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誤會澄清情意濃(二)
話音甫落,她的心髣髴過山車飆到了最高點。
無數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見證著這一驚奇又震撼的一幕。
那個他們心目中的偶像,此刻正抱著女朋友,旁若無人的親吻。
羌蕊腦子一片空白,剛才對自己笑的男人,此刻正緊緊抱住她,溫柔如水般親她。
來的路上,金鈺邊係領帶邊調侃他:“我就說嘛,你一向不喜歡熱鬧,突然改變主意回校,原來是宣示主權來了。”
情人間的吻,是依托,更能讓兩人的關係更加貼近。
似乎每次,都是他主動吻她。倒是她,手指始終無措著,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辦。
他忍俊不禁笑著,輕點她的眉頭:“寶貝兒,怎麽那麽傻?”
親昵的稱呼,讓她的臉越發滾燙。
那天從醫院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他調休,牽著她回公寓。
一路上,她都沒有告訴他自己搬過來的事情。而且他顧著給她做飯,壓根沒空進客房。
她托著腮看他,眼底滿是笑意。不餓,隻是想看他為自己忙碌的樣子,可又怕他累著他,所以會跑到廚房幫他。
他不讓她碰水,也不想讓她亂跑,直接把人圈到自己懷中,鼻尖全都是她馨香的氣息。
情意相通後,那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那是一種依托在情感上的深情。兩人雖沒有突破最後一步,可在他心中,早已將她融成自己骨血裏的一部分。
一餐飯,三菜一湯,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總算落實。這期間,他也喂了她不少吃的,真怕她餓著。
“似乎少了點什麽……”
傻丫頭神神秘秘,跑進廚房,又倒背著手走出來,“當當當當,好菜就得配好酒。”
鷙垢好笑又無奈:“小孩子家家,喝什麽酒?”
“我滿二十了,成年了,也……”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特別小聲。
他耳尖,聽到了。
她說:也可以領結婚證了。
這是在暗示什麽?
他故作沒聽到,給自己倒了杯酒,掩蓋如洪水般翻湧的心潮。
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不,現在的他極其明確自己的心意,他愛她,從金鈺將她在學校受到的委屈一一闡述完,他發現自己徹底愛上了她。
不是憐憫,不是同情,是愛。
她寧可自己受苦,也絕不會讓他有半點的不開心,掏心掏肺的付出,卻從不想著回報,這樣的稀世珍寶,他要是不珍惜,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你不要生氣,你要是不喜歡我喝酒,那我就不喝了。”
對麵的她臉上罩了一層柔光,美得讓他移不開眼睛。怯懦的心帶著愧疚與無措,手指又在摩擦手肘,居然還擦破了皮。
看來,是他的沉默不語嚇到了她。
仰頭飲盡杯中酒,取來醫藥箱,替她上藥。
在她的手臂貼上創可貼,蝴蝶蘭的形狀,展翅撲淩,溫軟清美,像她。
“想好了嗎?”
他忽然開口,眼睛一直盯著她。
她失語,又聽見他繼續問:“選擇住在一起,就要一輩子?”
原來他早就看到了她的行李箱,隻是看破不說破。現在借著酒精,揭開遮住兩人的紗幔。
過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最後鼓起勇氣對上他的視線,將奢望的念頭付諸行動:“我想嫁給你,從以前到現在,這個念頭一直沒有改變過。”
他彎起一個弧度,下一瞬,氣息壓過來,帶著對她的眷戀與深情……
窗外天色尚且早,晚霞暈染一方,落在大地上,攝人心魂。
夜半醒來,身旁睡著他。早在此前,鄭曉蕊就跟她打過預防針,可沒想到會那麽的……
可隻要一想到他抱著自己,輕言細語的安撫,讓她緊繃的神經逐漸鬆緩下來,心像被海水充盈起來,滿滿當當都是他,幸福得都快要溢了出來……
愛上一個人,不止眼裏有他,心裏更甚。
校內有家星巴克,冷氣供應十足。
從炎熱的天氣一下子進去,冷熱交替,一時之間尚不能適應。逐漸緩下來,倒是舒暢不少。
可她前一秒有多欣喜,下一秒就有多紮心。
書架旁的圓桌上,坐著一位靚麗的女性,精簡利落的短發,時尚又不失魅力,五官是侵略性的美,讓看到的人總覺自慚形穢。
突然,她放下手中的雜誌,笑著衝他們的方向招手。這一刻,羌蕊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神色木訥看著她的臉在眼前放大,身旁牽著自己的男人與她四目相對。
她的心中上演了無數個版本的劇情,尤其是女人意味深長觀察著她,似笑非笑,也做好了被潑水挨罵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女人這麽開口:“你好,我是幽靜,鷙垢的表姐。”
表姐?
表姐!
對上她笑意盈盈的眸眶,羌蕊心頭如熔漿噴出,衝著岩石和沙礫,不斷向四麵八方流去。
難怪他說自己沒有女朋友。
一切都是誤會。
一年前,有學長在機場碰見他,還有被他護著出來一個短發女人,偷拍了張照片發到學校的群裏,那叫一個沸反盈天、哀莫大於心死。
單憑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麽,可關於他有女朋友的消息開始不脛而走。未經證實,卻也沒聽到否認的風聲,所有人都把照片裏的女人當做是他的女朋友。
有人很快認出照片裏的女人,是幽靜,學霸加美女,與他‘並駕齊驅’的風雲人物之一。也有人偷偷把他們兩人放在一起組過cp,百分百配對。
可從沒有人知道,原來他們倆是姐弟關係。
“謝謝你。”
幽靜握住她的手,實打實的力氣,眼角眉梢都帶著感激,“融化了這座冰山,不然他鐵定要打一輩子的光棍。”
羌蕊嘴角浮著笑,卻始終達不到心裏。總感覺缺了點什麽,整個人空蕩蕩的。
手指被他牽著,問:“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借口要去洗手間,像逃荒似的離開。
洗手台旁有個女孩在打電話,唇紅齒白,肌膚吹彈可破,髣髴天仙下凡,漂亮極了。
為什麽今天碰到的兩個女人,都讓她無法直視自己?
冷冷的水花撲打她的麵容,心卻在往深淵墜去,無盡的落呀落,扯拉出了眼淚,眼眶一片模糊。
“我未婚夫做過一件讓我義憤填膺的事。”
女孩掛上電話後,突然開口說話。女廁裏隻有她們兩個,自然是說給她聽的,“當年,我生了一場很重的病,救不活了。可他偏偏不信邪,到處托關係找醫生,一定要治好我。”
鏡子裏有兩張麵孔,女孩在對她笑,美如曇花:“我寬慰他放下執念,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自己的事業,可他卻拿著一瓶安定和刀子,笑著問我,哪一種死法會讓他帥一些?”
羌蕊聽得心一揪一揪的疼:“然後呢?然後怎麽樣了?”
女孩攤開雙手轉了一圈,笑容不減方才:“你覺得呢?”
鐵定是被治好了,不然怎麽會生龍活虎出現在她麵前呢?
“男人的想法和女人不同,他們越是愛你,越會用行動表示。反而是喜歡花言巧語的,隻會耍口頭威風,落不到實處。”
髣髴醍醐灌頂,羌蕊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
是啊,從兩人談戀愛至今,似乎每次都是他開口,他的話不多,每次都是決定好了之後告訴她,可選擇權永遠攥在她手上。
這個一心撲在學業上的男人,被很多人奉為偶像,好幾個醫學界的泰山北鬥毫不吝嗇誇他後生可畏。
如今,栽在她的石榴裙下。
心甘情願。
從兩人第三次見麵開始,他就無限縱容著她。有他在,沒讓她睡過客房,有他在,沒讓她吃過外賣,有他在……
他始終踐行著那晚的承諾‘隻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對呀,明知道他是個少說多做的人,為何還要堵著一口氣。幽靜也說了,她是他第一個帶來見家長的女孩,這就說明他早已在計劃兩人的將來。
“自信點,忘了嗎?你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女孩笑著。
前不久的校道旁,他對要向自己簽名的學弟說:“當地成為那個人心中的無可取代,就不會失敗。”
是呀,獨一無二的存在,他人根本無法取代。
羌蕊紅著耳後根,膈應在心頭的大石緩緩落下,心頭暖融融的,不再怪他瞞著自己。
想要向開導自己的女孩道謝,她卻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洗手間,除了她再無其他人。
追出去,恰好碰到迎麵走來的鷙垢,蹙擰的眉頭正在擔心著她:“肚子不舒服?”
羌蕊搖搖頭,問他:“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走出來,白色的飄逸長裙,塗著淡粉色的口紅,長得很漂亮?”
“有啊。”
羌蕊剛想問他在哪裏,後頸的動脈被指腹摩挲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是……在誇她漂亮?
他的眼裏有光,熠熠生輝的光,萬丈光芒裏光裏包裹著她。
羌蕊紅著臉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親了他一下,這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剛才……”
“對不起。”
身體被他抱緊,摟得嚴嚴實實的,沒留一絲縫隙。
對不起什麽?
連累她備受流言蜚語的折磨?
還是讓她在不安動蕩裏哭泣?
又或者是……
後腰環上來一隻手,力道堅定有力:“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說過的,我相信你,也不後悔。”
她很喜歡一句話:既然選擇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
她既然愛他,就願意默不作聲陪在他的身邊,做那個無可取代的人。
他的氣息落下來,眼睛倒映著她,如星光般璀璨:“這裏是公共場合哦……”
“那又如何?”
他變壞了,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愛她,從她出現在父母靈堂、握住他手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光和熱。
眼前這個不求回報的傻丫頭,會是他未來的妻子,共度一生的伴侶。
金鈺說他栽了,他栽得心甘情願。
是的,栽得心甘情願!
謝謝你,羌蕊。
還有,我愛你。
在廁所門外,人來人往,他們的親密或許會驚到不少人。
可那又如何?
這是他們的愛,與他人無關,也沒必要因為他人的想法而隱藏自己的心意。
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對方知道。
不然,怎麽叫愛?
“咳咳咳……”
幽靜抵唇故意咳嗽兩聲,卻也不露麵,隻靠在牆角,雙手交叉在胸前,想著小姑娘驚慌失措往鷙垢懷裏鑽的模樣,笑,“我這個弟弟呀,性情孤僻又桀驁不馴,整天冷著一張臉,沒人能降住他。”
“他隻是不善言辭,”姐弟倆都認為的傻姑娘小聲為他爭辯,嬌嫩的唇瑩潤透亮,“其實心地好著呢。”
他比賽的所有獎金都捐給福利院,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做誌願者。忙完學業又去幫助他人,所以他才會這麽累。
鷙垢有些驚住,驀然發笑,將她抱得更緊,融入骨血的那種。
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人這麽傾心相待,關注他所有的一切,默默陪著他,卻保持著距離,生怕會打擾到他。
父母走後,他就將心房緊閉,不讓任何一個叩門扉的人進來,除了她。
幽靜心底最後一絲擔憂徹底煙消雲散,轉身,三分玩笑七分嚴厲警告他:“這麽好一小丫頭,配你可惜了。可如果你敢負了她,我便跟你斷絕一切往來!”
“他不會的!”
羌蕊跑出來,幽靜早已離去。
可她的分貝之大,換來無數人由下至上的好奇與蹙眉。
身後之人走過來,漫不經心掃了一圈,威力懾人,眾人神色匆慌低下頭,各行其是。
看她時,沉冷冰塊融化,眼底盡是溫柔的底色:“校慶快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羌蕊點點頭,被他摟著離開星巴克。
二樓盡頭的置物架,白色的身影不緊不慢走出來,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眼底的情緒如洪水衝刷堤壩。
剛從廁所大搖大擺走出來的男人瞧見這麽漂亮的姑娘,現在那裏黯然神傷,為色所迷,忍不住想要過去安慰。
手還沒搭上去,就被橫空多出來的手臂擒住,反手一掰,險些脫臼。
這男人雖斷了條手臂,可與生俱來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居高臨下,連餘光都懶得瞧過來,就已讓人自慚形穢:“滾!”
“我、我滾……”
真的是連滾帶爬,倉皇得像隻四處逃躥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