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是白月光

  “那你便將事情前後說明，而後再定奪該不該死，無塵，你覺得如何？”


  君無塵冷哼一聲，麵色依舊不悅。


  若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夠治的住君無塵，那便是鈡莫白了，她拽了拽君無塵的袖子，軟聲道。


  “無塵，我覺得阿秋與宴師弟說的不無道理，黑白不辨，那與魔賊妖孽又有什麽區別？這裏布下結界，他也逃脫不出，便聽他說一說前後因果，再行定奪吧？”


  君無塵看著眼前溫柔似水的未婚妻。


  他是對妖孽有所不喜，但到底也不是固執己見的人，再加上，連鈡莫白都這麽說，略微猶豫片刻，便別扭的放下了君子劍。


  孟知秋太了解君無塵的性子了，有大道大義，但跟她家那掌門師叔一個脾氣，就是固執了點，現在還隻是剛見雛形，以後啊，絕對是跟尹真人一個樣兒。


  需得將台階遞到他腳下，他才會順著下來，一味的正麵杠，那結果可想而知。


  其實，那河妖與他口中的阿夢結實還是挺狗血的，甚至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像是偶然間遇到，然後開始了交流，久而久之，就變得熟絡起來。


  河妖原本所掌管的河域並不大，但阿夢的家就住在附近，經常會過來浣紗，洗衣，河妖是看著她從幼齡小兒，慢慢長大，成為了一個妙齡女子。


  她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兒，時常會對著河麵的倒影自說自話，訴說著生活的苦惱，又或者是生活裏的一些樂趣，有時候會一邊幹活，一邊唱著歌兒，她的聲音很好聽，林間的百靈鳥都沒她唱的好聽。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自說自話，其實河妖都在水底靜靜的聽著，看著。


  直到有一天，她滿臉淚痕，坐在河邊痛哭流涕，一邊用袖子抹著不斷掉下來的金豆兒，一邊抽抽噎噎的訴說著。


  “我才不要嫁給那個老員外做第九方姨太太，他又老又醜，他都已經六十了…嗚嗚嗚…”


  河妖活的其實挺久了，也早就有了靈識，隻是剛能夠化形，對這人世間的事情還是比較了解的。


  大概又是一個富豪員外要娶妙齡小姑娘做填房的悲傷故事吧。


  河妖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阿夢，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也跟著一起難受，但是他不能出現，也不能帶她走。


  所以，他隻能看著阿夢滿臉淚水的離開了。


  河妖以為阿夢不會再回來了，可誰知道，半個月後的一天，阿夢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嫁衣，手裏拎著一塊帕子，滿臉絕望的走到了河邊。


  她看著水裏的倒影，忽而緩緩揚唇，淺淺一笑。


  河妖不知道阿夢要做什麽，隻是靜靜的在河底看著悲傷欲絕的阿夢。


  讓他沒想到的是，阿夢竟然那麽決絕的，閉上了雙眸，一狠心，“噗通…”一聲便跳入了河裏，河水瞬間就將她給淹沒了。


  冰冷的河水包裹著她的身軀，讓她快速下沉，她甚至連掙紮都沒有，可見是多麽鐵了心的想要尋死！


  那一刻，河妖忘了所有的規定，隻想救下這個女孩。


  所以，他幻化出了模樣，攬著阿夢的腰，將她帶上了岸。

  索性的是，阿夢隻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死去。


  而來迎娶的富豪員外的人已經找了過來，河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隻是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帶著阿夢藏在了水草裏，隻岸邊上留下了那個紅蓋頭。


  來尋找的人以為新娘子跳河了，河麵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想來已經是沉底，沒救了。


  等那些人走遠了之後，河妖才又帶著阿夢遊上了岸。


  他不敢告訴阿夢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要跟阿夢有什麽關係。


  他隻是…隻是不想讓阿夢死去啊。


  那麽美妙的女孩子，她的生命才剛剛開始，不應該被剝奪，她應該有更美好的明天。


  然而，她差點死在了那冰冷的河水裏。


  “後來呢？”


  孟知秋偏頭問向河妖，這明明是一個還算圓滿的開局，為什麽又鬧到了現在這個樣子？

  河妖苦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人妖殊途，我不敢跟她靠的太近，可…”


  可也許就是因為他救了阿夢，又或許是阿夢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似乎很懂她，很了解她的河妖。


  他退，她便近，兩人很快便幹柴烈火，生活到了一起，甚至對著皇天厚土，拜了天地。


  彼時，阿夢還是不知道河妖的真實身份。


  直到那富豪員外的人發現了阿夢沒死，饒是她與河妖已經搬離了原來的地方，為了避免麻煩，幹脆住到了山上去。


  阿夢不知道的是，河妖是妖，他不能離開水太久，一旦離開太久，便會法力漸弱，時間久了，甚至連人形都維持不住。


  所以，河妖每天都會去山的另一邊挑水，並且在挑水時回到河裏，靜養身軀，滋養靈體。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員外帶著人找到了山上，找到了阿夢…


  孟知秋清楚的看到河妖的眼淚如珍珠一般潸然滑落，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襟裏，他的眼神裏布滿了痛楚。


  似乎想起了什麽特別痛苦的事情，不願意去多想一分。


  他捂著胸口，聲音嘶啞，緩緩說道。


  “我感覺到我布下的微弱結界被人闖入，當我趕回去的時候…阿夢…阿夢已經死了…她…她就倒在血泊裏，滿身汙濁…那些該死的禽獸！是他們害死了阿夢！他們想要帶走阿夢，阿夢又怎麽可能會願意跟他們走？阿夢死了！她肚子裏…還有我們的孩子！已經兩個月了，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妖，她是人，我用盡功法，將她的魂魄護在了胸口…”


  “所以，吳員外那一家，都是你殺了？”


  君無塵皺著眉頭，冷聲問道。


  河妖低吼出聲，表情猙獰。


  “他們該死！我殺的都是害死了阿夢的人！他們害死了阿夢一次，又害死了她第二次！難道就因為他們是人，所以犯下的罪惡便不要承擔嗎！就因為我是妖，我便該遭受妻亡子滅，家破人亡的悲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