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皇帝的試探
金禦醫離開以後，皇帝坐在寬敞的椅子上，盯著那兩封加起來隻有十五個字的封，靜靜出神。
出宮，出宮，那麽想出宮嗎？皇宮哪裏不好？
這可是整個天朝最華麗，最尊貴的地方，多少人想著法子跪著求著要進來，隻有她想著離開，仿佛這裏是地獄深淵而不是她的家。
她說，我不過才回宮兩個多月，卻不知道接連被陷害了多少次，舊傷未愈，新傷又添。
她質問他，如果我真的中了春藥被人淩辱，您會怎麽做？您一定會羞於提及我的名字，甚至會直接讓我消失吧？
他當時的心情不是不震動，可是連他自己也是造成這傷害中的一份子，他的震動中更多的是愧疚和被人指責的惱怒。
他是皇帝，什麽時候被人這樣直白、粗暴的指責過？想也不想的閉了束東閣的宮門，他心裏何嚐沒有等著她服軟的意思，可是那個倔強的丫頭不但不過來求和，竟然還拿生命來反抗！
最可惡的是，就算這樣，他也找不到義正言辭、理直氣壯發怒的理由。
就像他的皇後，明明做了讓他難堪的事，他心底還是會偶爾的想起她，也許真的是上輩子欠了她娘倆的吧！
皇帝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臨福說道：“等批完這些折子，朕就起駕去束東閣。”
“是，奴才明白。”成陽公主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不同的。
皇帝把成陽的信揉成一團，狠狠地丟進一邊的竹簍，然後收了收心神，拿過折子看了起來。
二個時辰以後，皇帝把最後一本折子批好放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動了動酸脹的胳膊，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剛剛申時，您之前說要去看成陽公主，是現在去，還是休息一會兒？”
皇帝沉默了一下，心情有些不爽道：“休息一會兒再去。”
哼，憑什麽是他這個做父皇的先妥協？
臨福公公是誰，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伺候皇上多年，跟皇上肚子裏的蛔蟲也差不離了。
一看皇帝的表情，臨福就明白，主子這傲嬌了！
“是，皇上剛才連續批了二個時辰的奏折，肩膀肯定是又酸又痛，不如讓奴才給您按按，等你覺得舒服一些了，再去可好？”
皇帝一副大爺嘴臉的發出一個單音節，“嗯。”
兩柱香的時間過後，臨福一邊幫皇帝按摩肩膀一邊小聲問道：“皇上，肩膀有沒有舒服一些？”
“嗯。”
這個嗯，到底是有呢還是沒有呢？
臨福硬著頭皮問道：“皇上，時辰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去束東閣吧？”
“嗯。”
皇帝剛進束東閣的院子，一群人便跪到了他麵前。
大家一臉哀色異口同聲的說道：“奴才叩見皇上，求皇上救救公主！”
皇帝沉下臉，大步的往成陽的寢臥走去。
一眼看到成陽，他差點沒認出來，那個躺在床上，麵無人色，幹枯瘦黃的人是誰？
明明前天她看著雖然狼狽，但是至少還像個人，怎麽不過兩天沒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真的是心病？還是隻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她？
“來人，給朕拿碗粥來！”皇帝盯著成陽凹陷緊閉的眼睛，咬牙切齒的命令道。
“皇上，公主吃不下去的，一吃就會吐。”撫煙跪在地上，連忙出聲阻攔，這兩天，她們不知道試了多少次，試到都已經不忍心再試下去了。
公主現在吐出來的全是黃膽水，有時甚至都帶了紅血絲。
“閉嘴，朕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來那麽多廢話！”
皇帝心中又怒又急，哪裏會對一個奴婢客氣，他沒有直接讓人拖下去砍殺，已經是在給女兒麵子了。
撫煙還想再阻攔一下，卻被桃朱製止了。
“請皇上稍等，奴婢馬上就去拿粥。不過奴婢今天早上試著給公主喂食的時候，公主吐的全是帶有血絲的黃水。”
皇帝的眼神突然轉到桃朱身上，那其中的冷意仿佛能化成利劍，刺的桃朱恨不能縮到地底下去。
“還不快去！”
“是……是，奴、奴婢……尊旨。”
很快桃朱端了碗粥過來。
皇帝拿過碗，沉著臉在成陽床邊坐下，一手拿著調羹攪拌道：“把成陽公主扶起來。”
撫煙垂著頭，跪著沒動。
桃朱見此，連忙放下手裏的托盤，“請皇上稍等，奴婢過來扶公主。”
撫煙怒瞪桃朱，你……你怎麽可以……
“站住，朕沒叫你，撫煙是吧，過來把成陽扶起來，不要讓朕再說第三遍！”皇帝的聲音裏滿含怒氣。
撫煙抿緊嘴唇，強忍住眼眶裏的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眼看著皇上已經到了憤怒的邊緣，臨福在一邊都要急死了，成陽公主的脾氣強就算了，怎麽連她的奴婢也一個得性！
“皇上叫你呢，快去吧，否則不但你受苦，你家公主也會受牽連！”
撫煙咬住嘴唇走向床邊，彎下腰把成陽小心翼翼的扶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成陽本來緊閉的眼睫抖了抖。
皇帝神情冷峻的讓撫煙捏開成陽的嘴，然後自己舀了一勺粥就要倒進成陽嘴裏。
撫煙看著這一幕，捏著成陽腮幫子的手微微顫抖，她眼睛一閉，淚水無聲滑落。
那勺粥剛倒進成陽嘴裏，本來沒什麽聲息的人，突然條件反射般劇烈的幹嘔起來。
幹嘔了半晌，除了吐出那口粥以外，沒有吐出任何東西。
皇帝本來冷峻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後悔和愧疚。
成陽眼睛顫抖良久才艱難的掙開了一絲縫隙，這雙眼睛已經完全看不出昔日的風采。
“父……皇……”不過才兩個字，成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皇帝看著她那副隨時快要斷氣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就是這樣對待父母賜給你的身體的？”
成陽想笑，但是她的嘴角隻是微微牽動了一下，“……對……不……起。”
撫煙在後麵捂著嘴，淚如雨下。
“朕不過是沒有答應你的請求，你就這樣折騰自己，你不會以為這樣，朕就會答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