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滄瀾老妖
青山鎮外，簡陋的木搭茶棚，前麵用兩根竹子撐著一張油布，說書人手執紙扇，一手握著驚堂木，說的那是個唾沫橫飛。
“想當初，那孟知秋一襲紅衣傲骨，一柄三尺青鋒，傲戰群雄，連奪兩屆天道大比魁首，四門之中，恐怕也隻有藥仙穀的陸沐布下的陣法能困之一二。而陸沐是藥陣雙修，一般不會參與天道大比，所以孟知秋便在那天道大比中獨占鼇頭。”
“老頭兒，那孟知秋真有你說的這般厲害？”
過路的聽眾有三三兩兩的坐下來小聽一段，吃吃茶，再捏兩粒花生米兒，也有抱著雙臂，站在外口聽一會便覺無趣就走了的。
“可不是，想當初我還見過那孟知秋，她有個法寶，是玉葫蘆，那玉葫蘆啊隻有拇指大小，能隨意變換，是孟知秋練就出的法器，她這人無甚其它嗜好，唯二，其一，好賞天下美豔之色，其二，便是貪這口佳釀。”
一過路修士隨即說道。那上坐著的說書先生捋了捋胡須，連連點頭。
“不錯，但她這人有一個很不好的缺點便是……護短！也正是如此頗得師弟師妹們喜愛，那當年的鳳岐山大師姐，人人提起便會肅然起敬，翹起大拇哥兒，好不威風。隻是……後來種種變故，叫人怒罵孟知秋恬不知恥的同時也歎一聲‘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
孟知秋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說書人口中的“傳奇人物”，聽著自己的故事，心裏莫名的還怪舒坦。
此刻，她滄瀾老妖孟知秋正帶著小徒弟大搖大擺的坐在一張方桌前，磕著瓜子兒，聽的津津有味。
“老頭兒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啊，那孟知秋若真有你說的那般厲害，怎的會背上欺師滅祖，盜走山門瑰寶手刃恩師的罵名？”
孟知秋手一抖，一杯茶水便打翻沾濕了她的衣襟，她卻未有所察，隻眸中逐漸陰冷，如玉蔥一般的手指緩緩緊縮成拳，眸中竟微微顯露出些許殺意。
那說書者還未言語，先前那說見過孟知秋的修士便跳了出來，說道。
“嗨，這事我知道，那就得從百年前的那場正魔大戰說起了……”
百年……原來，距他踏平鳳岐掃蕩四門，已經過去百年了。
韶韶年華，竟眨眼而過，白白浪費了她這麽些年的光陰。
“不過要說這正魔大戰，就還得從多年前的大戰說起，那場戰爭可是以魔道慘敗收場，當時的宴無枝還不是什麽魔道尊主，隻不過是魔道送入鳳岐山以求和解的一個質子，隻是這家夥狼子野心，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不，百年前帶領魔道子弟卷土從來，打的鳳岐山上下那叫一個措手不及，上下滿門，一個不留！有好些可還是他的同門師兄弟！”
“我聽聞，那鳳岐山如今就是座鬼穀，夜間總能見點點熒綠，似有冤魂哭嚎，甚是可怖。”
此話一出，小小茶棚裏的氣氛瞬間便有些凝固，甚至能夠感受到些許涼寒之意席卷背脊，叫人冷的發顫。
難……難不成真有鬼怪？
如今那鬼修都禁了，哪裏還有什麽孤魂野鬼啊！
“我……我聽聞下月之初，魔尊要在鳳岐山祭奠鳳岐先人，且……且要重辦四年一屆的天道大比……”
“呸！當初嗜血成性，屠盡滿門眼都不眨，連一直維護他的孟知秋都不放過。如今卻又惺惺作態，做給誰看？”
“噓……現在可是魔道的天下，正道修士皆被打壓，爾等這般言語，可是不要命了？”
許是說到這等禁忌的話題，一些膽小的，幹脆便丟了些賞錢便匆匆離了去。
有些膽兒大些的，便“呸”上一聲，嘴硬的說道“有本事便取了老子的命兒去，老子可不怕他！”
一直默默聽著的小靈兒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師父，魔道尊主是什麽人啊？比師父您還凶殘麽？”
魔道尊主宴無枝……就是她的小師弟啊……
不願多贅言，她放下陶杯便站了起來，說道。
“走吧。”
“咱們去哪兒？師父。”
“鳳岐山。”
鳳岐山？師父是想要去見一見那魔道尊主？阿靈記得，在山下吃東西是要付銀子的，隨即從袖子裏摸出一塊晶瑩靈石丟在桌上，而後便邁著小短腿費勁的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茶館，數片鋒利綠葉瞬息而過，再待眨眼，竟將方才那幾個出言不遜的修士頭發自束著的根部絞落。
一時間，茶棚裏亂成了一團，有怒吼的拔刀的，有膽怯奔之而去的，也有當即就跪下拜求神佛的。
嗬……求神佛若是有用，當初四門便也不會血流成河，橫屍遍野！
唔，她孟知秋是向來護短沒錯，便是叛出師門，如宴無枝這般十惡不赦的，也該由她自己親自來清理門戶，由不得他們在背後說三道四！
……
雲巔之端，鳳岐山峰。
劍氣閃過，一襲紅衣踏葉翩翩而至。
秋風枯葉翩然飛舞，滾滾沙塵中，孟知秋帶著小徒弟從天而降。
她的手裏拎著一個手工編織的小竹籃子，裏麵盛了在山腳小鋪裏買來的元寶蠟燭，還有一壇竹葉青。
師父生前，最愛此酒。
往前宗門禁酒，師父常常行那偷摸勾當，甚至她每每下山執行任務的時候都要被他老人家“脅迫”的帶上一些回來。
世人皆道她貪杯，故而煉就了玉葫蘆。其實，那都是為了方便給師父偷酒兒喝罷了。
“師父，我們來這做什麽？”
小靈兒不明白孟知秋為何要不遠千裏的來到此處，也不明白她們在滄瀾山過的好好的，雖偶有煩人的蒼蠅來搗亂，但師父也總能將那些蒼蠅打發走。
偶爾再出去打打劫，殺殺人，滅滅門什麽的，也挺逍遙自在。為何要離開呢？
孟知秋笑道。
“師父的師父，就在這裏……”
小靈兒當然不知道孟知秋指的是誰。隻見孟知秋抬手一揮，空氣中似有靈氣波動，而後眼前豁然開闊，出現一片青鬱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