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暴雨將至
賢貴妃滿意的打開流珠遞上來的信，掃了一遍以後，她沉著臉把信摔在地上。
流珠戰戰兢兢的跪在下麵，春梅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娘娘，信上寫了什麽？”
“什麽也沒寫！本宮還以為那個賤丫頭聽到消息要向百裏途求救呢，沒想到她根本還沒聽到風聲。”賢貴妃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信，吩咐道，“流珠，去把這封信還回去。”
“是，奴婢遵旨。”
流珠出去以後，春梅疑惑的說道，“奴婢已經安排了好幾波人在束東閣附近的花園‘私聊’，束東閣的人應該收到風聲了。”
“看來是咱們的火燒的不夠旺，又或者是那些人根本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那個賤丫頭。”
春梅露出佩服的神情，“娘娘英明，經您這麽一解釋，就都說的通了，奴婢馬上讓人再加一把火。”
賢貴妃斯條慢理的說道：“不用，接下來順其自然就好，動作太多容易暴露。”
“是，奴婢明白。”
撫煙拿著失而複得的信，紅著眼睛來到將軍府。
看到她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百裏途嚇了一跳。待知道事情的經過，他氣的直接把手裏的杯子掃到地上。
“賢貴妃真是欺人太甚！”
“請舅老爺您一定要給公主出氣，貴妃娘娘這次實在是太過份了！如果不是奴婢聽公主的話，把另外一張紙條藏在頭發裏，也許連這個也要被他們搜了去。”
“還有另外一張紙條？快點給我！”
“請舅老爺稍等。”撫煙一邊說，一邊從頭發裏扯出筷子頭大小的卷條。
百裏途接過卷條，小心的展開，隻看了一眼，他臉上的血色瞬間消褪。
撫煙看到百裏途的表情，心跟著咯噔了一下。
“舅、舅、舅老爺，您沒、沒事吧？”
百裏途一雙虎目鎖定撫煙，沉聲問道：“這張紙條可還經過他人之手？”
被百裏途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盯著，撫煙說話的聲音都不利索了，“沒沒有，這是公主親手……親手插在奴婢頭上的。”
“公主還說了什麽？”
“公主說，如果有人問起，讓就奴婢說是來給小小姐送禮物的。”
“你可知道你家公主為什麽讓你給本官送信？”
“奴婢、奴婢不知道！”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打發了撫煙，百裏途再次抖著手展開紙條，隻有見紙條上寫著：有流言誣陷成陽非皇家血脈，舅舅安心切勿衝動。
好狠毒的陰招，這是要把百裏家連根拔起的節奏！百裏途咬緊牙關，雙手緊握，額上青筋畢露，
“來人，去把大公子叫來。”
“是！”
眼見燕涼使臣來訪的時間越來越近，賢貴妃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這天上午，她下令責杖了一批宮女太監以後，就沉著臉去了福央宮的禦書房。
“皇上，賢貴妃娘娘求見。”臨福向剛批完一本折子的皇上稟告道。
皇帝眼裏閃過訝異，“賢貴妃？她來這裏幹什麽？”
一般後宮的妃子，除了皇後，任何人無皇上宣召，不得踏入禦書房半步。
“回皇上，貴妃娘娘說，她有事關皇家血脈的要事需請皇上定奪。”臨福眼觀鼻鼻觀心的說完這句話，立馬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曆來皇家陰私最是險惡，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萬劫不複，皇後娘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皇帝麵色一沉，神情一下了凜冽起來。
“宣。”
“是，奴才遵旨。”
賢貴妃第一次進禦書房這種後宮妃子的禁地，心中既有幾分自豪又有幾分緊張害怕。
看到坐在案桌後麵的皇帝，麵沉如水，她心中一顫，緊走幾步，跪伏在地。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不知道貴妃有何要事需要到禦書房來稟報？”皇帝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是聽的賢貴妃身上的冷汗一陣一陣的往外冒。
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這次的決定是不是太衝動了，隻是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皇上，臣妾確實有要事相稟。”賢貴妃一臉嚴肅，又重新跪了下去。
“何事？”
禦書房除了臨福並無他人，誰都知道臨福是皇上的心腹太監，所以賢貴妃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小聲的說道：
“臣妾前段時間聽到有流言說……說成陽公主並、並非皇上的血脈，此事臣妾開始以為是空穴來風，但是後來流言愈演愈烈，臣妾就讓人暗中調查了此事。找到了當時伺候過皇後娘娘的趙嬤嬤，經過審問，趙嬤嬤承認成陽公主有可能並非皇上的血脈，臣妾看到趙嬤嬤畫押的供詞，心神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特來請皇上定奪。”
“這是趙嬤嬤的供詞。”遞上供詞，動作間，賢貴妃偷瞄了一眼皇帝的臉色，頓時嚇的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冷著能抖下冰渣子的臉，死死的盯著賢貴妃，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問道：“這種事為何不早來稟報？”
沒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頭上綠雲蓋頂？
皇上心底深處對於皇後的死其實是有些愧疚的，他並不怎麽相信皇後是那種心性楊花的女人，隻是當時年輕氣盛，就算覺得有些不對，也拉不下臉來承認，如果說成陽真的不是他的血脈，那他之前的那些愧疚豈不是成了自作多情？
這麽一想，他身上的冷氣更是不要錢的往外冒。
“臣妾……臣妾覺得有可能是、是誤會，所、所以……”皇帝的威壓怒氣撲麵而來，賢貴妃低著頭，手心裏全是汗。
“誤會？”皇帝冷笑，“那依貴妃之見，該如何解決這個誤會？”
賢貴妃硬著頭皮，按照想好的說道：“臣妾愚昧，曾聽說民間有滴血驗親之法……若是，若是能用此法證明公主的血脈，正好堵了悠悠之口，還公主以清白。”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賢貴妃身上，放在案桌下的手緊了又緊。
“成陽現在在何處？”
“回皇上，成陽公主在束東閣，她似乎並不知情。”
“既然事情是貴妃發現的，辦法也是貴妃提出來的，那麽朕就隨你一道去長安宮審理此事。”
束東閣裏，成陽正躺在椅子上被撫煙投喂各種水果，聽到賢貴妃傳召，她有一種，終於來了的輕鬆感。
不待傳旨的公公催促，她換了一件深色的外套就跟著人家走了。
長安宮裏，氣氛異常的凝重。
瞟了一眼主位上麵無表情的皇帝， 賢貴妃眼神一沉，出聲吩咐道，“來人，宣成陽公主！”
“宣成陽公主覲見。”
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廳裏壓抑的氣氛，進來以後，成陽滿臉笑容如往一樣跪下請安。
“成陽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成陽拜見賢貴妃，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因為是審這種陰司案子，大廳裏除了皇上、賢貴妃，還有兩人的貼身心腹之外，並沒有別人。
皇上打量跪在下麵的成陽，身形似乎比回宮的時候長了一圈，不過看起來仍然有些瘦小，巴掌大的小臉，靈動活潑的杏眼，挺翹的鼻子，略薄的雙唇，容貌倒是跟皇後有五分相像，隻是眉毛和嘴巴卻更像他。
這種明顯的相似讓皇帝心裏得到了很大的安慰，這麽像他，自然是他的血脈。
“平身，最近在做什麽？”皇帝的神情稱得上溫和，倒是讓賢貴妃暗自咬牙。
“回父皇，兒臣最近身體有些不爽，所以特意跟先生請了幾天假，在屋裏休養。”
“身體不舒服，怎麽不宣太醫？”
“父皇不用擔心，其實沒什麽的，以前也有不舒服，隻要休息幾天就好了。”
等著看大戲的賢貴妃見父女倆表演起父慈子孝來，不由的一口氣哽的胃疼。
“咳，成陽公主，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事需要跟你驗證。”
成陽仰著清靈的小臉，乖巧的問道：“不知是什麽事？貴妃娘娘請但講無妨。”
賢貴妃看了皇帝一眼， “宮中最近傳出許多不利公主的流言，說你並非真正的皇家血脈，所以為了證明你的清白，皇上跟本宮決定來一場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
成陽的小臉瞬間變的煞白，她紅著眼眶，緊咬嘴唇，才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跪在地上，她盯著皇帝的眼睛，聲音顫抖的問道：“父皇，連您也懷疑成陽嗎？您這是在懷疑母後對您的愛啊！她愛您至深，寧願進冷宮也不願意接受您喜歡上別人的事實，您這樣懷疑她，讓她在天之靈情何以堪！”
皇帝眼神一閃，避開了成陽的視線。
成陽痛心疾首、可憐巴巴的樣子，著實讓賢貴妃心中舒爽。
“成陽公主，你不要誤會皇上，你父皇是為了整個皇室的顏麵，才不得不這麽做的。”
成陽盯著皇帝半晌，得到不回應，眼淚簌簌落下，她驟然起身嗬道，“好，驗就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就讓事實告訴所有人，我是貨真價實的公主！”
很快，有宮女把水和銀針送到成陽麵前。
定定的看了一眼皇帝，成陽抽出一根銀針，咬牙往指腹紮下去，腹一痛，血珠冒了出來。
嗒！一顆血珠滴落在水盆裏，濺起小小的水花。
宮女端著木盆來到皇帝麵前，皇帝掃了一眼自從滴下血珠以後就一直低著頭的成陽，也抽出一根銀針往指腹紮了下去。
嗒！又是一顆血珠滴落在水裏。
接下來，皇帝和賢貴妃的視線緊緊的盯著兩滴血珠，看它們擦過、分開、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