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去有蘇城的路
慕曉語看她一眼,陰陽怪氣的說:“哦,大小姐也懂得心疼人!”
知道慕曉語的氣還沒消,趕緊端正態度,十分誠懇的說:“對不起,慕姐姐,我知道錯了。”
“錯在哪了?”
“我不該自視高人一等,對兩個姐姐頤指氣使。”
她能承認錯誤,就放過了她,給她解開禁咒,說道:“那怎麽辦對著我說對不起。”
花梨躬身行禮應了句“是。”去後麵的房間給琴師跟舞姬道歉。
等她出來慕曉語已經不在了,隻有兩個仆役在打掃。緊繃的心弦放下,躺在椅子上呼口氣,把慕曉語這個名字這張臉記在心裏,記住這是個不能惹的女人。
甲板上,離歌見慕曉語過來,立刻遞過去一塊烤肉:“你聽完了?”
“歌舞是看不完聽不完的。”吃了一口,誇讚道:“味道不錯。”
又夾兩塊烤肉裝在盤子裏,端著到了船頭,叫離歌道:“去把花梨帶來,叫花娘的人也一起來吃。”夾一塊肉到嘴邊,聽見旁邊的仆役肚子叫,把手裏的遞給他:“叫其餘的人也來吃,後麵的人不敢跟上來的。”
那個仆役連忙下跪請罪:“屬下知罪。”
把盤子放在他的手上,告訴他說:“忘了你們之前的規矩,否則會惹來麻煩的;記住一個新的規矩,服從我的命令。”
她的聲音雖然並不嚴厲,但絕對不容抗拒,仆役顫抖的雙手接下盤子,應聲道:“是,屬下記住了。”
“去吧。”大概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沒有吧慕曉語當成一個姑娘,而是這條船上的絕對指揮者。因為剛剛過去的十分之一刻鍾裏,他在慕曉語的眼中見到了絕對的威嚴、權利、決策和殺伐。這是一個指揮者不容置疑的權威,所有不服從的人都會死。
明白了這點,他有安心也有害怕。急匆匆的去傳達命令。聽到這個指令,所有的仆役都有一個疑惑:“沒有崗哨真的沒問題嗎?”
那個傳令的仆役四處看了確定沒有多餘的耳朵,壓低聲音告訴另外的人:“如果她真的是拿錢辦事,我們能活,如果她是那個人的人,我們都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聲音壓得更低,雙手合十道:“所以,祈禱吧。”
慕曉語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的景物漸漸靠近,又被甩在身後;內心的漣漪也跟著一點點的被落下,她終於靜下來了,自出世以來經曆了不少的事情,這一次是最大的危機,也是心亂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
在她出世之時左丘末曾告誡‘逆境之中,更當心靜,心靜才能耳聰目明,耳聰目明方可運籌帷幄’。
她出神之時,離歌已將花梨帶了過來;花梨年紀雖小,卻絕不隻有傻傻的天真;剛剛的教訓記在心裏,不敢輕易驚擾慕曉語,乖乖的等在一邊。
她這個樣子,慕曉語覺得剛剛似乎過分了些;用最溫柔的態度問她:“餓了嗎?”
花梨轉頭看了一眼正被眾人分食的食物,‘咕嚕’咽了口水,搖頭:“不餓。”
分明已經被食物的香味引誘,卻偏要否認;她的肚子出賣了她,這個大小姐是嫌棄這種‘搶食’的進餐方式。
慕曉語就非要治治她的嬌氣;命人拿來兩張椅子,端一盤烤肉坐在船頭,對花梨喊道:“花梨也坐吧。”
花梨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她旁邊坐下來,目視前方,身子繃的筆直。坐下之後慕曉語沒有跟她說話,隻顧自己吃喝,別的人也沒有再來問她。
隨著時間推移,其餘的人都已吃飽,花梨也餓了,肚子咕咕叫了好幾次,幾次看向慕曉語又不好意思開口。
黃昏時分,一名仆役慌張來報:“有戰船靠近,已不足千米遠。”
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晚一點發現他們就要成為刀下亡魂了,立即操起兵器準備迎戰。慕曉語沒有動,安撫眾人:“不要慌,他們或許是餓了,聞著烤肉的香味來的。”從椅子上起身,叫道:“花梨,我們去船尾看看。”
花梨就像車線木偶,被她牽著又去了船尾。
此時,戰船距離她們已不到三百米的距離,船上有上百兵甲,隨時有可能發起進攻。這邊見了也慌亂起來,幾十名仆役刀劍出鞘保護著花梨,那些江湖人則守在敵軍可能會主攻的位置。離歌和花娘的人早已嚇得六神無主,都在房間不敢出來。
慕曉語依舊毫無懼色,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勢,戲言道:“他們可能是餓了,雪地白狐,告訴他們我們的食物也不多了。”
雪地白狐不解,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朝對麵的人喊道:“你們是什麽人?若為求財,不必多費心思了,船上都是一群跑江湖的,窮得很。”
聽見喊話,對麵戰船的調度很快停下來,回話道:“我們是東江巡防隊,前麵的樓船立刻停船接受檢查。”
這種招式真的太拙劣了,從楚城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是這樣,如果他們不搞這種下流招數,慕曉語還能高考他們一眼。沒有任何遲疑,吩咐水手道:“減速,準備接受檢查。”
“不可;我在這一帶混了六年多,來往上百回,從沒聽過有什麽東江巡防隊;這條船,來者不善、用心不良。”說話的是那個使流星錘的大個子,慕曉語記得他的綽號好像叫‘黑熊’。
慕曉語看著他笑笑,問道:“若不停船,黑熊大哥覺得我們能擋得住戰船的攻擊嗎?”
“可……。”黑熊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他們是拿錢辦事,丟了性命也不能丟了貨物,可若不接受檢查,一旦交火所有人都得玩完。
一巴掌拍在圍欄上,沒有再說。
季徇常很快接到消息趕來,見戰船已經跟樓船鏈接,趕緊轉身去報告給夫人;被慕曉語叫住:“季先生,夫人正在睡覺,任何人不得打擾。”她把任何人說得很重,季徇常立即就明白了,乖乖的退到慕曉語身後。
戰船上過來十餘人,領頭的一臉傲氣,趾高氣揚的詢問慕曉語:“你們是什麽人,這條船駛往何處?”
慕曉語趴在圍欄上看風景,沒有理她。季徇常趕緊上來回話:“回稟將軍,我等乃浪跡江湖的閑人,此去宛城隻有一條水道,所以我們自然是要到宛城。”
那狗頭將軍把玩手裏的鋼刀,威脅的語氣說道:“那怎麽辦掛著花船的旗啊!東江上突然多了這麽大一艘花船,我還以為是什麽賊人在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對方明顯是故意找茬,季徇常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送上銀錢討好:“將軍開玩笑了,我們都是老實人,掛花船的旗是因為我家小姐喜歡歌舞,請了楚城一班有名的花娘來船上表演;將軍如果有興致,我立刻讓她們獻上歌舞。”
到了這時,季徇常才知道慕曉語請一班花娘上船掛花船旗幟的用意,如果沒有她們,這些家夥還真不好打發。
那將軍收了錢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推開季徇常,一臉不善的說:“我接到消息說這艘船上帶有違禁品,給我搜。”
“站住。”軍士才跑出兩步就被叫住,慕曉語過來上下打量這狗頭將軍,從他手裏把錢搶過來,質問道:“你說搜就搜,王法何在啊?你說你是東江巡防隊,可有證明?”
怒目而視,嗬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敢在本將軍麵前放肆。本將軍東江巡防隊的戰船在此,還需要什麽證明。”
慕曉語冷哼一聲,不屑道:“我這條船比你的大,掛上王旗豈不就是王化之船。”
狗頭將軍氣得發抖,怒斥道:“你好大膽子,膽敢自比王上,本將軍若不拿你問罪,豈不枉受天恩。”
話材出口,脖子上就多了一柄鋼刀。雙方都亮出了兵器,戰事一觸即發。
沒想到這些人真的敢動手,他現在被人捏在手上,隻能出言威嚇:“你們敢,現在樓船跟戰船連在一起,本將軍少一根汗毛,數百將士就會一擁而上將爾等剁成肉泥。”
他怕死,那就好辦了,慕曉語拔走他的佩刀,命令其餘的軍士道:“不想你們將軍人頭落地,就放下武器。”
那將軍轉頭看著一眾軍士,嚴聲命令道:“不準放,她們膽敢輕舉妄動,立刻亂刀分屍。”
沒想到這個將軍還有點骨氣,慕曉語開始有點欣賞他了。
但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因為被慕曉語看上的,不是跟她成為朋友,就是跟她成為敵人;而眼前的這個將軍屬於後者。
慕曉語把他的佩刀橫在他眼前,兩個手指夾住輕輕一用力,鋼刀‘哢嚓’斷成兩截;嘲諷他道:“那你怎麽不給我動一下看看我姐姐敢不敢割了你這顆狗頭;且就憑你們,動起手來誰被亂刀分屍還說不定呢。”
話才說了,就消失在他眼前,他帶上船的軍士傳來連連慘叫,隻一瞬間,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慕曉語把佩刀還給他,又把剛剛從他手上拿走的錢給他塞懷裏,邪笑道:“東江巡防將軍收受賄賂,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