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胸次怒驚人(一)
“聖主英明!”場上眾人高聲大喊。
劉蔓櫻偷偷地抬頭去瞧,人太多了,且吳國主與自己還是有些距離的,他們坐在正位上,不過從蔓櫻的這個角度去看,基本倒也能將他們的表情看個真切,隻不過……
她一摸自己臉上的麵紗,還是小心些比較好,趁著眾人不備,她在啟睿耳邊嘀咕了幾句,便招呼來喬依人陪伴自己去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男裝。
另一麵,啟恒又何嚐不是在人群中搜尋那個女子的身影,他能深切地感受到她就在這裏,而且離著他很近很近,可越這種感覺越是強烈,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也就幹擾地越是厲害,她似乎一直在躲避!
等到蔓櫻回來的時候,圍場之上似乎已經要開始精彩的一輪了,她佯裝不經意地看啟睿,他照例冷眼旁觀,好像眼前的這一切都與他無關。隻是在蔓櫻坐到他身側的時候,側首告訴她,“那個削瘦些的是禁衛統領梁玉,旁邊的美髯公是勇武大將軍趙銘,再抱著手一臉痞子相的容安世子蔡弘毅……”
蔓櫻看似漫不經心,實際卻是認認真真地聽著,她要將這些人一個個都記清楚,說不定哪一天也能排的上用場。
交談之際,一匹高大的馬已然在眾望之中粉墨登場,劉蔓櫻譏諷一笑,不過嘩眾取寵。
還不待馬夫退在一旁,那美髯公就已經歡喜地欲去拉馬的韁繩,果然是個莽夫。冷不防剛被擁簇的那畜生忽昂鳴嘶,揚蹄亂踢。
蔓櫻一驚,手上一計顫抖,啟睿看穿後淡淡道:“這個世上,不管是什麽東西都不可貌相,不論是人是馬!”
“哼,是啊,不可貌相,我看那美髯公,也不過草包一隻!”啟睿不知,此時表麵平靜的劉暗影,情緒已經有了極大的起伏,隻是自顧自地深吸一口氣,把頭昂起,眉梢傲氣十足地往上挑,隱約流露出的是一種沉默的不屑。
啟睿看似平靜清逸的黑眸底,蘊藏著內斂的風采,笑意淡然道:“你錯了,美髯公氣度雍容,天人之姿,戰將之名享譽大吳,蠻夷無不聞風喪膽!”
蔓櫻心中又是一記不屑地“呸”,什麽蠻夷無不聞風喪膽,真正的蠻夷可不就是你們吳國的南蠻子嗎?
未曾想到,那美髯公反應得倒也極快,向後一個翻身,接著在地上滾出了五六米遠,想再近前去,那馬前蹄抬起,怒鳴一聲,美髯公蓄勢待發,與這畜生對峙了許久過後,終是臉一紅,搖搖頭退了下來。
眾人不由驚訝,美髯公征戰多年,連他都搖頭了,想必這馬絕不簡單,便更加一哄而上似的讚歎道:“好一匹烈馬!”
正座上的吳國主哈哈幾聲大笑,“美髯公也有憋屈的一天,看來這次朕真是沒有選錯,此馬名喚墨駒,是梁宮之中送來的嫁女之禮,今日朕倒是要看看,誰有本事降服它!”
“降了它又如何?”不知何人忽大聲發問。
“問得好!自古馴馬都遠比駕馬要更能體現出個人的馬術,騎馬之活就是個婦孺也能行,可降服它,那就不是簡單說說的事情了。況且這降了它嘛,自然是能在此次賽馬中博得頭籌……”啟恒話說一半忽地停了下來,吊足了大夥胃口之際,他眼神幽幽地看向身側的佳人,同時也將底下所有人的目光順利地轉移到了“平華公主”身上,他一把霸氣地摟住她,帶著野性的征服全然不顧眾人直愣愣的眼光以及公主略帶驚恐的神色,用手指挑過她精致的麵龐,浪蕩一笑,湊上唇擦過她的眉目,她的紅唇,直到擦過她的酥~胸,又向著眾人投去魅惑的眼神。
劉蔓櫻緊緊捏緊衣襟,說不出的憤恨不甘,對這吳國主更是惱怒到了極點。
“難道降了它還能讓聖主割愛不成?”一個抱拳的俊朗少年隨意開口。
“弘毅,休得無禮!”一老者急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正要拱手向啟恒賠禮,卻被啟恒抬手拒絕。
啟恒看向年少輕狂的蔡弘毅,霸氣地開口道:“那就等愛卿先降服了墨駒再說!”
如此情景,想不挑起蔡弘毅這等放蕩公子的興致都難,他當即便從人群中走出,對那墨駒不屑地笑道:“好一個火暴烈脾氣!那就讓你蔡小爺來會會你。”
眾大臣見向來禦馬有術,賭馬出名的容安世子蔡弘毅上了前,各自點頭,都相信這榮安公子必能一舉奪得此馬,因為這痞子相的公子的馬術莫說是在眾多王宮子弟當中,就是在整個都城內是首屈一指的。
一直就像是在看熱鬧的禮部尚書馮倫對著美髯公笑道:“此寶馬今日看來是又要敗在榮安公子之下了”
美髯公眯著老眼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榮安公子後,也自點頭稱是,無人發現的是,啟睿卻是在一旁搖頭冷笑的。
喊聲未落,蔡弘毅飛步上前,誰知那墨駒忽在原地一聲鳴嘶,騰躍而起,幾乎是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毫無懸念地便將蔡弘毅猛然甩了出去,眾臣齊聲驚呼。
蔡弘毅到底也是年輕力勝,在半空中驚駭之下,倒也慌而不亂,一個“鷂子翻身”,在十餘米外將身形落地穩住,已是滿臉的駭然之色,墨駒馬蹄輕蹄,轉眸間蓄勢待發,蔡弘毅看了眼聖主旁邊的佳人,臉色一變,還想上前。
方才叫他名字的老者見狀,怕寶貝兒子丟了性命,大叫一聲:“弘毅,回來!”
蔡弘毅回身一瞧父親,又見著父親已經捂住嘴巴,好像又要咳了,無奈之下,隻得拱手叫了聲“慚愧”,便搖頭退了下去。
眾人立時大嘩,一魯莽武將驚歎道:“榮安公子也敗下陣來,這馬哪是人騎的?”
經過這樣一鬧騰,再也無人敢上前嚐試了。此時,那匹被叫做墨駒的異國馬匹更是得意般地撒了個歡,似在向眾人示威,圍觀諸人盡管也看著這畜生不舒坦,可也苦於沒有法子,隻得各自搖頭,誰叫他們確然都被此馬給震住了。
邊上一行兵將也自搖頭感歎不已,隻有一直不動聲色的定王啟睿依舊並不言語,專心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