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歐亨利式真相
他緩緩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我，手上的力又緊了幾分。?骨頭，似乎都要被捏碎一樣。
??我忍住想要痛哼出聲的衝動，狠狠的咬緊了牙根，眼裏含著幾分倔強，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著。
??可我這眼神似乎激怒了他一樣，他眼裏霎時閃過了一抹暗沉，讓我心尖忍不住一顫。
??“施暴？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低沉的聲音了看著幾分自嘲，他的目光掃在我臉上，像是一把刀一樣，讓我忍不住寒毛倒立。
??不知為什麽，我看著他這樣，背後倏地發涼，心裏暗暗防備，總覺得他會什麽動作。
??突然，他將我的肩膀狠狠撞上身邊粗糙的樹幹，嘎吱傳來一聲脆響，褐色的樹皮微微濺落幾分，可見楚浩天用力之大。
??至於我，似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撞暈了頭，臉色倏地蒼白了幾分，微微張著有些顫抖嘴唇，卻根本發不出聲。
??冷汗，不由自主地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我的瞳孔有些渙散。
??這時，楚浩天靠近了我的耳邊，輕輕道：“你可知道得知你被沈墨帶走時，我心裏的那種煎熬？分分秒秒都如日日年年。”溫暖的氣息鑽入我耳中，可我卻覺得遍體通寒。
??低沉裏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閻羅一樣可怕，讓我忍不住瑟縮。
??突然，他頓了頓，“哦……我說錯了，你不是被沈墨帶走，你而是自己上了他的車。”平靜聲音裏帶有幾分諷刺，可我分明感受到了其中壓抑著的滔天怒意。
??我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微微側頭看向楚浩天，如墨的眼裏沉沉入水，動了動蒼白的唇，輕輕道：“你至於這樣咒我嗎？”
??我看著他，眼裏的思緒紛飛。
??雖然，沈墨在楚浩天以前說的話中是凶狠殘忍的代表，但我在他那裏時，他的確沒有傷害過我。
??但是，楚浩天也是擔心吧。可能急瘋了，不然他這樣的人，怎麽會將什麽分分秒秒，都如日日年年這樣肉麻的話說出口呢？
??我目光仔細描繪著他的眉眼，在這麽近的距離裏，我突然發現了他眉間暗藏的憔悴。本是氣勢洶洶的我突然冷靜了下來，心裏莫名一軟。
??“別這樣看著我。”楚浩天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入耳中，明明聽著，是帶有萬般恨意，可我卻從他微不可聞的顫音裏，感受到了他的脆弱。
??鼻尖莫名一酸，我微微別過了眼。
??我輕輕推開他，他這次倒沒執拗，順勢放開了壓在我肩上的手，隻是手腕卻始終沒放。
??我見他鬆了力道，便沒管他了。
??算了，這次也的確是我做的不妥當，他生氣是應該的。
??隻是……他行動上太過了。
??我感受手腕上和肩上的疼痛，眼裏又閃過一抹惱怒，先前被壓下去的氣憤又瞬間翻滾了上來。
??我緊咬著唇，不由自主的深呼吸著，希望可以平複一下心情。心裏一直安慰告誡著自己：
??現在不生氣，先禮後兵，我先給他解釋一下。
??或許是心理暗示發揮了作用，一時間，我到是真的克製住了幾分。
??“其實，沈墨也沒那麽壞，他畢竟沒有傷害我。先前上了他的車，也不過是因為他救了我，還當場昏迷了，我心裏不安，這才跟他一起去了。”我耐住性子，眼含真摯地看向他，用我認為最誠懇的話語給他解釋道，
??“況且他昏迷時，都還抓著我的衣角，我實在不忍不管他死活。”
??或許，這才是當時壓倒我顧慮的最後一根稻草。
??手中的手緊緊攢著，心裏微微打鼓，雖然不認為楚浩天能聽得進去，但還是做白日夢一般的希望他能理解一下我當時的處境。
??楚浩天聽了，突然冷嗤一聲，眼裏帶著我看不清楚的情緒。
??“救你？白蔓，你是不是太天真的？”他淡淡的眼神裏帶著幾分疲憊，似是一種對我所思所想的嘲諷，也像是一種不知道怎麽改變我觀念的無力。
??我看著，心裏突然升起了一抹怪異的感覺，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還來不及細想，一根手指已經輕輕抬起了我的下顎，微涼，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可是，這卻沒有他的話寒冷：“你可知道害你的人就是他啊！”
??哐當，心裏似乎打翻了什麽東西一樣，霎時，冰冷卷席了的全身，讓我睜大了眼睛，睫毛卻忍不住顫了顫。
??雖然……我一開始也有過這樣的猜測。
??可是在沈墨的表現和解釋麵前，我卻忍不住放下懷疑。孱弱的他讓人心疼，更何況與他一起，他似乎忍不得讓我受半點傷。
??隻是，沒想到，事實卻是那樣的……慘不忍睹，一如沈墨手腕上淋漓的傷口。
??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如歐亨利的小說結局。
??“追溯到水晶燈墜地的事情，後麵的井蓋、杏仁、撞車……一樁樁一件件不過都是他針對你的布局。”楚浩天冷冷的看著我，或許是氣我天真，所以他眼底隱隱壓著一絲怒意，帶著幾分恨其不爭的意味，
??“就拿那兩個討論三環的阿姨來說，她們便是沈墨手下的偽裝人。還有廣場上的那兩個孩子，嗬……”
??楚浩天冷笑一聲，當即轉過了頭，不再多言，抬腳拉著我便走。看的出來，他雖然也在氣頭上，但終究不像先前那般不顧及我。
??至少，他抓在我手腕上的力道鬆了不少。
??我像是被先前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傻了一樣，沒有先前半點反抗的動作，隻是乖順的低頭跟在他身後，一時不知道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到了別墅門口。
??就在他牽著我抬腳進去時，我突然停住了腳步，愣愣的站在身邊的一顆大樹下，似定在這裏一樣，要跟那樹一起站著不動。
??“他是……為什麽？”我抿了抿顏色不好的唇，遲疑了片刻還是問出來心裏一直有些清楚，卻又有些模糊的問題。
??抬眼看向楚浩天，眼底滿是澄澈。
??我知道，我這是在為沈墨做最後的堅守和辯解。我心裏終究還是……
??或許是沈墨的確為我破例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我不願相信他會如楚浩天所說一樣，不相信他真的那麽暴虐無情。況且我與他之間既無利益衝突，又無磕跘過節，他何必要一次次置我於死地？
??又或許，是楚浩天給我灌輸的信息量太大了，鋪天蓋地，讓我有些躲閃不及，所以在被砸的有些暈時，依舊在心裏抱著點點微弱的僥幸。
??楚浩天眼裏一愣，似乎沒想到我在他說的明明白白的情況下，居然還會有這樣的疑問。
??“為什麽？你覺得沈墨想殺一個人會有什麽為什麽？你居然妄想和一個毒梟講道理？”他眼裏閃過幾分惱意，似乎在頭疼我的死腦筋。
??“可是……他還是救了我。”似是一句歎息。
??在玻璃球落下時，沈墨衝出將我推開的動作分明出自本能，沒有任何猶豫。
??我實在是不懂他。
??微微移開眼看向地麵，目光有些凝滯，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隱隱間，我聽到我不受控製的聲音從嘴中冒出。
??“為什麽。”我再次問道，帶著輕霧飄渺般的歎息，卻又似是種喃喃自語。
??我哪有什麽值得沈墨一而再再而三費力設計的，就拿他的話來說，他隻要下個取我性命的命令，第二天，便自有人幫他解決我這個礙他眼的人。
??他何必……這樣設計，一次次，何必呢？
??可是楚浩天不會騙我啊。雖然楚浩天與沈墨各執一詞，但我當然還是相信楚浩天的。
??楚浩天聽後輕輕一笑，冰涼的手指遊走於我的臉上，堅硬的指甲劃得我有些痛。但我，卻似感受不到一樣。
??因為，他接下來說的話實在是讓我心裏大亂，背後都忍不住升起了徹骨的寒意。
??“你知道貓和老鼠嗎？貓抓到老鼠後，並不會立刻吃掉，而是不停逗弄，給它一次次逃生的希望，”楚浩天定定的看著我，眼睛幽暗如深不見底的懸崖，時急時緩的聲音緊緊牽動著有些緊繃的神經。
??“可當老鼠相信貓要給它生路，讓它溜走時，貓又會將它抓回來，牢牢的攢在手裏，繼續逗弄。一次次，給它希望，又讓它絕望，直到老鼠筋疲力盡時，貓才會將它吞如肚中。”話到最後，隱隱有著森森然的意味。
??我心裏突然想到了沈墨。他……會是那隻貓嗎？
??腦海中突然浮現他儒雅孱弱的外表，還有那灰色的瞳孔。那臉上雖然掛著謙和如風的笑意，但眼裏，卻是含著冷冷的冰，一如伺機出洞的毒蛇。
??也像是一隻大局在握，優雅地等待著小老鼠自投羅網的貓咪。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想到我給他手腕上係上的兩個蝴蝶結，心裏突然升起了莫名疲憊。
??我微微瞌眼，好像很多事都不想搞清楚了。
??但是楚浩天，卻沒有放過我的打算。
??“至於貓為什麽會一次次放過老鼠，沒有為什麽，就僅僅是貓覺得有趣。”接踵而來的話語說出了我心裏暗藏的想法，根本不給我逃避的機會！
??伴隨著一聲沉沉的笑意，楚浩天的語氣裏多了幾分讓人討厭的趣味：“或許，沈墨就如那隻貓一樣享受其中的樂趣。”
??我睫毛顫了顫，腦海中想到沈墨連自己的身體、生命都漠視的樣子，心裏狠狠地縮到了一起，似乎有一張無形的網，不斷的收縮，讓我抽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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