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泯仇釋懷（下）
紅蝶看著拉著自己的小男孩，輪廓和柳寒煙有幾分相似。
“姐姐，你好漂亮啊！”還未待紅蝶說話，小孩稚嫩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歡喜。
“玉兒，不得無禮。”就在這時，韓凝霜走了過來，拉著小孩斥道，但眼底卻不見半分責難，反而更多的是關心與包容。
“可是娘親，姐姐真的好漂亮呢！”柳玉嘟囔道。
“這位姑娘，對不起啊，孩子還小，不懂事，他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的。”韓凝霜瞪了一眼柳玉，隨即看著紅蝶，一臉歉意道。此時的紅蝶是易了容的，所以韓凝霜並沒認出紅蝶。
“無事。”紅蝶淡淡吐出兩個字，便不再說話。
“姑娘是來吃麵的嗎？”見紅蝶冷淡的模樣，韓凝霜隻好開口道，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看紅蝶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小姐，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
“是的。”柳寒煙和韓凝霜在這，不知道柳青海現在在哪，還是已經死了？紅蝶沒想過要殺柳寒煙，畢竟他父親犯的錯，不該由他來償還。經過了五年的時間，紅蝶心態改變了很多，也看開了很多，如今也並不是那麽執著於仇恨了。而且現在的柳家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隻是唯獨柳青海，那個殺了他們慕容家一百多人的凶手，她不能放過他。
“啊——”突然，韓凝霜痛叫一聲，捂住肚子，神色有些痛苦。在一旁的地上，留下了一灘血跡。
“娘，娘你怎麽了？”柳玉哪裏見過這種場景，“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正在下麵的柳寒煙聽到韓凝霜的喊聲，連忙衝了過來，扶著韓凝霜，擔心道：“凝霜，你怎麽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是一個如此深愛他的女人。從韓凝霜為他舍棄小姐身份跟他在一起開始，他就注定無法負她，即使他心裏多是出於愧疚。
“相公，我沒事，隻是要生了。”韓凝霜憋出一個笑，想讓柳寒煙不那麽擔憂。這已經很足夠了，他的相公還是很關心她，雖然在他的心裏住著別人。
“要生了，我，我去給你找穩婆。”關心則亂，柳寒煙現在才想起來這事。
“不用了，把她扶回房間，我來替她接生。”這是，紅蝶開了口。
“這位姑娘——”柳寒煙這才注意到坐在馬車上的紅蝶。看著紅蝶，柳寒煙總覺得眼前這個陌生美麗的女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是大夫，快點。”
“哦，好的。”柳寒煙回過神來，雖然有些懷疑紅蝶的醫術。這麽年輕的一個姑娘，真的是個大夫嗎？他還從未見過哪裏有女大夫的。但現在也來不及去請接生婆了，而且在他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相信她。
柳寒煙抱著韓凝霜往屋裏走去，紅蝶也跟了上去。柳寒煙將韓凝霜放在床上，然後便出去燒水了。當初生柳玉的時候經曆過一次，所以現在柳寒煙沒有上次那麽的慌亂。待柳寒煙出去後，紅蝶就關上了房門。
兩個時辰後，伴隨著“哇”的聲音響起，一個新生命誕生了。紅蝶將嬰兒包好，看著臉皺成一團的新生命，心裏湧出一股喜悅。這還是她第一次幫人接生，第一次看到新生命的誕生，這種喜悅紅蝶也有些說不清，不知道為何她會有這種欣喜的感覺。
“生了，是個女孩，母女平安。”紅蝶抱著嬰兒走出房間，將嬰兒遞給站在門口的柳寒煙。
“多謝大夫。”柳寒煙有些激動地抱著嬰兒，這個是他的女兒啊！
“沒事。你妻子身子以前似乎有過舊疾，身子有些差，現在昏睡過去了。”紅蝶想起了五年前在望月湖的時候，韓凝霜被名揚打了一掌，不知是不是那次留下的隱患。
“那她要不要緊？”柳寒煙麵露擔憂。韓凝霜跟著他已經受了很多苦，他不想再讓她受傷了。
“無事。我開些藥，幫你去除她身上的舊疾，以後就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多謝大夫。”柳寒煙由衷地感激道。“大夫，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替我爹看一下，我爹他臥病已經很久了，別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不知道大夫能不能——”
柳寒煙知道自己已經很麻煩紅蝶了，雖然那個人做過很多錯事，還害得柳家最後落魄到這個地步，但那個人是他的爹，這點是無法改變的，他不能放著柳青海不管。
五年前，在柳家出事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夥人。柳寒煙還記得，那個為首的人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慕容紅蓮，那個和他有一絲情分的朋友。而且慕容紅蓮還是紅蝶的弟弟，之所以他們接近柳家，隻是為了報十幾年前的滅門之仇。他從來沒想過，紅蝶和他竟是仇敵，難怪——
那一刻，他覺得天地都塌了，紅蝶一開始就是為了報仇而接近他的。可是他能怪紅蝶嗎？一切都是他父親種下的孽，有今天他有能怨誰，而且紅蝶也是受害人。為了彌補他父親放下的錯，應慕容紅蓮的要求，他親手廢了柳青海的武功，然後又廢了自己的武功。慕容紅蓮說：我要你們痛苦活著，總有一天我姐姐會親手殺了你們，所以在此之前，你們要好好活著！
在那之後，他父親每天都做著噩夢，身體也是日益變差。他們所有的家底也全用在了買藥看病上，可是他父親卻不見一絲好轉。紅蝶也是大夫，不知道她能不能救他父親。
“帶我去看看吧！”紅蝶正好要找柳青海。
“好的，真是太謝謝大夫了。”柳寒煙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柳寒煙帶著紅蝶來到了柳青海的房間，一進屋紅蝶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柳青海，五年的時間，柳青海仿佛老了幾十歲，頭發發白，骨瘦如柴，虛弱地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你先出去吧！”
“哦，好的。”以為是紅蝶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看診，所以柳寒煙便退出了房間。
“柳青海，你還記得我嗎？”紅蝶走到柳青海麵前，摘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
“是，是你。”柳青海眼睛突然睜得老大，一臉地震驚，隨即又有些恐慌地盯著紅蝶。紅蝶來找他報仇了！這幾年來，他每天都活在恐慌與痛苦之中，隻要他一閉上眼，就好像看到了那些曾經他殺過的人，他們都來找他索仇。沒了武功，身子變得虛弱，再加上每日夢魘的折磨，他的身子根本就吃不消，能夠撐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我，還記得十幾年前的慕容家吧！”看到柳青海現在的模樣，紅蝶心裏的仇恨也淡了許多，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況且柳青海已經得到了他的報應，這幾年他活著遠比死去痛苦得多。
紅蝶是醫者，看柳青海的麵色，別人看不出來，但紅蝶是藥皇的徒弟，盡得藥皇真傳，自然看出了柳青海是中了一種名為夢魘的神經毒藥。這種藥可以在無形之中侵蝕人的神經，讓人在夢裏重複心靈深處最害怕的事，直到中毒者神經衰弱，最後死亡為止。這種懲罰，可比死去痛苦得多。
“你，你——”柳青海抬起顫抖的手，指著紅蝶。
“我不會殺你，你已經得到應得的懲罰，我也算對的起死去的爹娘。當然，我更不會救你，就讓你自生自滅好了。”
紅蝶舒了口氣，沒有了仇恨的牽絆，心裏一陣輕鬆。從今往後，她才能做真正的自己，不是為仇恨而活，而是為她自己而活。曾經仇恨支撐她活著，但如今沒了仇恨，卻多了一個斷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