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宮闈亂:逍遙帝妃> 117 君心算不盡(二)

117 君心算不盡(二)

  “我們為何要弄到今天這步田地?”他在身後黯淡地問,聲音極輕。


  其實我們都不曾變過,蔓櫻依舊是暮璃的陵兒,不記得多少次她說他們再見形同陌路,可是多少次的再見,依舊是心如刀絞,到頭來不過是紅綃垂,無語凝噎竟笑誰是俗世疏狂人。


  不知是欲說不能、欲罷還休還是……欲哭無淚!

  她不曾留步,在府門口便直接叫了宮人回宮。


  醉月迷花,深閨夢裏,看春風乍起,池水淒淒。


  她披了件衣裳怔怔地看著窗外,似乎也與往日沒什麽不同,但自己的腦海之中卻總是會不自覺浮現出,那一晚,他忍著寒意在窗前深情凝望。


  如今,再也不會了,這條路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難複雜上好多遍,帝王的心意她猜不透,親王的情意她讀不懂!


  可忍都忍到現在了,再放棄便是傻了!她拿了針線出來,既然皇帝的心思難猜,那便索性不猜了,隻需著順意便行了。


  她也不會繡什麽複雜的東西,不過那合歡花還是會的,當下便打著燈繡了起來,一不小心便紮一下自己,五個手指都被紮了不少孔,直到快天明時候才勉強在繡帕上繡了朵還算看得上眼的花!

  “碧霄,派人送到皇上那裏去,他看了自會明白!”她將這繡帕放在一個錦繡雕花木盒之中。


  碧霄看了眼盒子,爽快應下。


  “啊,慢著!”她又拉了拉碧霄的衣袖,“一定要送到!”


  這次她服軟了,希望不要再讓她失望。


  碧霄低眸捧著盒子,利索地去尋皇帝,卻在門口被張德全攔下,他搖了搖頭道:“碧霄姑娘,皇上這會子正在和王爺以及諸位將軍們商量軍機大事,十萬火急,纓貴人有什麽事還是等下再來吧!”


  碧霄微微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公公不知,貴人是有東西要送與皇上,咱們貴人說了,隻要是與皇上相關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十萬火急的,現下若是不能交予皇上,奴婢回去了交不了差事啊!”


  “那要不先交給老奴吧,稍後皇上一出來老奴便立即轉交與皇上!如此可好?”張德全小心地詢問著。


  碧霄細細一想,若在此時送進去,難免又惹得這狗皇帝不高興,索性便點了頭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張德全。轉念一想,皇帝是在與王爺還有諸位將軍商討國家大事,莫不是又要起戰事了?

  她緩步上前,瞅了瞅裏頭便問道:“奴婢多句嘴,還第一次見皇上與那麽多將軍在一道,是不是又要……”


  “這朝廷之事哪裏輪得到老奴這樣的宦臣來多嘴的,不過前些隱隱約約倒是聽聞了江北戰事,聽說那江北的賊子來勢洶洶啊,其他的老奴也便不得而知了!”這張德全嘰嘰喳喳許久才算是說了句有用處的話。


  碧霄一驚,江北不正是十七王爺的地方嗎?

  這麽一說,十七王爺是打算打進來了。她即刻回宮,將此事告知蔓櫻。


  “公主,狗皇帝正在宮中商討江北的戰事,聽說十七王爺來的凶猛!”碧霄在蔓櫻耳畔輕聲道。


  “十七皇叔這麽快便已經威脅到狗皇帝的江山了!”她說著,嗬嗬一笑,心頭正是一片熾熱,仿佛前方有烈火在燃燒著,憑他霜刀劍雨,也撲不滅,澆不熄。


  “嗯,公主,我們的苦日子也許就要到頭了,十七王爺智勇雙全,定然能取了那狗皇帝的項上人頭的!”碧霄說著,已然喜上眉梢。


  “碧霄,你說皇叔會帶我回大魏嗎?”蔓櫻愣了愣,疑惑地問道。


  “當然會的,當初王爺還在宮中的時候,不是待公主極好的嗎?”碧霄點頭道。


  “可是大魏國破之時皇叔沒來,我被啟睿禁錮在王府的時候,皇叔不在,現如今我在這吳國宮中度日如年,皇叔又可知曉?更何況,蔓櫻已是殘破之軀……”蔓櫻想著想著便覺著有些悲從中來。


  “公主萬不可妄自菲薄,您永遠都是我們大魏最尊貴最美麗的平華公主!”


  “碧霄,你還記得我現在多大嗎?”蔓櫻輕輕問。


  碧霄一笑,“公主比碧霄小一歲,十六了!”


  蔓櫻拂上自己的容顏,坐在鏡子前,微微一笑,“是啊,我才十六歲,若是在從前,定然還在宮中作威作福,現在卻委身於人,弄得自己不人不鬼!”


  “公主別再說了,還是想些喜慶的事情吧,過不了多久,咱們一定能回家了的!”碧霄上前握住她的手,綻出一抹嬌豔。


  但願天命莫要再這般作弄與人了!

  這晚不出意外,啟恒該是會過來的吧!


  蔓櫻一人端坐在主位上,看著滿桌子精致的菜色,愣是不肯動筆,涼了便再換,人不來便再等,一直等到天色黑透了,都不見薄幸錦衣郎。


  “都撤了吧!”她站起來,冷冷地說道。


  “怎麽都撤了,朕還不曾動筷子呢!”蔓櫻還不曾離開位子,便聽到了啟恒魅惑的聲音,輕盈之中帶有三分醉意。


  “皇上,來的可……真是不趕巧啊,菜涼了,臣妾不想吃了!”她本想給啟恒一番好臉色瞧瞧,但細細一想,自打認識這暴君以來,自己一直便是個活潑性子,這會子忽然性情大變,難免不讓他生疑。


  她說罷,管自己進了寢殿。


  啟恒重重呼了口氣,就連前一刻的酒意都醒了大半。


  “纓兒還在生朕的氣嗎,都是朕的不是,不該冷落了你!”啟恒見蔓櫻麵無表情地坐在床頭,心想這丫頭畢竟還小,需要哄著,便上前與她說起了好話。


  “皇上這會子想起臣妾了,昨夜風流之時不知您可知曉臣妾一直在等,是不是在皇上眼中,所有的女子都是一樣,不過是工具?所以便可不講感情當回事情!”她言語極為苦澀。


  啟恒低低歎息,似有無限感慨。突然,他詭譎地一笑,那早已經悶在心底多時的話語霎時脫口而出:“朕若真將感情當作是兒戲,今日便不會過來了!”


  “若非臣妾先開口求和,送了那不像樣子的刺繡,您會過來嗎?”她平靜的臉上瞬時變了顏色。


  “刺繡?朕不曾見過!今日一直在禦書房中商討軍事,本打算今日便送定王出征的,但畢竟是親兄弟,此番上陣,生死未卜,因此方才又與他在宮中痛飲了許多杯!這才來晚了些!”他低低地解釋,長歎了一口氣。


  蔓櫻轉過了身子,瞧見他的眉宇間凝著倦意,原本的平靜也似是漸漸沾染了淒愴。她撫摸著他的眉頭,溫聲道:“那她是誰?”


  “不提她了可好,日後你必定會知曉她的!”啟恒巧妙地避過了這個問題。


  其實蔓櫻對她又哪裏來的這樣的興趣,她想問的不過是既然皇帝你知道此戰非同小可,又何苦派上自己的親弟弟,不過終究是收了口,適可而止。


  啟恒抱她上了床,與往常一樣和衣睡在她身側。


  她腦海中糾結了許久,道:“若是您想,其實臣妾是您的妻子,這是臣妾的義務!”


  啟恒將她抱著緊了些,在她耳畔呢喃,“正因為朕也將你當作了自己的妻子,所以才願意尊重你!”


  她心中猛然一顫,對於身後這個男人雖是沒有愛意,卻也有一種被融化的感情,她甚至在幻想,若是他們之間沒有家國的仇恨,自己可否會願意,會甘心做他的女人?

  她笑笑,興許會吧,不過這樣的假設永遠不可能成立!


  見她不答話,啟恒又道:“你在宮外是認識定王的吧!”


  他不是在問她,隻不過是在告訴她,他知道他們之間的相識罷了。蔓櫻心下一驚,他既然問出了口,自然是已經了解地八九不離十了,自己便也不否認,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過去的事情便已經過去了,皇弟娶了司渝,你也已經是朕的女人了,不管你們以前是撕心裂肺還是海誓山盟都罷了,忘了吧,安心做好你自己!在朕心裏,纓兒是不同於別的女子的,可以伴在朕的身側,也可……永遠留在朕的心裏!”他悠悠地說著,似乎完全在闡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和緩的語氣,但細細一聽卻不難聽出其中的洞悉世事。


  蔓櫻知曉,他這是在給她敲一計警鍾。


  他說,她可以在他的身側,也可永遠留在他的心裏,略一推敲便知,他是指,你再好也不過是個女人,帝王雖也不過是世人,有血有肉,他會愛她,會把她放在心裏。但她也絕不能忘記,她的夫婿還是一國之君,甚至將會是千古一帝,他愛美人卻更愛江山,沒有了她,他的身邊還能站更多的女人!

  他在提醒她,不要做讓他為難的事!

  這一刻,蔓櫻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懼意,一個在權勢麵前的男人可以瞬間變得很可怕!

  她心底哆嗦了一下,輕聲應下。


  夜風之下,微弱的燭火明明滅滅,最終熄滅了,隻餘下一道綿延細長的輕煙。


  子夜時分,定王府內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窗扉縫隙中透出的燈光映著前廊的紋欄杆和簷下倒掛的楣子,顯出一絲莫名地詭譎。


  定王整好了一身戎裝,手中拿著軍帽,沒有去見過自己新娶進門的王妃,隻是與在他身側為他收拾東西的喬依人道:“照顧好她!”


  然而,縱然此刻,定王一身戎裝,是豪氣幹雲,卻也掩不住他滿麵的倦色與下巴滲出的那一層湛青淺胡茬。


  喬依人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終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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