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作痹
自俞安塵進來以後，桃朱便一直垂著頭雙手交握站在床頭邊上，而思巧側一臉擔憂焦急，她一會偷覷俞安塵，一會目光悄悄地瞟向成陽。
“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便開始了。”成陽說著，調整好坐姿，身體後仰呈四十五度斜靠在床頭，嘴裏開始背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人不知而不慍……”
俞安塵聽著成陽熟練而流暢的背述，眼中閃過驚訝和疑惑，她什麽時候如此熟讀《論語》了？
與他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思巧，她總覺得殿下瞞著她做了什麽。
唯獨桃朱垂著頭站在那裏，仿佛毫不意外。
成陽很快就背完了第一篇，背第二篇的時候，明顯沒有第一篇那麽熟練。
廢話，孔子的學而篇好歹是中學課程裏的重要一節，雖然時隔多年，背得不全，但是語感還是在那裏的，至於為政往篇和堯曰篇，她是昨天才知道有這麽兩篇文章的。
耳聞著成陽雖然有些停頓但是一字不落的背完了為政往篇，俞安塵眼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單從她背述文章時的停頓點來講，他能感覺到她對為政篇的不熟悉，不熟悉，但是卻能一字不落的背下來，這其中必有蹊蹺！
俞安塵的目光時不時的掃向靠坐在床上的成陽，尋找對方可能露出的破綻。
背完了兩篇，隻剩下最後一篇，成陽暗暗自得的看了俞安塵一眼，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悄悄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堯曰：“爾舜。天之曆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祿永冬。”舜亦以命禹……”
《堯曰》不過短短五百多字，卻被成陽念的磕磕巴巴，俞安塵眼中的懷疑更甚。
她這根本不像是在背書，倒更像是在……念書，對，就是念書，而且念的還是自己不怎麽熟悉的書。
念著這些坳口的語句，成陽無比後悔昨天沒有多把它們讀上幾遍，否則也不至於念的磕磕絆絆，希望俞安塵沒有起疑心。
“子張問於孔子曰：“何如斯可以從政矣？”子曰……”
出於禮儀，俞安塵站的不能靠床太近，他心中有所懷疑，便假裝在房間裏負手踱步，眼角餘光卻一直暗暗注意著成陽。
感覺到他的目光，成陽心中一緊，放在被子裏的手一下子攥成了拳頭。
他應該沒有發現什麽吧？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望而畏之，斯……斯不亦、威而不猛、乎……”一分心，成陽一句話念的更加是斷斷續續。
“殿下，”俞安塵停下步子，隔著幾步遠看著成陽說道：“您能把剛才那一句再背一遍嗎？”
成陽頓了一下，看著他默了三秒鍾，如他所願仰頭背道：“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她流暢的念完以後，還挑釁的來了一句，“不知道俞先生還需不需要本殿下再來一遍？”
俞安塵跟她對視幾秒，主動移開視線，聲音平靜的說道：“不用了，殿下請接著背。”
“子張曰……”成陽仰頭看著帳頂，沒過多久就把剩下的幾句全部背完，然後眼含笑意的看向俞安塵。
俞安塵背在身後的手把那本《論語》攥的死緊，他敢肯定，成陽是絕對沒有背下《學而》和《堯曰》兩篇文章，隻是一時沒有想到她作弊的方法。
見他半晌不說話，桃朱提醒道：“俞先生，我家殿下都背完了。”
俞安塵的目光刷的掃向桃朱，桃朱麵帶微笑，神色如常。
“雖然俞某不知道殿下是如何在一夜之下背下三篇文章的，但是俞某說話算數，以後每天上午殿下可以不用再背書。”
成陽瞬間笑開了花，她眼神得意的往上瞟了一眼，心中歡喜不已。
隻是她還沒高興多久，就聽到俞安塵接著說道：“以後每天上午的背書時間就改為對對聯，殿下以為如何？”
如何個毛線！成陽的笑容僵在臉上，心中的歡喜碎成渣渣，眼神如果能殺人，明年的今天肯定是俞安塵的忌日。
“俞安塵，你什麽意思？”耍著她玩是吧？
“殿下誤會，俞某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殿下多學些東西而已。”
成陽沉著臉直接拒絕，“本殿下對對聯沒有興趣，不必了。”
上午時間，她不想做任何事，隻想好好睡個懶覺而已。
俞安塵不氣不惱，心平氣和的繼續詢問道：“下圍棋如何？”
“不下，下著頭暈。”成陽撫額，圍棋那東西費腦，她隻想睡懶覺！
“那學算術呢？”俞安塵絲毫不見氣餒。
算術？成陽撫額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嘴角噙著一抹壞壞的笑容，“學算術可以，畢竟以後本殿下是要自己開府當家的。”
撇見她嘴角壞壞地笑容，俞安塵心中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他拱手說道：“那好，從明天上午開始，俞某就教殿下算術。”
“有勞俞先生。”
“殿下客氣，俞某先行告辭，下午再過來。”
送走了俞安塵，思巧急吼吼的跑回來按耐不住好奇的問道：“殿下，您是如何在一天之內背下三篇文章的，難道您會過目不忘？”
成陽笑道：“哪有什麽過目不忘，本殿下不過是使了一個法子而已。”
“什麽法子？殿下快告訴奴婢！”思巧好奇的不得了。
“你還記得本殿下讓桃朱去廚房弄一碗米糊糊的事嗎？”
“記得啊，就是昨天上午的事，當時奴婢心裏還想著，您怎麽剛吃了早飯，就餓了。”
成陽奸笑，“其實那個糊糊本殿下不是用來吃的。”
思巧驚訝的問道：“不是吃的，那您用來幹嗎？”
“本殿下是用來粘東西的。”
“粘東西？”思巧不解，“粘什麽東西？”
成陽對她招招手，“你過來，再過來一點……現在抬頭往上看。”
思巧按照成陽的指揮，半個腦袋伸進床裏，然後側轉腦袋往上一看，頓時驚呆了！
“殿、殿下，上麵……這這是那些文章？”
成陽得意的挑眉，“怎麽樣，本殿下聰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