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安
吃過了早飯，天色也已經明了。
??鬱乘風揣著烙好的蔥油餅，提著裝有筆墨硯台的小包袱，這就準備出門了。
??臨行前，他特意望了一眼從後廚探出頭來的古靈，也隻是望著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隨即就轉身走出了門外。
??疏竹原本還想去送一送他，也被他趕了回來，這會也隻能跟無頭蒼蠅似的在廳堂和後廚之間轉了好幾個來回，還險些跟端著盤子的趙嬸子撞上。
??古靈見狀，也隻得喊他自己去後頭屋子裏待著，先隨便找點書看。
??臨近午間，今日倒是難得出了太陽。
??小店裏這會仍沒有食客上門，古靈於是打算先去將被褥枕頭都抱到院子裏曬上一會。
??連日來的陰天，恰好又趕上了前幾日那一場大雪，早就覺著這被褥有細微的黴味兒了。
??將幾個長長的晾衣杆前後擺開，古靈先將鬱乘風房裏的被褥都抱了出來，曬在靠前的杆子上，然後才將自己睡的那兩床被褥抱出來。
??一邊牽著被褥，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
??這會他應是已經入了考場，都開始答題了吧，可千萬不要出什麽岔子。
??那頭，鬱乘風這會也確實進得了考場，也順利拿到題目和考卷稿紙。
??從出門到現在，一路都是暢通無阻。
??原以為有人會等在門口搜身時做手腳，沒想到今日搜身的衙役也同昨日沒什麽分別，隻是照例搜查了一番，就放了自己進來。
??看起來一切如常，鬱乘風心裏卻早已暗暗提高了警惕。
??午間吃飯時，他也萬分小心。
??揣在懷裏的蔥油餅這會仍帶著些溫度，取出來拆開包裹著的粗布和桑皮紙，見得了那些被細細切成一口大小的蔥油餅，麵上卻還是忍不住湧起了一陣笑意。
??方才在門口檢查時，那衙役就已經拆開這裝著蔥油餅的包裹查驗過了。
??本以為也是如同尋常的餅子一般，圓溜溜一整個，沒想到打開紙包，卻瞧見了一堆被切成一口大小的餅塊。
??饒是那衙役見多識廣，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昨日裏，他就對鬱乘風十分有印象，隻因這名考生著實是與眾不同，考試還帶著爐子，似乎是生怕在考場內餓壞了一般。
??今日就更有意思了，好好的蔥油餅，全都切成了這般，教人一看就知，這一堆薄薄的餅塊裏頭，是斷不可能夾帶小抄一類的東西的。
??倒不知這主意是這考生想的，還是他家中妻子想出來的。
??衙役觀鬱乘風雖顯年輕，但那名簿上卻是清清楚楚的寫著他年歲幾何。
??想來都已年近三十，家中早該有賢妻了。
??鬱乘風倒是對這衙役的想法全然不知。這會他舉手喚了巡考的衙役打來了熱水，就握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起了蔥油餅。
??待到餅吃完了，歇上一會，他才又開始伏案寫字。
??直到將稿紙上的內容全數謄抄到考卷上後，鬱乘風這才抬起頭，先是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這才覺得有些意外。
??自己馬上就能交卷出場了，直到現在也沒見有什麽動靜，莫不是她已經放棄了使絆子？
??這個想法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還是要小心些。
??將考卷上的內容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了沒有錯字，也沒有什麽字眼和觀點可能被過分解讀放大招來禍事，鬱乘風這才喚來衙役，打算交卷。
??眼看著衙役收走了試卷和稿紙，鬱乘風也終於暫時放心下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考場回店裏。
??正收拾著，卻突然聽得一陣腳步聲。
??抬頭一瞧，卻是那收了考卷的衙役去而複返。
??那衙役一見鬱乘風也抬頭瞧著自己，於是湊過來，輕聲向他道：“公子，你的考卷似乎是忘了寫上自己的籍貫所在了，還好主考官大人發現得早，還未將考卷裝訂在冊，還特意讓我來請公子上前去補上。”
??聽得這話，鬱乘風立馬就蹙著眉頭，仔細回想了一陣。
??考卷發下來後，他應當是立馬就將姓名籍貫等都填寫上去了，怎麽可能如這衙役所說，說自己竟忘了填寫籍貫所在信息？
??他已經隱隱覺察出了些許不對勁，可這會是在考場內，料想即便是憑她夫家的本事和人脈，也不能在這縣試考場中動手腳的。
??那衙役仍好脾氣的立在考棚前，等著他上前去補全了考卷上的信息，鬱乘風於是隻得壓下了心中的疑慮，提著收拾好了的包袱就跟著他一同前去。
??待到兩人行到考場最前頭考官所在的那一個棚子門口，裏頭立馬就有另一名衙役迎了出來。
??鬱乘風隨著他進了棚子，周身的寒氣頓時就因棚子裏的暖爐散發著的暖意消減了許多。
??他還未開口，就聽得那上頭坐著的考官隨口就問了他好幾個問題，似乎是有考較自己學識的意思。
??那考官坐在棚中暗處，麵容教人看不真切，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鬱乘風俱都對答如流。裏頭的人這才滿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執了個學生禮後，鬱乘風這才又跟著一同進來的衙役離開了。
??心中雖仍有疑慮，但目前看來似乎也算是正常？
??先前也曾聽說過，若是有十分賞識的考生，也會有考官將其喊到麵前，再口頭出上幾個問題，考較這考生到底功底如何。
??及至提著包袱出了考場，鬱乘風這才舒了一口氣。
??看樣子今日這一關，算是過了，剩下的就看明日了。
??小店今日也同昨日一般，直到午間飯點，才陸陸續續來了些客人。
??這會已經過了午時，瞧著店裏也不剩幾桌客人了，古靈於是也打算將自己這幾人的午飯問題解決一下了。
??食材都是現成的，也沒心情去做上些什麽複雜的菜色，古靈於是隨手從盆中取出一塊被水浸泡著的豆腐，打算做一個醬燒豆腐，再做一個蒜薹炒肉。
??豆腐被切成了大小均勻的方塊狀，裝在碗中放在一旁備用，古靈又取了一把已經被李嬸子清洗過了的蒜薹，放在案板上，切成長短均勻的小段。
??可不知怎麽的，往日裏切這些蔬菜從來都是得心應手的古靈，心口突然陣陣發緊，一不留神，手起刀落，竟然切傷了手。
??左手中指靠近指甲的那一段指節上被切開了一小塊皮肉，這會已是淋漓的溢出了血來，順著指尖滴落到了案板上擱著的蒜薹上麵，瞧起來十分可怖不堪。
??古靈扔下刀，捂著傷處，瞧著麵前案板上沾了血的蒜薹段，腦中亂糟糟的，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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