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女諸葛

  後山村靠山而居,民風淳樸,因著平日裏除了農忙也沒什麽事情,所以閑暇時間村裏人格外喜歡湊到一起聊天,尤其是這樣的夏日傍晚,村裏人吃完晚飯後就喜歡到外麵乘涼外加嘮嗑。


  “你們聽說沒,白秀才家的老二把劉家賠的銀子捐給村裏辦學堂啦!別看白義宏平日裏話不多,卻真的為咱村裏著想,為村子的娃子們著想哪。”一位牙齒掉的嘴都癟下去的老太太嘰哩哇啦的說著,嘴皮子十分利索。


  “咋沒聽說哪,還聽說人家白義宏特別明事理,為了跟劉家和睦相處,人家說那銀子不算他家捐的,算劉家捐的。人家還另外出力給學堂打桌椅,真不愧是秀才的兒子,這點劉家可比不上。”一名中年漢子說起來十分的佩服白義宏。


  “可不是嘛,人家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咱村裏就得和和睦睦的,不興找人麻煩的。”另一個婦人撇了撇嘴說道,不過旁人都知道她是看不慣劉三媳婦。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一名少年躲在不遠處聽了半天,然後飛快的跑回了家。


  “啥?老二把白花花的銀子捐了?他錢多燒的慌啊!”白家老太太白劉氏聽完三孫子白澤洪的話,臉一下拉的老長。


  白老爺子露出不悅之色,咳了一聲說:“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學鄉間婦人講土話。”


  細心一些的人便會發覺,白家跟村裏一般莊戶人家不同,就是沒讀過書的白義宏講的也是官話,不像村裏人喜歡說“啥?”、“咋了”這些的土話。因為白老爺子極重視體麵,說白家是書香門第,不許家裏人講土話。


  白劉氏翻了翻白眼,心裏還在惦記著白義宏沒要的銀子,盯著白澤洪問:“小三,你可聽清楚了?是半吊錢嗎?”


  白澤洪是白義博和王氏的兒子,在白家孫子輩裏排行第三,所以平日裏總被喊“小三”。


  白澤洪不樂意的努了努嘴,“奶你不信自己去聽聽唄,我耳朵這麽尖能聽錯嗎?”


  白劉氏偷偷掃了老爺子一眼,她也想出去聽聽啊,可是老爺子不準,她有什麽辦法。


  白老爺子喝了幾口茶,想了想說:“你們懂什麽?義宏這是給咱們老白家長臉了!現在村裏人誰不誇他,你就隻盯著銀子了,那銀子又不是他捐出去的。”再說銀子要不要得到還是另一回事呢,老爺子是聰明人,後麵的話他並沒說出口。


  白義博跟王氏互看了一眼,兩人都因為老爺子誇白義宏很不忿,剛想說點反對意見,就聽老爺子說:“村子辦學堂是件大好事,老大你也沒地方坐館,不如就在村裏教教書吧。”


  白義博一聽就急了,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壓根沒有了文人的書卷氣,反倒像個村裏的痞子。


  “爹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去教村裏那些小娃娃有什麽油水可撈?還得耽誤我讀書考取功名,再說窩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教書,我還丟不起那人呢!”


  老爺子也想到了“沒油水”這個事實,但老大一直在家裏混吃混喝總不行吧?而且這些年都沒個功名,不如踏踏實實有份收入算了。還有,白義博說的“鳥不拉屎的地方”,讓他很不爽,這裏是他的老家,哪有這樣說的。

  “這個家還是我做主嗎?你要是不願意去學堂教書,就自己下地幹活自己弄口糧,我養不起你這個大閑人!”老爺子板下了臉。


  王氏急忙朝白義博使眼色,白義博眼珠子轉了轉說:“爹你別生氣,前幾天我見了位同窗,他如今在北隅城的大戶人家坐館,說是那家的親戚也要請先生,他打算推薦我去做。你說我不能去做學堂先生而誤了這種大好事吧?”


  老爺子聽了這話有些猶豫了,北隅城的大戶人家那可是鄉間的地主都無法相比的,“那先看看再說吧。”


  ……


  今天林萍兒心情格外的好,她出門就被人問起來當家的去村長家的事情,她照著女兒交待的答了,結果沒到晚間就在村裏傳開了,她還沒出門都有幾家婦人特意上門找她說話,還不斷的誇她和白義宏為村裏做了大好事。


  林萍兒看了眼女兒房間關閉的門窗,心裏越發覺得女兒聰明能幹了,原本要不到的銀子卻能給白家增進了名望,還為村子辦了件好事,她女兒真能稱為“女諸葛”了。


  之後沒幾天,村裏人把白義宏一家快誇到了天上,還有不少人也效仿白義宏的舉動,主動給學堂捐錢、捐物,或者說出人力,村長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更加覺得都是白義宏的功勞,在耆老們麵前又誇了白義宏一番。


  與此同時,劉家過的就不怎麽好了,劉老太太十分摳門,根本不舍得那半吊錢,原本想著糊弄過去的,可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她不拿出來不行,可拿出來她又不甘心,憑什麽她掏腰包讓白家落個好名聲啊?

  直到村長第三次登門,劉老太太終於含恨把銀子交了出來,村裏已經有些閑言閑語了,說劉家賴人錢,還說劉家自私,不支持村子辦學堂。甚至村長暗示了,如果劉家不交錢出來,將來學堂辦起來,劉家的子弟不能進去讀書。


  劉家老爺子急直罵老婆子丟人,還砸斷了一支旱煙杆,劉老太太這才把錢拿了出來。


  這段時間白若竹則在家裏好吃好喝的養身子,睡醒了就到村裏散步鍛煉,也順便聽聽外麵那些消息,果然如她計劃的一樣,她的唇角不由帶上了笑意。


  走著走著,就看到遠處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大概是因為自己懷了孩子,白若竹突然對小孩子的事情也關注了起來,她扶著大肚子走了過去,就看到一群孩子在欺負一個五、六歲的男孩。


  “小啞巴,傻了吧唧玩泥巴,小啞巴,呆頭呆腦回家去!”幾個孩子拍著手喊著,好像是他們自己編的順口溜,而被打的孩子糊了一臉的泥巴,卻不哭不鬧,甚至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白若竹看清楚那孩子的臉,心裏嚇了一跳,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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