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寒冰宮內可以使用法術。
冰雪女王三番兩次隱瞞,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當五行八卦的陣台啟動時,他攥緊謠迷石,飛身躥入陣法中。
內有乾坤,卦卦奪人命。
背上的氧氣所剩不多,他竭力破了幾道大關後,謠迷石突然升起,以更加迅猛的火焰掠奪翻湧的火光,以強製強,最後強強聯合,破了五行八卦陣。
鷙垢被他帶回‘潛龍一號’。
也就在這時,謠迷石將楚辭入海尋他卻被海洋生物包圍的一幕,一把拽走操控‘潛龍一號’的駕駛員,陰霾濃沉,危機四伏,他卻在橫衝直撞中生生闖出一條血路。
找到她的時候,老天眷顧,一息尚存。
拋掉所有的慰問及關心,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將她帶回海邊公寓。
謠迷石入體時,被狠狠彈了回來。
“她的體內一直有兩股相悖的力量,一股弱化時,另一股很快會主導她的意識。到時候,前塵往事盡散,你會成為她的刀下亡魂。”
‘黑袍’的畫外音猶言在耳。
當時的他,突然抿唇一笑,做出一副登徒子的不羈模樣,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觀察太多的人,也見過太多借用愛情為名不斷進行拉鋸戰的雙方,對彼此,從確定心意的那一刻起,腦海中永遠閃出來的,都是一句話:要他/她活,縱然搭上自己的命!
胳膊一暖,是她的手伸過來,迷迷糊糊攥緊他的衣袖,似乎想表達什麽,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不滿蹙眉。
握住細軟的手腕,撫上自己的喉結。熟悉的弧度在她的指尖輕勾慢磨,微弱的氣息突然平緩下來。
“辭兒。”
喑啞低沉的嗓音像是一陣輕柔明快的音樂,逐漸減緩脊背上撕心裂肺的傷痕。
她動了下,想應他。
臉上有溫熱的氣息掃過,還在叫她:“辭兒。”
她想對他說,我在的。
也想對他說,我好想你,無時無刻。想碰你,想親你,也想你抱我,擁我入眠……
有一團黑影壓過來,虛晃在眼前,半蒙半朧間,鼻翼的嗅覺靈敏度更甚。
像是屍骸遍野的腐臭中飄來的一抹香,又似萬頃黃沙掃蕩過後的嫋嫋薄煙,讓她流連貪戀,忍不住靠過去。
如此溫暖又讓她眷戀的氣息,除了他,還有誰能讓她如癡如醉?
“你愛我嗎?”
當然……愛到骨頭縫都是鑽心的疼……愛到無時無刻想跟他在一起,永不分離!
“慢慢睜開眼睛。”
她嚐試了幾次,在他的鼓舞下……棕色的床頭櫃被淺黃色的小燈染了金,柔和了他的輪廓,“感覺怎麽樣?”
眼睛被他親了下,楚辭一動不動,像隻小白兔,顯然沒聽明白他的深意。畢竟意識仍是半滯,停留在‘不知今夕是何年’恍惚模樣。
“你長得……真好看。”
憋了半天,居然是這麽一句,他驀然發笑。
靠在他的懷中,有些不解他的意思,就問:“……我說的不對嗎?”
“你也好看,好看到令我著迷。”
她笑,卻牽扯到後背上的傷口,漂亮的麵容深蹙:“都說薄唇的男人都薄情寡義,你也是嗎?”
這是演的哪一出?調侃他嗎?
算了,還是配合一下吧,他可惹不起她。不過等她意識清醒,估計要後悔此刻脫口而出的話。
小姑娘見他不出聲,身體加心理兩種折磨,梨花帶雨的哭:“一個那麽簡單的問題都能猶豫那麽久,帝筳簿,我算是看透你了……”
唉,她果然是老天派過來拴住他的。
“我擁有一個傾城絕豔的姑娘,哪裏敢薄情寡義?”
“真的?“
“你那麽霸道,我又是妻管嚴,哪裏敢騙你?”
意識昏昏沉沉,卻笑了。
他在誇她漂亮呢,又乖乖給他親了兩口。可背上的傷口撕裂得越來越厲害,好似有人拿了一把刀,像削皮一樣把她的皮囊一寸寸割下來,痛得連呼吸都是弱不可聞:“帝筳簿……”
帝居被她這麽一眼,看得心魂懼散,鼻尖嗅到一股濃稠的血腥味:“別亂動,我去給你找藥。”
抱她回來,不讓任何人碰她,渾身血淋淋的,剛經曆過一場血戰,沒有一塊皮是好的。
找藥酒、棉簽、繃帶……一點點給她擦藥,小心翼翼,連呼吸都帶著燙人的疼,昏迷中,她一次都沒喊過疼,可當聽到他的安撫時,眼淚嘩啦啦就掉下來了。
一直在說胡話,更多的,是在向他撒嬌。
要不是羌蕊和尤光源,她興許真會命喪此處。
腳剛落地,就被她從後抱住,咕噥著軟下聲線:“你陪著我,就不疼了。”
哪敢讓她抱,渾身都是傷。
依她所言陪在她身邊,撥開小姑娘濕漉漉的頭發,暖黃色的光澤落在蒼白的臉上,像一隻氣息微弱的小白兔。握住她的右手,兩枚銀光灼灼的戒指,在燈光中閃出一抹迤邐的弧線。
她微微睜開眼,一瞬不瞬盯著他看。
他也是。
氣氛有些微妙,兩人彼此對視著,享受在彼此懷中的感覺。
“我昏迷了多久?”
“下午一點零五分到淩晨兩點,十二個小時五十五分鍾,七百七十五分鍾,四萬六千五百秒……”
她趕忙喊停,生怕這個計時怪真會一直說下去:“你剛剛跟我說羌蕊救了我?她醒了嗎?”
難怪她醒來時感覺不到羌蕊的氣息。
他沒說話,呼吸埋在她的麵頰處。
想起身去看她,被某人攔住,不想讓他避開自己的視線,不滿捶了他兩下:“別賣關子,快跟我說呀。”
他過去的時候,她就被羌蕊用光圈護著,尤光源則以蠻力抵抗。可畢竟力量懸殊太大,又沒有法力,光圈中的三人,六麵皆敵。
小心將她扶起,怕不小心碰到傷口,大掌一直都是虛扶著。頭頂的大燈被打開,身形瘦削的男人,發梢上滿是暈白。
怕她著涼,把自己的外衣套到她的身上,一係列的動作,他做得行雲流水,帥氣逼人。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樣的,又或者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就是覺得,這樣的他從以前到現在,始終讓她迷戀不已。
“進來吧。”
門被推開,尤光源先進來,看樣子是在門邊偷聽了不少呢。
楚辭臉埋在外套的衣領裏,有他的氣息,臉紅了大半,不滿瞪他。
雪白的絨毛撞上花色繁複的地毯,是顯出了仙鹿本體的羌蕊,她半趴在小推車裏,被尤光源推了進來。失去了四肢的她,隻剩下還能轉動的腦袋、羸弱的身體和細小的尾巴。
縱使楚辭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震驚不已。
想下地,被羌蕊阻止了:“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那天,她察覺楚辭入了寒冰海,被一群睚眥目裂的海洋生物圍攻,絲桐古琴堪堪成型,陣法的反噬便已將楚辭傷得隻剩下一口氣。
她猛然躍出她的胸口,就聽到尤光源在竭力阻擋生物襲擊楚辭的聲音。
心頭除了焦灼還是焦灼。
被困在光圈裏的自己,該如何做才能幫到他們呢?
“你在崦嵫山想告訴我什麽?”
提及此,羌蕊倒是率先笑出聲:“也怪我,小時候沒有好好練字.……”
不是打破。
是血祭。
用她的血,破桎梏。
深海裏,咳出的血恰好滴落在她的光圈上,瞬間破除桎梏她的枷鎖,這才得以與魚群門抗衡。
也因這一破,喚醒了她所有的記憶。
隻是可惜,還是無法救她,便也強行驅動仙術,護住三人的軀體免遭魚群的吞食。
尤光源下巴搭在爪子上,有一事不解:“鷙垢並不認識我們,為什麽突然對我們下狠手?”
“這也是我想跟你們說的。”
羌蕊神色凝重躍向窗外,半輪月掛在枝頭,卻被烏雲所遮,似歎似惆將那日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交代。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變作帝居和楚辭的模樣,要殺了你們?”
“不!”棉被的柔軟在楚辭的掌心中逐一掃過,識破幕後之人的詭計,“他們是想利用羌蕊來逼迫鷙垢,與我們反目成仇。”
“.……”
太陰險了。
“可鷙垢現在也陷入了昏迷,要不是主人從寒冰宮將他救回來,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吧。”
尤其是了解到帝居在裏頭碰到的各種心理陷阱。
不!事情一定沒那麽簡單!
就剩兩天了。
這兩天裏頭,任何一個決定都不能出錯。
手下的棉被揉皺了一小半,楚辭感覺他們就像是被困在一個無人島上,四麵臨海,沒船、沒飛機、沒羅盤,除了等待,似乎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那些好不容易撥開的迷霧,在一刹那間又被洶湧襲來的濃鬱陰霾覆蓋。
手背覆上來一溫熱的掌心,握住她的小手,眼底是讓她心安的深邃眼神,在對她笑:“你想韜光養晦,還是主動出擊?”
兩個選擇,都交給她來做。
真把她當成主宰宇宙的女王了嗎?
她不答,反而笑了笑:“我都聽你的。”
“不後悔?”
她搖搖頭,反握住他大掌,十指緊扣,用了足實的力道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鷙垢被帝居安排在隔壁,由尤光源和羌蕊照顧。說照顧,也談不上,他被冰雪女王下了雪翳封印,換句話說,就是腦子被凍結,需要她的術法才能解開。
不知帝居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說服那些人統一讓他帶回鷙垢,對此她是萬分感激的。
要真是被那些人帶走,光是在寒冰宮內待過這件事,就足以落成他是異類的說法。加之媒體毫無顧忌的大肆渲染,很快會被送上科學台,到時候他麵臨的將是被解剖的命運。
羌蕊從推車一躍到床上,沒了四肢,‘挪’成了她的專屬詞。小推車因為慣性,撞上了身後的門板,卻絲毫不影響她瞧他的注意力。
短短十幾個小時,她一直這麽盯著他看,從未覺得厭煩。沉睡中的他,眉梢平和,單純得像個剛出生的嬰孩,與清醒時的內斂沉肅形成鮮明的對比。
誰都不知道,她真正對他動心,其實並不是在校園。
當年,父親因病過世,而她為遺腹子,母親在生產她的時候大出血,也隨父親離開。為了不讓她受到同族類的欺負,叔叔嬸嬸將她帶到南極仙翁處的仙府生活。
日子過得平淡又充實,從未出過仙府的她,心性單純澄澈,一視同仁,卻從未想過,此生最大的考驗,正在向她走來。
那天,她照例采摘完藥材,回去的途中,嗅到一股不屬於仙山的氣息,渾濁、粗重,令她頭暈眼花。
南極仙翁離開仙山時曾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安心待在府邸,切勿外出。
可今早她在煉藥時發現有幾味藥材不夠,據說仙翁費了百年的力氣,就差這幾味藥就煉成幾枚功效顯著的仙丹了,下個月就是仙後娘娘的壽辰,仙翁可是打算用這個來換取幾瓶珍貴無比的瓊漿玉露呢。
借助府上這麽久,她崇敬仙翁,也想替他出一份力。
左右衡量之下,她決定冒險出府,一路無災無難,便又抱著僥幸心理,或許今日並無什麽大事,隻是仙翁算錯了。
可沒想到變故發生在返程途中,遭遇這起被人劫虜之難。
“別想逃!”
嘴唇被一雙染滿血腥的手捂住,低冷的寒聲像獵獵掃過的風聲,威嚇她。
這就是她在劫難逃的劫難嗎?
羌蕊隻覺好笑,倒也不動,看看他想做什麽。
“帶我去找南極仙翁!”
嘴被他捂著,隻能咕噥一句。
後背被他的武器鉗製,鬆開了她的嘴,便是讓她重複剛才那句話。
可她卻看到倒在地上的鶴童和鬆子,死活不肯挪動一步。
權威被挑戰,腰上被他暴戾一劃,猩紅的血痕刺痛了她的身體:“再不走,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你的腦袋。”
她眼眶濕紅,沒理會他的威脅,帶著哭腔質問他:“它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了它們?”
這句話倒問得好笑,陰鷙的臉上帶著冷厲:“你很快就會知道!”
狀如剪子般的武器抵上她的脖子:“我最後再說一次,帶我去那個老不死的府邸!”
他對一切事物,向來沒有什麽耐心。
縱使眼前這個女人,唇紅齒白,清麗多姿,美得無可挑剔,卻也驚不起他內心的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