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茶樓密談
莊子上的管事這會也是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來個所以然，而等到日上三竿，也還沒見著劉四夫妻兩回來，管事的便也深覺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於是打算套了車進城去，好歹要先將此事告知長公主的耳目知曉，然後再依著指示行事。
清遠街上，今日仍是一片人聲鼎沸的繁華之相，其中的一家茶館內，一大早，便迎來了數名客人。
鬱乘風此時已在茶館二樓的雅間內靜坐了許久，又聽得一陣響動後，才終於聽得門外有人過來了。
門口的小廝通傳過後，便有一名清瘦老者被帶到了這一處雅間內，等到小廝又將雅間的門合上了，過了片刻，鬱乘風這才起身對著那老者行禮道：“老師。”
張閣老連忙伸手將他扶起來，而後又隨意揮了揮手，鬱乘風便也會意，又坐回到了位置上去。
四處環顧了好一陣，張閣老這才壓低聲音問道：“這家茶樓可靠麽？我方才上來時，可見著下麵有不少人。”
此時，樓下正逢那說書先生講到精彩處，引得樓下的茶客紛紛叫好。
鬱乘風點了點頭，道：“您盡可放心，二樓如今就隻剩咱們師徒二人。”
聞言，張閣老便也不再追問，才端起麵前的茶盞輕啜了一口，一雙手卻是抑製不住的有些發抖，直將那茶盞中的茶水都差點灑落在了身上。
望著他這副模樣，鬱乘風便也直接開口道：“那孩子如今已經在咱們手上了。”
聞言，張閣老到底是沒控製住，將茶水灑了一身，眉眼之間卻是抑製不住的狂喜，絲毫沒有在意身上的茶水，而是有些失態的放下了空空如也的茶盞，急迫的問道：“那孩子……如何了？”
不忍看老人這般模樣，鬱乘風便也迅速回道：“您放心，那孩子倒是被養得極好，如今白白胖胖的，倒是半分都看不出早產兒的模樣。”
聽得這話，張閣老心中的那塊大石這才驟然落下。
仿佛渾身無力般的跌坐回了位置上，張閣老這才控製不住的笑了兩聲，低著頭沉默了許久，等他再抬起頭來，雙眸早已通紅一片。
“乘風啊，咱們師徒之間，我也不同你言謝了，我今日便動身回去了。”老人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一時間也分不清是笑是哭，卻教對麵坐著的鬱乘風也看得一陣心酸。
向著張閣老十分鄭重的拱了拱手，鬱乘風這才開口道：“老師且放心，我定會好好看顧這個孩子，眼下他繼續留在我們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聞言，張閣老也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原本還中氣十足的聲音此時也有些喑啞，“你不必勸了，老夫都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
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又想著因那孩子丟了命的小孫女，老淚縱橫的向著鬱乘風道：“我原本還想著，那孩子多半是同我張家無緣了，隻不過能讓整個侯府同他陪葬，倒也不差，如今這般結果，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你不用多說，我能等得。”
瞧著老人這副模樣，鬱乘風也隻得歎了口氣，沒有出聲再勸他，而是默默遞過去了一方幹淨的手巾。
樓下的說書先生愈發賣力，引得眾茶客又是陣陣叫好，許久後，才又有小廝過來提醒，隻說是已經有茶客往二樓上來了。
好在師徒二人這會也早已經說完了話，等到張閣老終於調整好了情緒，麵上看著並無什麽特別的情緒後，兩人這才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茶樓。
走在喧鬧的大街上，鬱乘風此刻心中也仍是無法平靜。
張閣老府上的小孫女當年嫁到興安候府，成為了侯府的世子妃，世人還皆稱其為一樁佳話。
年少不羈的興安候世子終於收了心，肯娶妻生子了，娶的還是清貴世家的張家女，張閣老當時雖也已經辭官，但到底是盛名在外，天下文人都對其頗為敬重。
因此在眾人看來，張閣老家中的嫡孫女教養也是極好的，嫁去侯府倒也算不得是高攀了，然還沒過幾年，便陡生事故。
每每回想起當年迫於無奈，應承下了侯府這樁親事，張閣老便是萬分悔恨。
他自辭官後便一直待在老家，不問世事，沒成想留在京城中的長子卻一時腦子發昏，糊裏糊塗的便應下了侯府的這門親事，等到張閣老知曉此事時，早已是覆水難收，即便是對這樁親事又再多不滿，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事情發展至今，張閣老原也沒想過小孫女的血脈還能留存在這世上，這個孩子如今仍處於皇權爭鬥的漩渦中，無法回歸到他手上，然至少這孩子在四皇子手上，總比落到聖上或是大皇子手中要好得多。
至少，嚴家和鬱家都會盡力保住這個孩子。
鬱乘風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嚴府，如今他和鬱文濤倒是仍未搬出去，隻因自家在京中的宅子雖有了著落，但仍在修葺中，不得已，鬱家父子便也隻得再在嚴府叨擾一陣。
大老遠便望著嚴府門前停了好幾輛馬車，等到鬱乘風過去一瞧，便見著此時還有好些嚴府家丁正從府中不斷將一些箱籠物件運出來搬放到馬車上，便忍不住拉著一人問了一句，這是要做什麽。
那家丁自然也是認得他的，聽到他問起，便也恭謹的答道：“回鬱公子的話，大公子要將這些瓜果種子等物都送到長公主在京郊處的各處莊子裏去，八成又是要開始培育新品種了。”
聞言，鬱乘風便也明了。
從前他在京中便聽說過這位嚴府大公子的種種事跡了，知道他自從跟著長公主的船隊一同往返於海外各處後，便十分熱衷於將從海外帶回來的各種農作物引進到淵朝來，譬如那土豆和紅薯，就都是由他帶回來的。
一想到土豆和紅薯，鬱乘風便又想起了先前古靈還提起過，說是等他日來了京城，定要同這位嚴大公子交流一番，好讓他幫著留意幾樣淵朝本土仍沒有引進的農作物。
算算日子，長公主她們一行也應是這幾天就要抵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