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將軍
雖然柳石緣心中對楊淩恨得不行，但他還是知道自己身處何地的，強忍下心中的怒意，冷淡的說：“楊大人請問。”
“這次太傅府的事情對外是絕對保密的，不知大將軍是從何處得知的消息？難道你時時都盯著朝中官員的動向嗎？”楊淩自然不會不知道柳石緣的消息來源，他這麽問隻是想提醒一下某些占著有實權的官職卻不作為的人。
“哼，昨天你們那麽大的動靜，本將軍過問一下又何妨。再加上你刑部有那麽多人，本將軍隨便問一個人就知道了，還用盯著你們嗎？”柳石緣很是不屑。
“大將軍分明是在撒謊，你是想替那人保密嗎？難道那人竟然比皇上還要重要嗎？”楊淩的話很是犀利，直接就給柳石緣打上了欺君的罪名。
“一派胡言！”
然而，對楊淩的話反應最大的還不是柳石緣，而是大理寺卿。雖然知道柳石緣一定不會應下這個說法，但是也足夠讓他驚嚇一場。在一個大將軍心中能有比皇上還重要的地位，這不是直接就說他要謀反嘛！他連忙站出來幫腔。
“楊大人不可因為泄密者是你刑部的人就加以包庇，莫要冤枉了好人。”
“我用不著包庇。很多人都可以證明，我和刑部的人都是今天一大早才從太傅府回刑部的，之後我急忙就來上朝了，而我手底下的人還在加班加點的整理昨日在太傅府中的發現。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刑部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還在那裏！”楊淩自然不能容忍有人這麽懷疑自己和手下的人，厲聲反駁。
“反倒是大理寺卿，除了我刑部的人，看到太傅府的事情的就隻有你和大理寺的人，不知道你有何解釋？更何況，昨日你離開的時候我還提醒過你，此時不要外泄。”
楊淩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他的懷疑對象，但是眾官員也已經猜到了，畢竟大理寺卿是柳石緣的人這件事在朝堂上也算不上秘密了。
“你！”大理寺卿被楊淩噎的無話可說，隻能站在那裏和自己生悶氣。
“你可有話說？”李奕乾看向了大理寺卿。
“臣冤枉啊皇上，泄密的人絕對不是微臣啊！請皇上明察！”大理寺卿看到李奕乾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這次可能真的是做錯了。
“大將軍呢，關於這告密的人你怎麽說？”李奕乾沒有理會他的說辭，又轉頭看向了柳石緣。
“臣也隻是收到府中守衛的稟告說有人給臣遞消息才知道的此事，後來見刑部的人確實去了太傅府，這才有些確定，因此才有了今日的折子。微臣確實不知告密的人是誰！”柳石緣倒是一派問心無愧的神情。
“昨日快到亥時的時候，臣剛安排完京中戒嚴的事情準備回府，看到了大理寺卿從大將軍府中出來，不知是去做了什麽。”孫澤自然不可能任由他們把自己拉下來，此時見楊淩已經把矛頭指向了大理寺卿和柳石緣，當下也就不客氣了。
“那可真是巧的很，怎麽永安侯就恰巧看到下官去了將軍府呢？”大理寺卿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麽一句。
“當時在場的不止本侯一人，要不要把他們挨個叫過來讓大理寺卿問清楚呢？”看他的樣子，孫澤也沒有跟她客氣，隨即就冷嘲了回去。
“夠了！這裏是大殿，不是聽你們在這裏吵架的。”李奕乾大聲製止了他們再繼續爭論。
“大理寺卿，朕隻問你，昨日你到底有沒有去大將軍府報信！”李奕乾的聲音中隱隱帶著怒氣。
大理寺卿正想說話的時候，柳石緣先開口了。“求皇上寬恕微臣之罪，昨日大理寺卿確實來了將軍府。微臣也是從他那裏得知太傅府的消息的。”
說著柳石緣一個頭磕在了地上。他也不想承認，因為一旦承認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欺君的大帽子。但是不承認的話，一旦孫澤和楊淩的話得到證實，他的罪名一定不會比現在輕。而他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已經混跡朝堂多年的柳石緣自然知道如何取舍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而原本準備狡辯的大理寺卿聽到他的話卻是一愣，大將軍這是要棄自己於不顧的意思嗎？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李奕乾就直接定了他們的罪。
“大將軍柳石緣罪犯欺君，著……”還不等他說完，就有柳石緣一派的人上前求情。
“皇上萬萬不可！大將軍可是戰功赫赫啊！”
欺君是什麽罪他們最清楚不過，怎麽可能讓李奕乾把話說出來，要知道金口一開就沒有收回的餘地了。
“大將軍為我國流汗流血，皇上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呐！”
“求皇上開恩，饒恕大將軍！”朝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跪下來求情，而且大部分都是武將。
“皇上，微臣以為大將軍不可輕饒。欺君之罪豈是那麽輕易就能放過的？若是如此，以後朝中官員豈不人人效仿？”趙景樂得看到柳石緣倒黴，如今抓到他這麽一個大罪，自己若是不好生利用恐怕上天都看不過去。
“大將軍忠心為國，豈會故意犯下這樣的錯？這分明就是受了有心人的蠱惑！”柳石緣手下一個機靈的文官把他的罪過偷換了一個概念。
受人蠱惑和欺君兩個罪名孰輕孰重再明顯不過，柳石緣見他們給自己找到了突破口，連忙開口。
“皇上，都是大理寺卿求微臣不要將他供出，他怕會受到牽連。臣於心不忍才答應了，沒成想竟罪犯欺君，還請皇上寬恕臣這一次！”
李奕乾看著柳石緣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想笑。
而大理寺卿聽他們的意思是要棄車保帥，頓時就慌了。“大將軍，下官這麽做可都是為了你啊，你不能這麽對下官！”
“你這樣將大將軍置於何地？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忘記了自己為官的初心了嗎？簡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個人看大理寺卿還要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連忙打斷了他。說到“不孝”二字的時候還特意加大了音量。
大理寺卿聽了他的話之後就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立馬就冷靜了下來。
這是拿他家中的母親威脅他，而他偏偏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母親受到什麽傷害。大理寺卿幼年喪父，是他的母親含辛茹苦的將他撫養大。為此，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那時他就發誓，將來一定要讓母親享福。後來，他果然考取了功名，還當上了大理寺卿。
隻是官場難混，他選擇站到了柳石緣的隊伍裏。在官場混跡了這麽多年，他初入官場時的一腔的熱血早就消磨光了。隻有對母親的心還是一如既往，無論如何，不能牽連到母親再跟自己受罪。
“臣，知罪。臣不該在楊大人叮囑之後還將消息外傳，試圖蠱惑大將軍更是罪無可赦。請皇上恕罪。”大理寺卿一臉沉重的衝著李奕乾磕了個頭。
大理寺卿的話落，大殿一片安靜。有人心生懊惱，有些心生慶幸，更有些純粹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看著事態的發展。
如今的場景在李奕乾的預料之中，隻要他們不傻，就會把大理寺卿丟出來承擔下所有的過錯。這也是他計劃之中的事情。
“大將軍禦前欺君，但念其並無惡意，著降為一品將軍，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一月。至於大理寺卿，即日起卸任歸去吧，終生不得再為官。新的繼任人選，吏部盡快擬個名單給朕。”說完，李奕乾不管朝中眾人的眼神，直接向外走去。
等到他走出去，大理寺卿才反應過來。他居然保住了一條命！雖然丟了官職，但是好歹……經過剛才那一番冷靜，他這些年被權勢地位迷花的心漸漸地清明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日後要做什麽了，報國不一定要為官不是嗎？
沒有理會眾人投來的包含著種種情緒的視線，大理寺卿徑自離開了，甚至沒有理會想要跟他說些什麽的柳石緣。
柳石緣聽到自己被降職，內心憤怒萬分，可他也知道，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隻是心中還是有些不甘，自己幾乎是用身家性命才換來了這個大將軍的名號，沒想到這麽輕易的就沒了。
柳石緣沒有想過的是，朝中和他一樣戰績不菲的人並不在少數，為什麽隻有他坐到了大將軍的位置。這其中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是李奕乾的親舅舅，當今太後的親哥哥罷了。
不同於他們二人的低落，李奕乾心中對今天的處理結果卻是十分滿意的。他知道隻憑這些事想拉下柳石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今天的目標本就是大理寺卿。
對於這麽一個實權的缺卻被一個毫不作為的人占著，李奕乾早就想解決掉他了，隻是一直沒有好的理由罷了。大理寺卿的事情李奕乾早就調查清楚了，所以今天對他的處罰倒也是出自真心，畢竟他也算是一個孝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