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受傷
百裏野陌從櫃台走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你們去哪了？”
成陽瞟了朱四一眼，鎮定的答道：“沒去哪，剛跟著朱四金在後麵轉了一圈，後來因為肚子有些不舒服，跑去上了一下茅廁。”
“哦？”百裏野陌似笑非笑，“可是跑堂的說，你們沒來過店裏。”
朱四神情微變，剛想挺身而出，就聽成陽大方的說道：“是啊，我跟朱四金是從後門進來的，他說這家店好像是他家的，我手裏不是也有臨街的鋪子嗎，所以就讓他帶我參觀一下，學習學習經驗。”
百裏野陌似乎信了，不再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表弟，出來這麽久，我們應該回去了。”
成陽點頭，“好。”然後對朱四輕快的眨了一下眼睛。
眼看成陽跟著百裏野陌就要回去，他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心中又擔憂她肩上的傷勢，因此嘴唇幾次啟合，欲言又止。
無視對方便秘的表情，成陽幹脆的說道：“朱四金，我和表哥先回去了，謝謝你的招待，下回見。”
“……回見。”盡管有許多話想說，最後能說出口的隻有這兩個字。
朱四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這才冷著臉慢騰騰的轉過身，走向櫃台掌櫃。
走出一段距離以後，百裏野陌突然對成陽問道：“外麵好玩嗎？”
成陽看著他笑著反問，“如果我說好玩，表哥下次還會帶我出來嗎？”
“你是女孩子，並不適合拋頭露麵。”
“沒想到連表哥如此豁達不羈的性子，都覺得女孩子就應該被禁錮在後院，這個時代的女子還真是悲哀！”
百裏野陌因為成陽的話腳步微頓，神情有些複雜。
他總覺得表妹的思想越來越不受規矩禮教的束縛，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成陽接著說道：“男人喜歡自由，那叫放蕩不羈、行事隨性，女人喜歡自由，那叫不守規矩，行事無禮；男人三妻四妾，紅袖添香，那叫風流倜儻、情人佳話，女人若是與男人多說幾句話，就叫水性揚花，不守婦道。”
“表哥，你看看，這對女人多不公平！明明男人也是女人生下來的呢，可是卻對下一代孩子的母親如此苛責！“
看著臉上神色淡淡，嘴上卻說著離經叛道的話的成陽，百裏野陌臉上的神色更加複雜了。
“表……弟，你……”
成陽側過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道：“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如何出的宮吧，當時，我對父親講，如果不讓我出去，我寧願死在宮裏，他對我終究還是有些父女情份的，所以就允了。”
幾句話，她說的雲淡風輕，但是百裏野陌聯想了一下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再結合一些暗中得到的情報，又哪裏會不明白其中的艱險。
他臉色幾變，歎息的呢喃道：“表妹真是好大的膽子……”
成陽轉回頭，眼睛望著前麵的道路， “其實，我真羨慕表哥，身無官職，自由自在，還有一身好武藝！”
“再好的武藝有什麽用？還不是隻能用來強身健體！”成陽的話給他的衝擊太大，百裏野陌想也沒想的就把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皇上忌憚百裏家在軍中威信太重，一直在狠狠的打壓他們，他從小習武，學習如何擺陣布兵，可是到頭來卻隻能荒蕪這一身本事，像個浪蕩子一樣遊戲人生。
成陽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在自己麵前表現出心中的不甘不忿。
看著她驚訝的眼神，百裏野陌心中有些後悔，他剛想解釋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就聽到成陽語氣平淡的仿佛在談論天氣一般的問道。
“表哥很想像舅舅一樣，成為一個能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吧？”
“我……不是……”本來想違心的否定，但是當對上成陽那雙透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時，他聽到自己語氣堅定的聲音，“是，我想用這身武藝去保家衛國！”
成陽狡黠的笑道：“若是表哥肯讓我自由出入將軍府，我就幫你實現這個願望。”
百裏野陌停下腳步怔怔的看著成陽，“你真的可以幫我？”
“當然，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 成陽回視，說的無比的自信。
百裏野陌盯著她良久，終究抵不過心底的願望，“好，成交！不過你出門必須得跟我報備。”
每一個男人，應該都有一個熱血夢，那就是建功立業，保家衛國，揚名利萬。
而百裏家的男，這份熱血隻會更甚！
回到將軍府，成陽就直奔自己的院子。
桃朱看到她回來，本來躁動不安的心穩定下來，她迎上前問道：“小姐，您跑哪裏去了？我剛才去表公子的院裏沒有找到你。”
“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我們今天換了一個地方練習。”成陽的小謊言張口就來。
“隻要小姐沒事，奴婢就安心了。”桃朱直覺有些不對，但是公主已經給出解釋，她作為奴婢根本沒有追問的資格。
成陽巡視一圈，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對了，怎麽沒看到思巧？”
“回小姐，思巧好像去夫人那裏拿什麽東西去了。”
“這樣啊，那我先回臥室休息一會兒，若是她回來，就讓她來找我。”
“是，奴婢知道了。”
思巧回來，聽到桃朱轉達的話，輕手輕腳的走進成陽的臥室。
她試探的叫了一聲，“公主。”想看一下成陽睡了沒有。
“你來啦。”成陽撩起簾帳，向她招招手，“過來。”
“是。”思巧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不過還是聽話的湊到了床邊上。
成陽開始解單衣的帶子。
思巧表情一蒙，“小姐？”
成陽動作不停的脫出半邊衣袖，露出半邊肩膀，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思巧說道：“我不小心撞了一下，估計有些青腫，你幫我看一下，然後悄悄地去找些藥來，幫我弄一下。”
思巧看那傷痕，又青又腫，不禁驚道：“小姐，您這傷是怎麽回事？”
“小聲點，我可不希望被別人知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在跟你家公子偷偷學習劍術，所以偶有磕碰很正常，就不要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了。”
成陽解釋的合情合理，思巧立馬就信了，“是，您的傷必須馬上用活血的藥把腫塊推開，否則明天肯定會腫成一大坨！”
“那麻煩你了，這事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表哥會被……”
應該是公子沒有注意，誤傷了小姐，這事若是讓將軍知道，肯定會家法侍候的，腦補到這，思巧忙不疊的應道：“思巧明白。”
成陽眼神微閃，明白就好！
一會兒，思巧拿著藥回來，她讓成陽趴在床上，把藥油倒在掌心，搓開預熱，然後兩手輕輕落在傷處，準備開始揉推。
“小姐，思巧要開始了，會有點痛，您要忍住啊！”
“等等！”成陽連忙叫道，思巧的手剛放在她的傷處，就已經感覺疼了，如果真用力按壓起來，那還了得！“你還是去給我拿條毛巾過來。”
思巧動作一頓，馬上明白了成陽的意思，很快找來一條幹淨的毛巾。
成陽接過毛巾用牙齒咬住，這才示意思巧開始。
一通揉按下來，成陽痛的出了不知道多少身冷汗，取下口中的毛巾，這才發現連牙根都咬酸了。
“小姐，您還好吧？”
成陽有氣無力的答道：“還好，辛苦你了，思巧，我想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是，思巧告退。”
思巧一走，成陽立馬攤在床上直抽冷氣，哎呦，媽呀，痛死了！幸好她明智，提前塞了一條毛巾在口中，否則慘叫聲早已傳遍整個將軍府。
也許是真的累了，成陽一邊嘶嘶呼痛，一邊慢慢地睡著了。
站在床前，聞著房間裏明顯的藥油味兒，桃朱神色複雜的凝視著睡的香甜的公主，輕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公主，您這是何苦呢。”
她不明白公主身為女子為何要這樣為難自己，每天辛苦的鍛煉，每天勤奮的學習劍術，受了傷咬牙忍耐，這些不是男子才會做的事嗎？
成陽一覺醒來，已經是臨近傍晚。
桃朱和思巧見她醒了，連忙上前伺候，“小姐，您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些什麽？”
“要！”之前的運動量那麽大，當然要好好補補。
突然想到什麽，成陽又說道，“哦，對了，桃朱等一下去幫我拿份筆墨紙硯來，我要寫信。”
“我知道了，小姐。”
吃過東西，成陽擦幹淨手臉，準備開始寫信。
至於寫給誰？她都出宮這麽多天，當然是寫給皇帝爸爸啦！
寫好以後，成陽一邊吹幹墨跡，一邊問道：“你們知道舅舅現在在哪裏嗎？”
思巧是府裏的老人，她答道：“回小姐，這個時間，將軍剛從軍營回來，現在應該正在書房。”
成陽點點頭，把已經幹涸的信仔細的折好，裝進信封，然後封好口，語氣歡快的說道：“走吧，咱們去書房找舅舅去。”
一路來到書房，因為是書房重地，桃朱和思巧隻能在外麵等著，成陽一個人走了進去。
“舅舅！”成陽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叫了起來。
“我在裏麵，進來吧。”
成陽走進房間，看著百裏途行了一個晚輩禮，甜甜地笑道：“舅舅，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何事？坐下來說。”百裏途虛扶一把，看著成陽目露慈愛。
“是這樣的，我給父皇寫了一封信，要麻煩舅舅交給父皇。”說著，她把信遞了過去。
百裏途接過信，看了一眼，應道：“好，我會單獨求見皇上，把信交給他的。”
成陽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隻要交給臨福公公，讓他轉交就行了。”單獨求見皇上，隻是為了交一封信，也太那個小提大作了。
“……好吧，還有別的事嗎？”百裏途側身把信封放在寫好的折子上麵。
“呃……”成陽猶豫了一下，眨巴著眼睛道，“舅舅，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什麽問題？”
成陽嚴肅認真的問道：“大表哥那麽優秀，您為什麽不讓他跟你去軍營？”
百裏途垂下眼簾，語氣低沉的說道：“這事不是你一個小姑娘應該知道的。”
成陽在心裏撇嘴，最討厭聽到這種話了！
“母後當年的事，皇上肯定遷怒百裏家了吧。舅舅是為了減少皇上的猜忌，所以才讓大表哥荒廢這一身本事的吧？”
百裏途驀地的抬眼看向成陽，眼神鋒利無比，“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成陽苦澀一笑，“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有些事情經過的多了，想得多了，就明白了。”
百裏途的眼神慢慢的柔和下來，臉上漸漸地扯出一抹無奈的苦笑，“難為你小小年紀，就想到這些。”
成陽認真的勸道：“舅舅，其實您不必這般小心翼翼，這樣反而讓皇上心中有疑。”
百裏途搖頭失笑，“你說的輕巧，背負著整個將軍府，我哪敢行差踏錯一步？”
成陽沉默下來。
“好了，不和你一個小姑娘說這些事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舅舅，那我先告辭了。”看來這條路暫時行不通，隻能另想辦法了。
“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認得路，您忙吧。”
回去的路上，成陽略有些垂頭喪氣，怎麽辦？怎麽辦？要不直接找皇上要個一官半職？不過想想概率的大小，她還是歇了心思。
太師府，宋寧遠搖著扇子風度翩翩的來到俞安塵的院子。
“小師弟，師兄我又來看你了。”
俞安塵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心思便重新回到了書上。
宋寧遠也不生氣，怡然自得的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聽先生說，你想入仕，你不是一向討厭官場，怎麽突然想開了？”
前段時間，俞安塵突然鄭重的跟俞太師說，他想參加今年的科舉，把俞太師嚇了一跳。
俞安塵眉毛都沒動一下，自顧自的認真看書。
宋寧遠覺得沒趣，收起扇子，在手心敲了敲，突然想起什麽，興奮的說道：“對了，你猜我今天在梨園看到一個人像誰？”
“沒興趣。”俞安塵幹脆的給了他三個字。
這人，你越理他，他就越來勁，說不定能和你嘮一下午，所以還是晾著他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