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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這是給誰準備的嫁妝呢?

  伏深給了最終解釋:“他退居幕後,把所有的功勞和掌聲都留給了別人,自己反而成了最無關緊要的那個人。”


  原來如此。


  “落捷君啊落捷君,真是人如其名。”伏深感慨著,又接連喝下好幾杯茶,“把你交給他,爹爹很放心。”


  芰荷未接一語,用手背揉著眼睛,越揉越濕潤:“爹……”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煽情,她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伏深突然伸手到茶幾下,拿出一遝白底黑字的文件,芰荷匆匆一瞥,半開玩笑著:“爹,這不會是您替我準備的嫁妝吧?”


  伏深笑,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愧是我女兒。”


  “.……”


  居然是真的。


  十數家銀行的可動資產、田鋪、茶莊,還有投資的收益額等等,他一樣緊接一樣的跟她說,好似要在今夜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芰荷心上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爹,您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那夜他在荒宅裏經曆的事情,他推說自己忘了,可芰荷有種感覺,他沒忘,隻是不想說。


  “傻丫頭,爹的錢以後都是留給你的。你也長大了,現在不說難道還一年往一年的拖嗎?”


  這麽說好像有些道理,可她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可就是說不出來。


  心頭的抗拒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想再聽,便講了學校關於出國學習交流的事情,可她拒絕了。


  “不,芰荷,你應該去的。”


  芰荷搖搖頭,堅持道:“哥他還有49天就回來了,我要等他!”


  伏深知道女兒的脾氣,一旦下定決心,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琢磨了下,換了角度:“要不這樣,你先去,等他回來,我再讓他去找你。”


  芰荷張了張口,也同樣把皮球踢回去給他:“爹,您之前還說等娘親生了孩子,就帶我們回上海,怎麽一聽到學校的事情就反悔了?”


  說著就半眯起眼,雙手叉腰,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還說沒有事情瞞我,現在暴露了吧?”


  主臥傳來開門的咿呀聲-——

  “你們父女倆這是打算要秉燭夜談了嗎?還是說背著我說小話,還不肯告訴我?”


  陳品淳挺著肚子,含笑看著他們。


  芰荷跑過去挽住她的手,眸子裏的漾出的笑意像星星般閃亮:“哪裏敢呀,我們愛你都來不及呢。”


  陳品淳點了下她的鼻尖,又看到堆了一地的文件,微揚眉:“這是給誰準備的嫁妝呢?”


  芰荷一驚:“!”


  伏深一驚:“!”


  陳品淳瞧見父女倆驚人般一致的表情,竟有些不可置信:“真被我猜中了?”


  芰荷亂了一秒,當即脫口而出:“爹爹在教我未來如何打理自己的財務呢。”


  陳品淳被伏深扶著坐下,倒是來了好奇心:“怎麽突然教女兒學這個?”


  直到現在,陳品淳還不知道父女倆這段時間的安排,就連來這個宅院,也隻是說出來靜心養胎。


  “下個月,芰荷和校內的部分同學要去國外一年,學校安排的,我們不能陪在她身邊,隻好細細叮囑一些。”


  芰荷:“.……”


  她什麽時候答應了?


  陳品淳信以為真,故作生氣打了下她的手心:“怎麽沒提前說呀,什麽都沒給你準備。”

  說著就要起身給她準備出行的行裝。


  芰荷忙攔住她:“下個月的事情,不用急在這一時。再說了,現在這麽晚了,明天再說吧。”


  芰荷不知道,這個明天,居然是用兩條人命換來的。那抹猩紅的鮮血,浸紅了她未來的路。


  楚辭感覺元神逐漸離開軀殼,被撕扯,被揪拽,像極了五馬分屍。


  麵前這個正掐著她脖子的‘黑袍’,將她舉在半空中,天窗投下的一抹光,映照在那雙冷如寒冰的眼睛上:“所有神界的人,都得死!”


  “殺了我……你將永、永遠.……得不到他的下落.……”


  ‘黑袍’眼睛眯成一條線,低聲一吼:“他在哪裏!”


  周身的火光將他籠罩,黑色長袍在刹那間燃成灰燼。


  果然是火麒麟。


  本體上灼灼燃著猩紅色的火焰,滾燙又帶著凶殘的暴戾,一並湧進楚辭的骨血中,她隻覺渾身如被萬蟻鑽心般,元神間充斥著神魔之氣,交纏撕咬,互不相讓:“啊——”


  帝居猛然驚醒,牢房外的董棟澤皮笑肉不笑:“看來這飯菜的香味,連堂堂的仙界太子都忍不住了.……”


  他端出一盤蠍子、蟑螂和蜈蚣,笑得那叫一個沒有麂皮的野獸。


  “我要見他。”


  “遲了。”


  蠍子落地,蟑螂和蜈蚣次之,在地上飛快的躥動。


  帝居單手插兜,神色淡漠瞥他:“我不喜歡說第二次。”


  “我也不喜歡替人傳話——”


  董棟澤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不……你快住手——”


  侵占軀殼的仇怨之氣,被帝居從用魚腸劍毫不留情捅破,就像是膨脹的氣球,被竹簽一插,霎時間,怨氣滾滾流出,整個囚禁地落滿糜爛腐臭的氣息。


  “你怎麽會.……”


  他早沒了仙骨,如何動得了自己?


  帝居依舊是淡漠的神色:“把他叫來。”


  又說:“或者,用你來換?”


  “我去,我立馬就去-——”


  “不必了。”


  火麒麟踏著居高臨下的步伐,無聲無息靠近落在帝居的身後,整個壁室都映照著熊熊火光。冰冷的眉眼裏,迸射出一團火,將董棟澤燒成灰燼,“他已沒了利用價值。”


  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考慮好了?”


  “你對她做了什麽?”


  “一點教訓。”


  魚腸劍在火麒麟臉上揮過,一道醒目的血痕當即浮現在它的鼻梁上,有血落下。


  火麒麟淡漠一瞥,聲音平淡無波:“這就是你的本事?”


  “我要她待在我身邊。”


  “沒了仙骨的你,拿什麽來跟我談條件?”


  這聲狂笑,真是目中無人。


  帝居忽然念起了咒語,語句緊促又有條不紊,梵語化作一道道符咒,籠住火麒麟的周遭。後者壓根就沒當回事,輕輕一吼,石壁震碎,連在一起的暗牢被打破,符咒圈也被輕易震碎。


  帝居不疾不徐,魚腸劍將它緩緩托起,符咒圈再次罩住火麒麟。

  小把戲!

  火麒麟這次不著急破符咒,反而是愜意又悠然半屈下膝蓋,闔眸搖頭晃腦,嘴角上掛起一抹冷笑。又在猝不及防間一躍而起,空中哐當一聲巨響,火麒麟不可置信倒在地上,居然無法破出去!


  明明是一樣的光圈符咒,不過時間長短,為何這次出不去?

  火麒麟活了這把歲數,骨子裏的血性讓他始終不甘示弱。有陷阱的地方就肯定有突破口。他細細觀察,不放過任何一處。


  同一時間,帝居在推倒的暗牢中找到楚辭,四周亂石堆積,石床上還染著她的鮮血,心如被利刃狠狠滑過。


  她的身體冰涼,像塊冰魄似的,黑翳逐漸從體內湧出來,逐漸將她籠罩。


  歲歲被暗牆砸醒,茫然了良久,瞥見從水中浮動的尤光源,這才火急火燎的去救人。唯獨伏白,還在生與死的邊緣掙紮。


  火麒麟找到暗口,破圈而出。立在一堆癱倒的牆石上,與帝居冷漠對視。


  “你敢傷她!”


  後槽牙緊咬,怒火軒然湧動。


  火麒麟挑釁一笑:“怎麽,在這裏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帝居抱著楚辭,頭頂的天窗開始旋轉,如漩渦一般攪動。漸漸地四周的一切開始模糊,甚至虛影化。


  不遠處剛從水池中上岸的尤光源罵了一句,就被身影龐大的歲歲領著後腦勺疾步快走。


  他:“……”


  波紋般凜冽的畫麵,背景切換成了那座山。依舊是夜深濃重的晚上,被連根拔起的大樹橫七豎八躺倒,一地狼藉。


  天穹上的天片不知掉落了第幾片,地脈已無一處完整。寂靜無聲,萬家燈火也好似停在了這一秒。


  火麒麟緊蹙著眉頭,謠迷石落到他手中後,長年累月浸泡在魔池裏,就連陣法也被他強行改動,隻聽命他一人。


  有他在,誰也無法強行驅動陣法。如今,這帝家的小子竟然成了特例。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跟他體內留有帝家的血有關係?也不可能,他當年隻讓帝家人擁有啟動陣法的資格,並未讓擁有更改的能力……


  尤光源迷迷瞪瞪醒來,趴在歲歲的肩膀上,渾身濕漉漉的,眯著眼看著被毀得不堪入目的天與地,又瞧見懸在空中的謠迷石,頓時氣血翻湧。


  原來是被困在這方寸大小的天地裏。


  真是憋屈。


  帝居冷冰冰看著他:“把她救醒!”


  火麒麟雲淡風輕拒絕:“憑什麽?”


  帝居忽然一笑,偏銳的眉峰帶著寒刃般的凍意:“如果陣法沒結束,卻被強行破陣,你猜會怎麽著?”


  火麒麟一愣,沒想到他居然謀劃到了這一步,殺敵一千,自損五百。這種兩敗俱傷的辦法,也隻有他能想得出來。


  帝居巋然不動,在眼神告訴他:你救得救,不救也得救。


  “這世上,沒人敢威脅本魔尊。”


  “沒威脅你,談條件而已。”


  “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帝居沒說話,拿眼抬他,隻問:“你救?還是不救?”


  再多的一句廢話沒有。


  火星撞地球般的硝煙火花,在兩人之間蔓延,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伏白回到北京的那天,天冷得人直打哆嗦。

  他食言了。


  說好至多半年,可沒想到一離開就將近一年。可他堅信小丫頭在等著自己。


  一定會。


  所以當他看到伏家宅院變成門庭若市的客棧時,竟一下沒緩過神來,就連對麵的荒院都成了戲園子。


  他去了買給她的雪宿,裏頭空蕩蕩的,舉目四顧,隨處可見的蜘蛛網、灰塵、雜草……蕭條破敗,心好似被刀狠狠一剜,痛得無法呼吸。


  他開始四處打聽他們的消息,有人道聽途說的說,伏深毫無預兆把奮鬥了多年的產業拱手讓人,是在保護女兒的名節,有人一本正經的說,伏家之所以搬家,是為了給當時懷孕的妻子提供一個靜心修養的環境,更有人誇大其詞,說陳品淳的死跟那個侮辱芰荷的人有著莫大的關聯……


  義母死了?


  他難以置信。


  聽到芰荷被傷害的事情,他頓時怒火中燒。


  打聽到那個繼承者的下落,他埋伏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來個圍追堵截,輕輕鬆鬆便將人抓了來。


  那人倒是麵不改色,直接開門見山:“贖金沒有,要命一條。”


  “你倒是把錢看得比命還重!”


  伏白亮明自己的身份,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握緊拳頭朝他揮過來,怒斥:“你這個吃裏扒外的人渣!”


  他側身一避,單手撳住徒有蠻力卻無招式的攻擊,一腳踹上他的膝蓋窩。後者一陣劇痛,卻死強著嘴巴不吭聲。


  那人自知不是伏白的對手,卻也絕對不會原諒他:“我就算是死。也要變成厲鬼,死死糾纏你,直到把你折磨至死!”


  伏白氣也湧了上來:“你他媽到底在在說什麽?”


  三個月前。


  與伏深徹夜暢聊後,芰荷心裏的事更重的,輾轉反側到了天色微渺,實在睡不著覺,披了件衣服出來透透氣。


  卻不想聽到一陣疾言厲色的爭執,聽聲音像爹娘的,她快步跑出庭院……


  參天大樹下,日光灼紅了她的眼睛。她眯了眯眼,企圖告訴自己是在做夢,可眼前的一切,絲毫沒有任何改變。


  懷著身孕的娘親,胸口插了一把刀,而殺人凶手,不是別人,正是她日夜惦念了許久的哥哥。他嘴角上掛著一抹笑,把刀抽了出來,陳品淳癱軟倒地,樹的另一邊還有昏迷不醒的伏深。


  “爹,娘——”


  她飛速衝過來,抱住陳品淳,隻見她嘴角翕合,顫抖著。突然一把揪住她的手腕,喘息加重,瞳孔在一瞪一猙中,失去了呼吸。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失了理智。對著他怒吼。


  伏白甩掉手中的刀,揪住她的手往前帶,好像在說:看,我把阻礙我們在一起的絆腳石都掃除了。


  許娘和秀秀買菜回來的時候,看見自家小姐衣衫不整倒在地上,那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聽見有人,逃得連個鬼影子都沒了。


  後來,以訛傳訛的流言蜚語就開始彌散在整個北京城。


  “我沒有殺任何人,不論你信不信。”


  “我信不信有什麽用?”那人攤著手怒吼,暴走的模樣像個癲狂的野獸,“伏深昏迷,芰荷出國,傷害已經造成,沒有誰願意聽你的解釋!”


  不!

  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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