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病情
我的腦海裏麵似乎傳來了巨大的“轟”的一聲，猶如在山崩時候巨大的一次震動，無數的飛石在不斷的敲擊著我原本就緊繃的神經。?腳下也開始發軟了，我不由的用力的抓緊了楚浩天的外套，而楚浩天這個時候卻是拿著筆，在病危通知單上揮筆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我抓著楚浩天的手有著發抖了，嘴巴囁嚅著，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腦子裏麵更是亂的厲害，卻是夾雜著第一次見到小雨那樣明媚的笑意和小雨自己一個人站在院子的裏麵，小小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那一種有點落寞的樣子。
??心上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卻是湧現出不斷地疑問和心疼，小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之前還是好好的，現在卻變成這樣了？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隨著電梯大門的打開，一股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撲鼻而來，入目也是一片純白的顏色，讓人忍不住的壓製不堪。
??我的表情僵硬，身體似乎有些癱軟，而楚浩天卻是伸出了一隻手，用力的握緊了我，護士有些急匆匆的走在前麵。
??終於，在這一個樓梯的盡頭，護士終於是打開了房間盡頭的房門，我腳步虛浮的跟著護士進了第一道門，微微的轉頭，撇了楚浩天一眼，楚浩天的眉頭死死的擰著，嘴唇也是有些泛白。
??第二道門是玻璃的門，護士轉過身來，對著我和楚浩天開口。
??“先生，這裏一次隻能進去一個人。”
??楚浩天看了我一眼，眸色十分的暗沉，卻是伸出一隻手來，輕輕的拍了我一下，手心有些發燙了。
??然後便跟著護士進了第二道門，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也將我所有的念想都擱在了外麵，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外麵。
??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都開始滲出冷汗來，我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衣角，雙腿卻是像灌了鉛一般的，隻是目光死死地盯著第三道門，到底是什麽樣的病，需要做到這般？
??時間在這樣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中似乎也凝固了起來，帶著些許生命流逝的悲涼和對於時間的歎惋。
??隻不過幾分鍾，卻是像幾個世紀那麽的長，而第三道門終於是打開了一個門縫，接著楚浩天便穿著白大褂對著我招手。
??我心中有些慌張，有些急亂的伸出手拉開了前麵的玻璃門，然後走了進去。
??楚浩天的眸子已經愈發的暗沉了，如一灘沒有任何色彩的死水。
??“進去看看吧，小雨在裏麵。”
??開口，也是無盡的寒冷之意，在這樣的消毒水的味道中，嗆的人一直想要流眼淚。
??我有些僵硬的走了進去，在剛一進去的時候，就有醫生遞過來了消毒服和口罩之類的東西，像是一隻僵硬的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擺弄著。
??穿戴整齊穿戴完了之後，這才進入了病房。
??剛踏入病房的第一步，一眼便看到了純白色的房間裏麵，床上趟著的一個小小的人，身體上到處都插著管子，手上還輸著液。
??心，仿佛在一瞬間化成了漫天的飛雪，隻剩下了這滿眼的純白。
??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到了小雨的床邊，小雨的眼睛半眯著，長長的睫毛似乎都要將眼睛蓋住了，小臉卻是紅潤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到來，小雨很用力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嘴角輕微的勾著，嘴巴動了動，卻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雨的小臉，但是小雨的身上卻全都是像膠帶一樣的東西，我輕輕的俯下身，眼睛中已經是酸澀不堪。
??將耳朵輕輕的靠到小雨的嘴邊，這才聽到了小雨微弱的聲音。
??“阿姨……你……你幹什麽……去了？”
??小雨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已經是無力到了極點，我原以為自己會淚流滿麵的，但是眼睛直視酸疼，卻是沒有眼淚。
??“阿姨……在和小雨完捉迷藏啊。”
??聲音盡量的放輕鬆，卻是帶著一絲顫抖的意味，眸子中震碎了一片平靜的湖麵。
??在聽完我的話之後，小雨的眸子中似乎滑過一絲光彩來，嘴角也是輕微的一勾，但是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卻是極其的吃力。
??“哦，那……是不是我贏了？”
??小雨有氣無力的開口，大眼睛半眯著，卻是期待著我的回答。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手指已經是忍不住的輕微顫抖。
??“是啊，是小雨贏了。”
??小雨這才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意來，小臉更加的紅了，卻是泛著一股不自然的光彩。
??卻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轉身就看到了剛才的護士。
??“小姐，時間到了，您不能在這裏太久，對患者不好。”
??護士的聲音很輕，似乎在照顧著小雨的情緒。我對著護士輕微的點頭，在看到小雨的時候，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
??“小雨，下一次的捉迷藏開始咯。”
??小雨抿著嘴巴，輕微的眨了眨眼睛，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塊大石頭，呼吸間全都是刺癢的疼痛。
??我狠了心一轉身，跟著護士離開了病房，變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楚浩天，楚浩天一個人看著窗戶的外麵，窗外的葉子已經不堪秋風的寒涼在紛紛的落下，洋洋灑灑的，落得到處都是，顯得異常的淒涼。
??“小雨，到底是怎麽了？”
??聽到我的聲音，楚浩天也沒有轉身，隻是微微的一轉頭，開口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股空靈的感覺。
??“天生的免疫缺失，現在開始幾乎是所有的免疫係統都開始互相攻擊。”
??我的心倏地一緊，免疫缺失，這樣豈不是說明小雨一輩子都要帶在這樣無菌的環境中？
??“難道就沒有治愈的辦法嗎？”
??聲音有些顫抖，卻也帶著一絲不甘心，小雨還這樣的小，真正的屬於他的人生，現在還沒有開始。
??“有，找到合適的配型，可能使免疫係統從新構建，但是我已經配過型了，不合適。”
??在這樣濃厚的秋意中，楚浩天的聲音似乎也帶著秋風的肅殺之意，將我心中剛剛萌發的希望絞了個粉碎。
??“那，小雨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
??楚浩天這才轉過身來，臉上是悲傷夾雜著一絲絕望，眼睛眯著，低低的開口。
??“之前李媽說過，你發現小雨一直揉眼睛的動作，估計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因為這個病，是從眼睛開始發作的。”
??我用力的握緊了手，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是在廣袤的大地上，不斷的有來自四麵八方的小溪流卷著惑碎石，惑流沙，惑落葉，都匯聚到了一起，發出沙拉拉的響聲來。
??用力的呼吸了一下，一轉頭卻看到了在牆角裏麵蜷縮在籠子裏麵的小灰兔，耳朵耷拉著，有些無精打采的，就像是被霜打過了一般，鼻頭也在不斷的聳動著。
??在看到了兔子的時候，我腦海中突然想到在遊樂場的黃昏中，小雨珍寶似的將兔子的籠子抱到手裏，小聲的呢喃到“小兔子，你是不是想媽媽了，我也想。”
??如瓢潑大雨一般的，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開始撲簌簌的往下流，由溫熱開始漸漸的變得冰冷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之前的護士走了出來，在看到了牆角蜷縮著的兔子的時候，便有些緊張的開口。
??“這個兔子是放在醫院裏麵處理掉，還是你們帶回去？”
??幾乎是還沒有等到護士說完，我已經有些慌忙的開口。
??“帶回去！”
??護士點了點頭，看了身邊的楚浩天一眼，這才慢慢的解釋。
??“現在患者需要的無菌環境條件更加苛刻了，不能出現這樣的動物。”
??我微微的點頭，走到了牆角裏麵，將籠子提到了手裏，小灰兔依舊是耷拉著腦袋和耳朵和兩牆之隔趟著的小雨似乎沒有什麽兩樣。
??探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我跟在楚浩天的後麵上了電梯，卻是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若是楚浩天的配型不成功的話，那秦錦的怎麽樣呢？總歸是秦錦親生的孩子，秦錦不可能見死不救吧……
??已經上了電梯，有些狹窄的空間裏麵之後我和楚浩天兩個人，而電梯裏麵的氣氛，似乎開始凝固了。
??“那有沒有找到秦錦，她畢竟是小雨的母親。”
??楚浩天的眸子一直是低垂著的，我讀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開口的聲音十分的暗沉。
??“一直在找，但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電梯突然在五樓停下了，電梯打開，卻是沒有一個人。我伸出手，想要將電梯的門關上，而楚浩天卻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後拉著我走出了電梯。
??眸中滑過了一抹疑惑，已經輕聲開口。
??“我們不會去找秦錦嗎？”
??“這裏有你一直想見的人。”
??說話間，楚浩天便一直拉著我的手往走廊的一邊走去，走廊裏麵的人全都是行色匆匆的，腳步從來都不曾停留下來。
??我的心卻是倏地收緊，而後突然想到了那個眸光明亮的少年，於碧海青天中融化著的金黃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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