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隻剩愧疚
青鸞隻顧看著卜卜，絲毫不理會黑袍人的威脅。
??她在生死邊遊刃了很多次了。
??生死於她，平常的不會在平常。
??她已經抱了皇弑龍的仇，終於了無牽掛。
??她便是那無牽無掛的人，對於人世不留戀的人。
??曾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下。
??陪了那個人十一年，最後上天沒有給她這一段年華一個結局。她已經不在乎了，錯雜的時空裏，結局已經給她了。
??便是要她死。
??便是她卑微到塵埃裏都看不到希望。
??不過還好，那個被傷的體無完膚的人早已煙消雲散。
??她是羅刹皇。
??來自地獄的女魔頭，殺人不眨眼，嗜血殘暴。
??她定了親，有一個待她如生命般的人，隻是這世上，總有人奔赴者自己的風景，就在身邊的風景卻從來不會欣賞，從來愛不上。她還以為這一輩子便虧欠著白淵過一生了。還好，她解脫了，她離開了。她不必帶著內疚和白淵走完餘生。
??微微有些遺憾的便是，沒有最後看見，小狐，阿秋阿冬，兆侖。宴塵，她以後會看到的，應該快碰上了。
??再無牽掛。
??這一生看到的風景，不必所有都追求個緣由。
??不過是巧合，有些人，也是如此。
??她記得有一個午後，陽光暖暖，她帶著小狐去了一個破舊的宮殿，從牆翻進去的。
??雜草橫生的院子裏站了一個白衣翩翩的男子，他有一張絕美的臉龐，陽光照在他的臉上。
??那麽美好。
??那麽溫暖。
??就好像在記憶深處她曾經看過的一個少年。
??“你怎麽不走？”黑袍人猛然間出現在眼前。
??青鸞掃他一眼，沒說話。
??黑袍人頓了幾秒，才開口，“我忘了告訴你離開這裏的辦法。”
??青鸞還是沒接話，她不在乎。
??“你可以繼續活著，有一個條件，和錦皇成親。”
??“你說什麽？“青鸞抬眸看著她，眸子裏是無盡的冰涼。
??“和錦莫痕成親。”黑袍人的語氣很強硬。
??“不然那隻小獸就會死。”青鸞眸子間的冰涼越來越大，黑袍人接著道。
??青鸞的那雙特別的眸子裏出現了殺意、
??“給你五天時間，不成親，那隻小獸會死。”黑袍人又道。
??“為什麽？“青鸞終於開口。
??“天定的。”
??青鸞怔怔的看著麵前全身籠罩在黑袍裏的人。
??“如果我現在選擇死呢？”
??“那隻小獸也會死。”
??“……我定親了你知道嗎？”青鸞咬牙道。
??黑袍人點了點頭，“上天的指示，你隻能照做，那隻小獸是賭注。”
??青鸞側眸看著白茫茫的一片，心裏都空了。
??她一早就知道，有弱點的人是成不了氣候的。
??她就是那種人。
??她有比她重要的東西。
??卜卜。
??你曾經困苦潦倒，生無可戀的時候，出現的人怎麽可能不重要。
??你拿性命如草芥的時候，出現的人，怎麽可能不比你的性命重要？
??卜卜是她活著的稻草。
??可是白淵。
??她記得初見的時候，白淵是冷漠的，但是卻似乎風流成性。
??到最後，不知怎麽就到了她對不起白淵的地步。
??當真是她對不起。
??她虧欠了白淵太多，又怎麽能這般做？
??卜卜……
??白淵……
??青鸞蹲下了身子，將頭埋在了膝蓋裏。
??“很難選？”黑袍人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
??“我以為你對那個男人沒有感情呢。”
??青鸞一言不回，黑袍人似乎有了耐心等她的回答。
??“剛剛的，是卜卜嗎？”
??“是它的意識。”
??“讓我再見一下它。”
??“又讓它替你選擇？“黑袍人有些不可思議。
??青鸞沒了聲音，黑袍人頓了幾秒，而後道。“看吧。”
??青鸞抬起了頭，卜卜的小眼睛有些紅，一定是剛才哭過了。她站起身，伸手去抱卜卜，手卻穿過了卜卜和黑袍人的身體。
??卜卜該是知道他們再說什麽，竟然拚命的衝青鸞搖頭。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青鸞語氣溫柔的很。黑袍人似乎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卜卜還是搖頭。
??“卜卜，你真好。”她又道。
??卜卜開始拚命搖頭。
??“他也好。”青鸞的語氣開始變得自言自語起來，滿滿的都是愧疚。
??她何曾這般愧疚過一個人，都是別人與她有愧疚。
??白淵，白淵。
??她記得以前曾經問過白淵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白淵說是他自己起的。
??他喜歡天空蔚藍的時候，就好像自由無邊無際，無拘無束。這是第一個字。他說他知道他以後的人生必定會陷入了深淵，再也走不出來，這個字，就算是標識吧。
??殺人的深淵。
??白淵自己都那麽掙紮。
??他是想要自由的，卻偏偏沒了自由。
??他為了生存，成了墨亦軒的手下，成了殺手。
??擺脫了墨亦軒，又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卻還是擺脫不掉殺人。
??她不知道白淵究竟想要什麽，但她喜歡白淵的第一個字，無盡的自由，無拘無束。
??大概和她想要的有些相像，不理會世事。
??白淵，我們注定會互相折磨著到老。
??注定的。
??青鸞的眼睛突然間澀了起來。
??白淵與她做過的所有事情會折磨著她。她再也安不下心。她會成為白淵恨不得愛不得人，折磨著他的一生……
??“你想好了？”黑袍人看見青鸞睜開的雙眸，道。
??青鸞沒有開口。
??黑袍人頓了幾秒，而後道。
??“你如果想要這隻小獸活下來，想明白之後放空自己，陷入沉睡，你會活著的。”
??青鸞目光望著卜卜。
??黑袍人的身子開始向後退去。
??青鸞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卜卜。
??直到消失不見，這片天地再次隻剩下她一個人。
??白茫茫的一片，麻木著她的心。
??她用力的搖頭，想讓那些往昔全部消退，奈何越是這樣，那些記憶便越是清晰。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錦莫痕和白淵卻是好似沒有感覺一般，他們已經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白天黑夜，隻看得見那躺著的人。
??自打青鸞猛然間閉上了眼睛，兩個人就好似有了精神，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皇上，吃點東西吧。”林盛又走了進來。
??他如今覺得能讓錦莫痕吃進東西才是最難的事情。
??錦莫痕一如既往的沒有理他。
??林盛頹廢的端著東西準備離開，目光撇到那地上的人，手裏的盤子突然間全部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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