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數羊
安澤指了指那個腰帶,問道:“那個腰帶哪裏來的?”
??安溪像是這才看見自己剛才收拾東西時候被帶出來的風信子腰帶,然後趕忙抓起來藏在身後,然後說道:“沒什麽,隻是一條普通的腰帶。”
??“拿過來我看看。”安澤不容置喙地看著安溪。
??安溪被他的神色嚇到,同時她也不想拂逆安澤的意思,於是將那個腰帶慢慢地拿出來,遞到安澤的麵前。
??安澤拿過那個腰帶,然後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張照片對比,那照片上有一朵一模一樣的風信子,都是他這麽多年收集的關於類似案件中最後都會出現的一個圖標,或在在某個人身上,或者在現場某個物件上。
??安澤對比了許久,然後慢慢抬頭,他的眼睛血紅,眼中拉滿了血絲,他看著安溪,然後問道:“這條腰帶你哪裏來的?”
??安溪被他的樣子嚇到,然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我以前的組織發的。”安溪從不在安澤麵前說謊,於是如實地回答安澤的問題。
??安澤握緊了拳頭,他猛地掐住安溪的下巴,表情似乎在壓抑著某種痛苦,他說:“原來你一直效力的人就是那個仇人!”可笑,他還當她是妹妹,可是他的親妹妹就死在那場車禍中,死在那個人的陰謀裏,他的妹妹何其無辜?他的父母何其無辜!
??他又何其無辜!
??安澤的眼中的痛恨和失望刺痛了安溪,她的臉色慢慢失去血色,她看著安澤,喃喃地喊道:“哥哥。”
??安澤像是被她這一句哥哥給燙到,猛地推開安溪,他似乎是痛心疾首,慢慢地閉上眼睛,是失望至極了,他說:“我再不是你的哥哥,我的妹妹早就死了,死在十五年前的車禍中,而你現在是那個凶手的幫凶。”
??安澤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他覺得心口痛極了,十五年了,他每日每夜都活在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和絕望中,那天的車輛撞擊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耳邊,他還能感受到媽媽猛地抱住他,將他死死地壓在身下,他還能感覺到車子被撞翻過來的那種天翻地覆的感覺,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還有至親的人在自己麵前慢慢從溫熱到冷頭的感覺,他每次在夢裏見到都會渾身顫抖。
??十五年了,他從沒有一天真的開心過,沒有一天真的笑出聲來,他既心痛,又不敢。仿佛他每一次開懷都是對逝去的人的背叛,他痛苦而絕望地活著,十五年,日日夜夜這樣熬著,嘔心瀝血,隻想找到仇人的蛛絲馬跡,他混跡到夏氏,隻有在這樣的財團中才能更輕易地接近那些人,可是如今讓他知道了,他認作妹妹的人,他這些年唯一放心不下的人,竟然一直做著仇人的走狗,幫助那個讓他不得安寧的人做著喪盡天良的事情,安澤隻覺得快要瘋掉!
??此時此刻,他一眼都不想多瞧,因為隻要再看一眼,他或許還是會心軟啊,這就是讓他更恨的地方,他認了什麽樣的人啊,一切都仿佛注定的冤孽一般。
??就在安澤剛打開門的時候,安溪猛地衝上去,手按在門板上,將他剛打開的門猛地按上,嘭!的一聲關門聲像是重錘一樣,敲在兩個人的心上,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髒更是悶痛!
??安溪從身後抱住安澤,哭著說:“哥哥,我不知道,我錯了,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要我!”
??安澤抿緊了唇,沒有說話,隻是捏住安溪握住他腰身的手腕,然後使勁拿掉,眼中滿是痛恨,眼尾濕紅,他真的恨極了。
??安溪卻說什麽都不肯放手,抱的更緊了,她哭的更凶了,“哥哥,是我的錯,我是被他們帶走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想活下去,必須聽命於他們。”
??安澤的眼中拉滿了血絲,“你想活下來?所以就去做那人的走狗,所以就去殺更多的人是嗎?你這樣活著還不如當時就死掉!”
??你這樣活著,還不如當時就死掉丨!
??這句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凶狠的詛咒!讓安溪整個人如遭雷擊!他的哥哥說還不如死掉!
??還不如死掉!!!!
??她為了哥哥苟且活到如今,哥哥說,還不如死掉!
??安溪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冰凍住一樣,臉色慘白,嘴唇也補去最後的血色,她慢慢地鬆開安澤,垂下頭,她說:“還不如死掉?哥哥你說,還不如死掉?”
??安澤沒有回頭,如果他回頭,一定會看到一個瀕臨死去的人最後的渴望被救贖的身影,但是安澤沒有回頭,而是給了最後致命一擊,他說:“對,不如死掉,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我但願從來沒有認得你。”
??但願從來沒有認得你丨!
??最後將安溪擊垮的一句話!丨!安溪有些穩不住自己,往後踉蹌了幾步,臉上血色褪盡,她說不出一句話,隻是愣愣地看著哥哥再也沒有回頭的背影。
??她眼睜睜地看著哥哥頭也不回地走掉,那扇門在哥哥的身後再次嘭地關上,嘭!的一聲又砸在她的心_t!!!!
??安溪的瞳孔木訥,已經沒有任何神采,她偏了偏頭,看著門板,愣愣地發呆,過了好半天突然吃吃地笑出來,越笑越大聲,越笑眼淚越洶湧,她喃喃自語道:“哥哥,我的哥哥,沒想到最後殺死我的人竟是你。我把我的心捧到你的麵前,你最後還是扔掉了。哥哥,可是我還是好愛你啊,好愛。”安溪愛著哥哥,隻愛著她的哥哥,愛了十幾年了,像是經年長進血肉中朱砂,再也取不出來了。
??陳雪黎去了學校,他走在操場上,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明明那樣好看的男孩子,瘦弱的讓人心疼,路過的姐姐忍不住想上前關心他,可是都被他周身的冷漠勸退。他雙手插在口袋,隻是低頭走著。
??陳雪黎在想事情,他的哥哥因為一個假的夏恩格變成了一個瘋子,變成了一個傻子,那樣睿智,勇敢的哥哥,將他從那個鐵籠中救出來的哥哥,那個願意在那個人麵前替他的哥哥,變成了一個傻子!派出去的私家偵探已經給出了報告,是真的,那個羅落也去探了底,陳燁白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子!!
??那麽他要一個傻子有什麽用?他的哥哥變成了傻子,再認不得他,再不能救他於危難,再不能替他,再不能給他溫暖,再不能和他一起改變這個世界,那他還要這樣的哥哥有何用?要來有何用?
??忽然一個籃球砸過來,恰好砸在陳雪黎的身上,他猛地抬頭,朝著那個朝他不好意思地道歉的男生望過去,那眼神仿佛淬了毒藥的尖刀,能瞬間讓人穿喉而亡!陳雪黎彎腰撿起腳邊的籃球,然後等著那個男生慢慢地靠近,嘴角帶著嗜血一般的危險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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