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不在乎
“半個月後,她傷好了說要離開。我目送她走遠,心裏很失落。”陳長安望著遠處道,“可就在她禦劍離開之際卻問我一聲是否要一起,我看著那樣的她,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說好。”
??“你可知,我有多期望自己從沒答應過她。”他一邊笑一邊哭,眼裏滿滿都是自責,“她替我封印了妖的記憶,讓我作為陳長安活著,她拜別道葉真君門下,作為青鸞整日裏圍在我身邊,想引起我的主意。”
??“一切都好像步上了正軌,就像我剛才告訴你的那樣。”陳長安話鋒一轉,“可她當初是那樣優秀的一個人,越是優秀,就越可能招來禍事。以前在道葉真君門下無人敢動她分毫,可在她放棄那個身份以後,便成了眾矢之的。”
??聯係陳長安之前所講,烏桕想,難怪青鸞會刻意隱藏她二人的行蹤。想必她選擇宋城也是出於這個目的,有道葉真君在上麵坐鎮,下麵的人再恨也不會鬧得太大。
??“可顯然她也不懂人心險惡,那些人找了我們三年,終於捕捉到我們的行蹤又怎麽可能放過。”陳長安自嘲道,“他們將我抓走,破了我身上的封印,無數仙家法寶跟符篆通通打在我身上,我精元被毀,元神將滅,這個時候,她出現了。”
??一如陳長安剛才的故事,暴怒之下的青鸞再啟法術,將諸人殺掉後,帶走了陳長安。
??可倘若那時的陳長安已死,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跟那守在城外麵的又是誰。一想到這兒,烏桕心裏升起一股不安,她咬著唇問道:“然後她……她做了什麽?”
??“她做了什麽?”陳長安重複著笑了起來,“她做了什麽!”
??陳長安大掌一揮,猛地將烏桕拉了過來。他大掌箍住她的脖子,另一邊的顏歌也開始劇烈掙紮,陳長安並不自知,盯著烏桕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她與那個黑衣人做了交易,用自己一身修為換了我這條命。”
??“她將自己的氣丹與我的元神合二為一,注入她的身體,再分裂出一個新的我。”
??“而我,是被他們舍棄掉的,那顆被毀掉的精元,妖的精元。”
??從妖變成人,又或者從人變成妖,這期間要經曆多少磨難跟痛苦烏桕不知道,她隻清楚,當一個靈魂被一分為二,要承擔的一切就會成為兩份。
??喜悅如此,痛苦亦是如此。.
??更不用說麵前的陳長安,承擔著自己跟青鳶的所有過往,他的身體裏住著兩個人,重壓之下,必不會好過。
??顏歌在這時掙脫了藤蔓攻了上來,陳長安卻轉手將烏桕砸了過去,趁二人撞了個滿懷之際,新的藤蔓再去捆住他們四肢。從他身上冒出的源源不斷的力量讓人心驚,可到此烏桕也隻能問出一句:“那你後來又為何會被封印在此?”
??像是被揭開了心底的傷疤,陳長安那張還算是俊秀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我看不得她被人欺負,即便她曾這麽殘忍地對待我,我也不肯讓別人傷她!”
??“你做了什麽?”烏桕問著,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他殺了很多人。”回答她的,卻是身後的顏歌,“幾十年前,宋城出現過一個邪祟,半數修士被屠,最後是道葉真君親自現身,才將其封印。”
??烏桕呆呆看著麵前這個被黑氣纏身的男人,他笑得陰邪,三分得意,七分癲狂。
??“沒錯,”他道,“我想我該感謝道葉,不然我也不會發現,我跟青鳶相合的陰暗麵,竟然會這麽強大。”
??烏桕聽不懂陳長安所說,但顏歌卻懂了。
??這可謂是修真界最陰邪的一種法術,將一個人身上的所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留下的隻有美好,拋棄的隻是邪惡。
??青鳶可能自己都不懂當時發生了什麽,她一心想救陳長安,卻被那黑衣人鑽了空子。她自己因為沾染了妖的元神而變得不人不鬼,新造出的陳長安盡管已無惡念卻始終不算是人,最可憐的莫過於被注入了所有陰暗的這一縷陳長安的精元。
??這般手法,殘忍且陰毒,且又偏偏發生在宋城。
??他不可能不去懷疑對方的目的,但縱觀整個修真界,能在術法方麵做到這一點的,就那麽幾人。
??陳長安說完過往,接下來的時間足夠他進行個人表演了。他手中無物卻能牽引那些藤蔓,烏桕幾人被甩來甩去,頭暈不已。外圍的修士們早就沒了聲音,不知是紛紛撤退還是已經身亡。整個亂葬崗彌漫著一股叫做絕望的氣息,烏桕四下亂看時,卻發現九挽跟藺瑟衝自己使了個眼色。
??“你的遭遇雖然讓人同情,但那不是你濫殺無辜的理由。”慶恩忽然說道,“真君既然封印了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
??她話一說完,另有一根藤蔓從地底冒出,抽向她小腹。烏桕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這時彼此交錯間,九挽的聲音忽然從她後方出現。
??“他身上有上古神力。”
??烏桕心驚卻按下不表,這時藺瑟的聲音也響起來道:“天命雖改,但非人為。”
??也就是說,有人無意間讓上古神力出現在了陳長安身上。
??可能是誰呢?縱觀整個宋城,他們跟真君都不可能會做這種事,那麽細想之下也就隻有……
??“夙玉?”烏桕忽然說道,卻因此惹來陳長安注意。
??他快步走到烏桕麵前,攫住她的下巴,眼神淩厲,“你在打什麽主意?”
??烏桕努力讓保持鎮定道:“青鳶不會想再看到你作惡的。”
??“你住嘴!”陳長安咆哮道,“當日是她拋棄我在先,事到如今,我何必還要在乎她的感受!”
??“但就是因為你,她已經被真君的人當成是妖物抓走了!”烏桕不甘示弱道,“你既經曆過那些黑暗,便知道他們會如何待她!”說著,她死死盯住陳長安的眼睛,“再說你若真的不在乎,眼裏為何還有淚呢?”
??陳長安麵色一白,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他急忙轉過身,拿肮髒的袖子胡亂擦了擦臉,反手卻招出另一條藤蔓將烏桕的嘴也堵了去。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