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寒夜天橋 相擁親吻
她陪著何以暮坐在醫院的走廊直到淩晨,他才願意離開。
他像是提線木偶,由著穆涼城扶著,護士替他處理了臉上的傷,手上的傷,消毒水擦拭在傷口處,他竟也一點反應都沒有,就一直麵無表情地望著遠處。
淩晨的街道,出租車少得可憐,等了十分鍾好不容易等到一輛。
看到渾身是血的何以暮司機說什麽都不肯帶,大過年的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確實晦氣,穆涼城說盡好話又加了三百好不容易說動司機。
問何以暮他家的地址,他一言不發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
穆涼城低歎一口氣,這是她欠的債。
隻是現在該怎麽呢?
總不能把渾身是血的何以暮帶回穆家老宅吧!爺爺看到會不會直接被嚇到心髒病複發,可似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萊茵花園,謝謝。”
現在已經是淩晨,爺爺應該早就睡下了,應該不會碰上。
咦,等等她好像想起來,穆家老宅旁邊還有一棟別墅,也是她的,天無絕人之路,今晚隻好委屈何以暮住在那裏了。
“放我下來。”
身邊一言不發地何以暮忽然冷冷地開口說道。
司機回過頭,見那滿身是血的男子在說話,要不是看在那個小姑娘的麵上,他才不會載他,真是晦氣死了,回家一定要吃碗豬腳麵。
想都沒想就踩住刹車,停在路邊。
穆涼城還未反應過來,身側的何以暮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她連聲和司機說抱歉邊追下車去。
他如今這種狀態,她說什麽都不會拋下他一個人。
淩晨兩點的環城,溫度低至零下十度。
人走在街道上如同身處冰窖,吸入的空氣透心涼的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剮的心窩子陣陣發顫,呼呼的西北風毫不留情地刮著吹在臉上像是有人不斷在抽打著,何以暮跨著大步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喘著氣緊裹著羽絨服緊跟在他的身後。
淩晨兩點的環城,安靜的似乎隻聽見風聲。
繁忙的街道上空蕩蕩的,鮮少有像今晚一樣,沿街了無行人,車輛三五輛的分馳而過,大家都在家裏歡度新年,此刻誰還會出現在街頭。
走到天橋中央,他終於停了下來。
霓虹燈將漆黑的城市照的格外明亮,寒風吹起他駝色的大衣,他好像感覺不到空氣中的冰冷,冷冽的風滿是無情拂過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寒深露重下呼出的氣息結成細碎的冰霜。
她喘著氣,不停歇的奔跑並沒有讓身體燃燒起來。
天橋上的溫度,唇舌忍不住打顫。
明明就站在距離他幾步的地方,她卻感覺好像隔了半個地球,如何都不能靠近那個迎風而立的男子,他就像一座冰雕,不知嚴寒地屹立著眺望著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穆涼城冷的麵部失去知覺。
他終於轉過身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兩具凍僵的身體貼在一起,相互依靠彼此取暖,她能做的隻有反手將他抱緊,用行動告訴他:你的世界,還有我。
細碎的抽泣聲隨著沙沙的風聲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哭吧,哭吧……
我知道你心裏很痛,痛失親人的那種心情,我比誰都清楚。
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無聲地安撫著。
“我以後……再也沒有媽媽了……”
他聲音微顫著,一字一句地傾訴著,痛苦地宣泄著內心的傷。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像是抓住生命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擁抱緊地像要將她揉進他的血肉之中。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何以暮,以後我會守在你的身邊,這是我欠你的……
除了穆嚴,她第一次湧出如此強烈的想法,即便她知道他也許不需要他的守護,可她仍希望能為他做些什麽……
隻要做些什麽就好,她欠他,好像越來越多……
忽然,一個冰冷柔軟的東西覆上了她的唇,帶有象征性地占有欲,吸吮碾磨,她呆呆地望著近在咫尺的臉,冰冷的觸感穿過齒關勾舔著她的舌頭,不斷探索著……
“你喜歡我嗎?”
他抓住她的肩,緊緊地盯著麵紅耳赤的穆涼城。
還未從眩暈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又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她懵懂地抬起頭,素淨蒼白的左臉滿是血跡,漆黑的瞳眸深邃的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她要如何回應他的問題?
喜歡……她是喜歡他的吧……可南宮和爺爺那邊該如何交待?
作為穆氏集團的接班人她不能如此自私,作為爺爺的孫女她更不可以辜負爺爺,可眼下,她更不想傷害何以暮。
誰能告訴她,她該如何告訴他……
徘徊在愛情與親情的兩端,她萬般糾結,可何以暮並未給她任何糾結的餘地,見她一言不發目光空洞,他自嘲一笑,自語道:“也是,穆氏集團的大小姐怎麽會喜歡上我這種人。”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毫不留情地鬆開緊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嘲諷地自我一笑,擦肩轉身,攜卷著冰冷的寒風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往著那抹駝色的身影,她無助地垂下腦袋,緊緊裹住自己的外套。
冷,真的好冷好冷……
身子冷的好像沒有一點溫度,牙齒控製不住地打顫著,她蜷縮著蹲下身想要打電話找人來接她,她現在凍得根本無法走路,路上一輛出租車的身影都沒有,她的腦海飛快地閃過很多人的身影……
直到現在這種情況,她悲慘地發現,她的世界好像除了爺爺,就沒有其他可以托付和信任的人了……
諾大的環城,浩瀚的星球,竟沒有一個能依靠的人……
想她穆氏集團接班人,卻淪落於此,倘若今日她凍死在這裏,一定會成為因為可悲而名垂青史,後人提及她都會說:你看,這位就是當年身價上億的財團接班人,竟為了一個男人凍死在路邊。
凍僵的臉生生扯出一抹笑。
何以暮,你救了我那麽多次,我這條命今天還你了。
這輩子……我不欠你了……
長時間處於低溫下,機能逐漸下降。
在她快要昏過去的時候,那枚熟悉的十字架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五個小時前,陪同孩子外出買煙花的許晴在街頭看到了行色匆匆的穆涼城,她好像有什麽急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跑在街道上,除夕夜跑成這個樣子一定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可她還要帶孩子便給南宮桀去了電話。
南宮桀接了電話,拋下下午才從北京飛來的父母。
按照許晴所提供的位置,他推斷穆涼城可能趕去的地方,那時候又是除夕夜她能去的地方不多,江海大道濱江路的交界處通往三個地方,一個是遊樂場一個是外灘一個是醫院,以他對穆涼城的了解她斷不會在除夕夜去遊樂場,她也不喜歡人多的外灘,那隻有一個可能……
可大年三十的,她趕去醫院幹什麽?
趕到醫院,找了一圈終於在手術室前的走廊處發現了她的身影……
果然,她是為了何以暮,雖然他大概猜測到了,可親眼所見時還是覺得心痛難忍,他看著她滿臉心疼地陪在他的身邊;看著她奔波不停地地替滿身是血的他處理傷口;看著她忍受著嚴寒扶著他站在醫院門口攔著出租車;看著她不顧一切的追上他緊跟在他的身後……
也看著他擁住她,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