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生米煮成熟飯
門前的舞獅隊這會仍未走,兩個小二手中挎籃裏的瓜子花生也還未扔完,這邊便也仍有不少圍觀群眾聚集在酒樓門前,每每有瓜子花生撒落過去,便能引得人群一陣哄搶。
便是這時,旁邊自有一行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會仍留在酒樓門前的大多都是些貧寒百姓,還在外頭觀望著不敢進去,索性留在這兒也還能搶些炒貨小食,再順道看看舞獅隊的表演,湊個熱鬧,但那邊那一行人,瞧著可不像是什麽平頭百姓。
站在最前頭的赫然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周身打扮倒也算是貴氣逼人,隻是那些華美的衣裳此時穿在他身上,便顯得過於繁瑣,使得整個人的氣質宛如一個暴發戶一般,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且再看看他這會還不住的拿著手巾擦汗,就知他那一身華服穿在身上有多熱了。
這個天兒,旁人都是身著棉紗輕衫,走在大街上還要嫌熱,這會便是光看一看他這身打扮,便覺熱得慌。
再看跟在他身後邊的那一名小婦人,倒穿了一身黃色輕紗,隻頭上還戴了個冪蘺,教人看不清容貌,不過早有眼尖的瞧見了她不經意間露出的那纖纖指尖,又關她身量苗條,便覺這小婦人多半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兩人身後還跟著一眾家奴護衛,卻都駐足於這酒樓門前,也不知到底是在等些什麽。
月滿西樓的招牌就懸在眼前,大街上這會雖還未有正午時那般的灼熱逼人,但此時的鄭心蘭卻隻覺嗓子陣陣發幹,就連手心都止不住的冒出了汗來。
早在半月前,張縣令便也從手下爪牙那兒得知了,買下那“望江閣”的正是此地碎月軒的大管事。
一月前,自打那位渾身冒著煞氣的秦大人同那位小嚴大人押著數名人犯一同返京後,終於得知了京城那邊消息的張縣令這才慌了神。
不為別的,隻因在今年初這一次縣試中,他雖未直接參與到這樁案子裏,卻也是收了錢,答應了上頭要將此事瞞下來,隻等上頭的那位派人下來再行處理。
也正是因此,那姓鬱的小子才就此被關在縣衙大牢裏近三個月之久而一直未曾提審。
眼瞧著因著這小子的案子,竟是連那位傳說中的長公主都引了過來,這後麵橫生的這一係列變故,就更是令他措手不及了。
饒是他再如何蠢笨,都到了這會,也能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也是到了這時,他才想著要派人去京城那邊打探打探消息。
因著同祭酒府那一層遠親關係,派去的人進了京,便也直接打算上祭酒府去探一探情況,可這一去,卻是連祭酒府的門都沒能進去。
後來還是那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子機靈,想著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使了些錢,才打聽來了些許消息,一聽之下,立馬便覺不妙,這才趕忙又趕回涇河縣,將消息回報給了張縣令。
原本便心神惶惶的張縣令得知了便是連侯府這等龐然大物都將要傾倒,還正是因為科舉貪汙受賄一案牽扯出來的,頓時便被嚇破了膽。
於是這些天來,張縣令也終於體會到了他日那蔡巡撫曾體會到的恐懼感。
也是因著這事,原本還想著要攀附上長公主,好謀得一條財路的心思也是徹底啞火了,張縣令這陣子甚至都開始考慮,若是趁現在這把火還沒燒到自己頭上時,自己便先一步卷了細軟跑路,這事能有幾分成功率。
可涇河縣地處大淵腹地,他便是想跑,短時間內也無法跑多遠,如此一來,便隻有乘船出海,去那異國他鄉避難一條路可走了。
但他一早便聽了些傳聞軼事,說是那些海外的蠻子野蠻凶殘得很,平日裏頓頓都要吃肉不說,若是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言不合便要吃人肉。
瞅了瞅自己這一身肥膘,張縣令頓時便又是兩股戰戰,直接就打消了要出海避禍的念頭。
渾渾噩噩的在府上想了好些天,也沒想出個萬全之策來,張縣令竟也是因此生生餓瘦了幾分,這會一張大臉也瞧著多了幾分虛浮之意,再也不如往日那般紅光滿麵了。
也是在這時,那沉寂多日的鄭心蘭又給他出了個主意。
聽聞那即將開業的酒樓,那女東家倒是同碎月軒關係非同一般,單看這一回長公主來了涇河縣之後,每日若無意外,便都是在那小店中用餐,再加上眼下這酒樓也都是直接就讓那女子做了東家掌勺,鄭心蘭便也出了個主意:讓張縣令想法子將那女子娶回家中。
如此一來,便也算是同長公主扯上了關係,想來到時再讓那女東家去求了長公主出麵解了張縣令眼下的困局,也是能試上一試的。
至於這女子肯不肯嫁,這便由不得她了。
隻需先讓自己等人去將人認清楚了,再想法子把人打暈了拖回來也好,到時候生米煮成了熟飯,也由不得她不答應。
張縣令這會也是抱著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聽過了鄭心蘭的挑唆,便想也沒想的應了下來。
左右這事成或不成對於自家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若是那女東家在長公主麵前也並無什麽話語權,算不得什麽重要之人,那他便也隻當是多納了一房小妾回來便罷。
當然,若是此事真能成,便是趕走家裏的那一個母老虎,讓那女東家當大房,也不是不可。
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張縣令甚至還想著,鄭心蘭還特意同他提起,說是那女東家雖額頭上有一道疤,卻也無傷大雅,仍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如此一來,張縣令便再也沒有了什麽顧慮,早早的便差人打聽到了這月滿西樓開門營業的日子,一早便帶著鄭心蘭上門來認人了。
隻是方才雖在門外倒也瞧見了古靈一眼,但中間隔著那麽些人,到底還是看得不甚分明,且這會那酒樓門口也是滿滿的為了一圈人,遙遙望去,裏頭的櫃台都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鄭心蘭便勸著張縣令道,說是等那人散一散,他們再進去,想辦法找那女東家說上幾句話,也好教張縣令及其帶來的一眾家奴打手把人給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