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夾擊
陳郡找了一身男裝穿在身上,又梳了個男子的發髻,不光她,隊伍裏頭的其他女人也都做男人打扮,他們這一行人數不少,幸虧林兆和官職最大,為他們開一次城門,也沒人敢說別的。
當然離開陳郡是不怕的,隻是跟晟哥兒再分開,實在太難過了。
成雲護送晟哥兒回京,以後還會繼續留在他身邊,一直到等到林兆和跟他們相聚。
見放破天荒的說了一句:“姐姐,我會照顧好晟哥兒的。”
陳郡點點頭,見放以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在當初聽從大聖僧的建議將他送過來的時候就想過,以後晟哥兒要給見放養老。
晟哥兒沒有哭出來,可是他知道要跟母親分別,眼淚一直不停的流。
陳郡單膝跪地,將他抱在懷裏:“娘親找到機會就去看你。”
晟哥兒忍著哭腔,重重的“嗯”了一聲。
陳郡想笑一下,眼睛酸澀難忍:“晟哥兒,再回到娘親兩個問題。第一個,娘親最愛的是誰?”
晟哥兒小聲抽噎著,他已經說不出話,就伸手指了指自己。
陳郡也不要求他說話,又問:“第二個,晟哥兒最愛的是誰呀?”
晟哥兒伸手指了指她。
這樣的互動他們之前已經做了許多次,彼此的心都收到不小的寬慰,晟哥兒終於將眼淚忍住,認真的摸陳郡的頭發:“娘親,我會長大的。”
陳郡使勁點頭,站起來對成雲道:“你們先走,路上多加小心。”
成雲應“是”,沒忍住心中所想,多加了一句:“郡主也多保重。”
陳郡終於能露出笑,“好了,走吧,晟哥兒,娘等著你呢,你要好好的!”
隊伍帶著火把,前頭探馬出去,已經有人回來了,他們這一路,都是這樣,先派出探馬,等探明路況再走,一切以安全為重。
陳霧看著陳郡舍不得孩子,心裏很不好受:“阿姐,要不我派人送晟哥兒一程?”
陳郡搖頭:“這是燕國,我相信成雲。”
等成雲一行從一條火龍變成一個點,最終消失在暗夜裏頭,陳郡這邊才動身。
陳霧知她心情不好,便道:“阿姐,我送你回河州。”
陳郡搖頭:“不用,我們繞到北魏的前鋒後頭,先看看再說。”她心裏憤懣無處發 泄,現在看導致她跟兒子分開的北魏軍十分不順眼。
陳霧覺得牙疼,他阿姐平日裏溫溫柔柔的,但有時候一張口比他還犀利。
這一夜疾馳,等天明的時候,他們到了陳國這邊。
“這裏距離北魏人多遠?”她問陳霧。
陳霧看了看堪輿:“約麽一百五十裏。”
隔著一百五十裏,就是那邊爆 炸他們也聽不到,“不行,太遠了,我們離的近一些。”
陳霧覺得自己牙更疼了:“阿姐,你是想?”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陳郡則沒覺得有任何問題:“嗯,等他們跟燕軍打起來的時候,從背後偷襲,全滅了。”
說完看了陳霧一眼:“你腮幫子怎麽腫了?上火還是發炎了?少吃點肉。”
陳霧能說啥?他姐都說完了。
他姐這麽冷靜,一點都看不出想去陰北魏人一把的樣子。
陳郡不是冷靜,是炸裂,她剛剛確認自己的身體就如大宋氏所說的那樣,然後又將兒子送走,她迫切的需要做點什麽——幸好還有敵人,能消滅一個是一個!
她的情緒好似沒有什麽變化,可如果將時光捏擠,會看到還是有細微的變化,就如冬日湖麵上的冰,一寸寸的凝結……
陳霧伸手摳了摳自己的後槽牙,發現真的有點脹痛。
不過打仗就是這樣,拚命的時候也很痛快。
“來都來了,死就死了!拚了!”
北魏兵馬是在鳴金收兵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後方火光衝天——剛才打仗的時候隻覺得挺溫暖,還以為是自己熱血沸騰呢!
林兆和也夠無恥,看見他們後方著火了,立即放開城門,讓士兵們出來:“殺一個北魏人賞錢一貫!”就跟剛才殺的白殺了一樣。
陳郡陳霧帶了三千多人偷襲,北魏人往北往南都沒有退路。
不過雖然是兩方打一方,但這一仗打的也艱難。
約麽有兩千北魏兵卒逃竄到東邊山脈當中。
陳霧隻不過安排人手去截殺北魏探馬的空檔,一個沒看住,他姐就帶了人鑽到了山裏。
生平第一次,陳霧生出以下犯上的心,怒喊他姐大名:“陳郡!”
陳郡當然沒有傻到雞蛋碰石頭,她身邊的護衛也多,這次帶著的就是她的人手,不是陳霧帶過來的三千人。
北魏的散兵進了山脈,她下了馬打量周圍地形,也虧了此時隆冬,山上尋人相比夏秋之際還是要容易不少,可也不是全無難處,北魏的散兵要是集合起來,那有兩千來人呢,她這裏滿打滿算的四五百人,一個人對付四個,還是太吃力了。
一個騎兵策馬奔馳過來,到了她跟前燕子一般翻身下馬:“郡主,前頭是墜馬澗,過了此澗,便是北魏的地頭了!”
陳郡嗯了一聲,舌頭一點點的磨著牙齒,眼睛看著山上,不一會兒從山上翻下一個猴子似的人,三丈高的地方說跳就跳了,到了跟前,大聲道:“郡主,北魏散兵已經在集結,照此速度,再有兩個時辰就集結完畢了。”
陳郡腦子裏頭想了好幾個方案,山太大,放火燒山不現實,而且濃煙說不定把後續的北魏人引過來。要是北魏人死守不出,就算陳霧跟林兆和都來,那也沒用。
要麽就引蛇出洞。
不過,引蛇出洞也得有個引子。
北魏這一仗顯然是輸了,他們目前最想做的,大概就是回到北魏,然後重新殺回來報仇。
陳郡呢,哎呦,自然是不叫他們有這樣的機會的。
她骨子裏頭並不嗜血,隻是想把這一群人給徹底的揍到地裏。
管殺又管埋,環保又健康。
“走,咱們去墜馬澗看看!”
墜馬澗很陡峭也很險要,下頭還算平坦。
陳郡帶著人從底下走一遭都覺得寒浸浸的。
不過四五百米的路,跟過鬼門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