繞開她進去屋裏,爬上床說:“我不敢一個人睡。反正你房間床很大,你抱我睡好不好!”
這根本不是來跟她商量的,慕曉語不接受這個態度,命令道:“不好,出去。”
離歌緊緊抓住被子,大眼睛眨呀眨,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跟她開口:“求求你,我真的好害怕。”雖然她的樣子很可人,但還不夠讓慕曉語心軟,嚴聲道:“你自己出去還是我把你扔出去?”
離歌使勁搖頭,把被子抓得更緊:“不要,離開你的保護我會死的。”
她這個樣子,估計把她扔出去她也得蹲在門口不走!呼口氣,十分無奈,質問她:“就你這樣還想學劍,劍是殺人的兵器,你敢殺人嗎?”
委屈的低下頭,小聲嘀咕道:“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本事我就不害怕了。”這句話很多人說過,慕曉語曾經也說過,可是當真的有了這樣的本事才知道,原來害怕是藏在心裏的一個影子,不管你變得多麽強大,隻要你的心還會跳它就一直存在。
慕曉語對離歌有一種莫名的抗拒,毫無由來的想要理她遠一些;雖然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但她一向堅信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拿起寶劍說道:“那你睡這,我去你房間睡。”
離歌從床上跳下來,趕在她離開前抓住,可憐兮兮的樣子:“不要嘛,現在有人在敵視這條船,殺手說不定已經隱藏在船上的某個地方,我又不會武功,萬一一個不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離開慕曉語身邊就會死一樣。沒辦法了,隻能隨了她的願,轉過身來把她拉入懷中,一臉邪魅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同床共枕會發生什麽,準備好了嗎?”
離歌兩眼直溜溜的看著她,身子有些發抖,羞紅了臉蛋說:“可以不要是現在嗎,我還沒有準備好。”
放開她,伸手去開門:“所以,你走還是我走。”
離歌轉頭看一眼昏暗的過道,雖然還有兩盞燈亮著,可是連地板什麽顏色都看不清楚。從這道門走出去,就算沒有殺手她也會被嚇死;把心一橫,投入慕曉語懷中,兩手緊緊摟住她的腰:“我準備好了,你來吧。”
慕曉語愣了,她能感覺到離歌的身子在發抖,這絕不是激動的;看來下午的事情把她嚇得不輕。
雖然她已經很可憐了,但慕曉語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把離歌抱上床,撩開她耳邊的發絲,輕輕撫摸她的臉蛋:“那麽,我的美人,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麽獻身?”
離歌未經人事,哪裏經得住她如此挑逗;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臉頰紅得能浸出血來。兩隻手窩在胸前,眼睛睜得大大的,喉嚨裏不停傳出‘咕嚕咕嚕’的咽口水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希望慕曉語快一點,又祈禱她不要那麽急。
兩張臉慢慢的接近,碰到一起的時候,慕曉語隻蜻蜓點水的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湊到她耳邊說道:“記住你是我的,這是你欠我的。喜歡你的人和你喜歡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是詛咒。”
這句話停在離歌的耳朵裏,怎麽都不像是詛咒,更像是一個誓言,兩手勾住慕曉語的脖子,應聲道:“你會一輩子隻愛我的,對嗎?”
“不,我曾經有一個很愛的人,將來也會愛上別人;就算此時,我也並不愛你。”
這個答案,是離歌怎麽都沒有想到的。眼角的淚不知怎麽的就流了出來,兩隻手也慢慢的從她的脖子滑落。
幾乎在她的手鬆開的瞬間,慕曉語的身子也跟著遠離她,說道:“所以,你走吧。”
離歌蜷縮在床上,痛不欲生,好一會才說道:“你走,我要睡這裏。”
話才出口,就聽見慕曉語離開的腳步聲,開門聲;直到門關上她也沒敢轉過身來。
離開房間的時候,慕曉語手裏的劍握得很緊,這表明她很不安,而不安的源頭無疑就是離歌,至於為何會有這種不安,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