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兄台吐得一口好槽
申雪意一出門就是兩三年，這兩三年，不僅使得她性格變得更為堅毅，也讓她內心更為強大，雖說眼下這般困境，可她也沒有放棄，仍在想著自救之法。
原想指望母親傳信出去，但二房的當家夫人何氏實在是提不起來，膽小怯弱罷了，還偏偏是個窩裏橫，萬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所以不怕人沒主意，而是怕糊塗人有主意，因為這主意明明是歪的，偏一條道走到底。
申三爺常年在西域開辟商路，偶爾回來一次，許是這個原因，對何氏多了些憐惜愧疚之意，更是言聽計從。
所以麵對自己的娘，申雪意也很無奈。
眼見她一張嘴說話眼裏就含了一包的淚：“我當時不叫你去爭家主之位，你非要去逞強，如今你瞧瞧。”
“嗚嗚嗚嗚——”
“你以為相府的門是好進的？我叫人去過幾次，相府的人根本就不收你的貼子！”
申雪意被她哭得頭大，又受製於嗓子麻痹無法連貫說話，索性也省了這些話，隻擺擺手叫她先出去，心裏卻不免有幾分惴惴不安“難道相晴真生了自己的氣？”
何氏坐著不動，數落道：“你如今虛歲都二十二了，去那蠻夷之地不僅風吹日曬成這樣，還得了這痹症，我是不曉得你以後要怎麽辦！”
申雪意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對這個虛歲表示極不滿意，哪有一虛虛兩歲的？
“我又不成親！”她忍著嗓子的麻痹不適，硬梆梆的說道。
何氏擦了眼淚說道：“你說得什麽混話，哪有女兒家不成親的？你大伯他們好心照應著咱位，眼下雖說怕這痹症過了人，將園子封了，但還想辦法給你看著在京城說上一門親事。”
申雪意嗓子“咯咯”兩聲，竟被她氣得沒說出話來。
何氏斥道：“你那是什麽眼神？連你大伯大哥都操心著你的婚事，你倒是不知好歹！”
申雪意熄了火，何必跟這糊塗之人爭一時之氣呢。
於是耳朵邊回響著何氏的喋喋不休，心裏隻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手提拔起來的謝掌櫃目前算是能信任，就算自己生病了，也暫時不會調離，因為新開的商路還需要他維護。
還有唐掌櫃，唐掌櫃.……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事。
唐掌櫃乍一看胖而蠢，但申雪意知道，其人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
她從山西回來的路上，已經覺得不適，唐掌櫃曾問過她，是否先別回去，在外頭找些大夫看看再說。
自己聽了他的話，找了幾個大夫，但卻並沒有看出什麽，不過那幾天病症也有所減輕，自己就大了意，回了申家。
等回到申家，發現大哥病情加重，而自己.……想必唐掌櫃那時候就覺得不對了。
她在心裏將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排除掉嫌疑，掌櫃和小廝們是沒有機會能近她的身的，能近身的也就兩個丫環，一個彩霞跟她去了大宛，隨她鞍前馬後的跑，倒是照顧她的時間少；另一個彩碧留在山西幫她打理後方的事，平時都不帶在身邊。
但彩霞帳目清楚，自己又看她對謝掌櫃有些意思，特意叫她跟著謝掌櫃學做生意。
而且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是沒痹症的。
彩碧……她心突地跳了一下，她愛喝奶茶，彩碧卻聞到奶味就惡心，可後來還是為了她的喜好忍了下來，難道.……
她越回憶，就越覺得可疑，還沒來得及深想，彩碧就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仍在充作畫外音的何氏，無奈的搖搖頭，對申雪意說道：“小姐這大半響也悶壞了，可要我扶你去園子裏走走？”
何氏被她打斷，卻沒有半分不滿，隻說道：“你這丫頭還算有些良心，不像那偷奸耍滑的，碰到要伺候小姐，都跑得遠遠的。”
彩碧忙福了一禮說道：“這奴婢應該做的，奴婢也是聽人說的，小姐這病要多曬曬太陽，或許好的快一點。”
何氏說了這半響，也有些渴，卻對申雪意桌子上放的茶水看也沒看一眼，拿了帕子擦擦手，交待道：“好好伺候你家小姐。”
申雪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手上一熱，被彩碧扶了，往院子裏走去。
天空湛藍，偶有飛鳥盤旋，申雪意萬分懷念曾在大漠上自由馳騁的感覺。
這院內的地上，竟生了矮矮的雜草，顯是院子裏的下人疏忽已久了。
“嗬”她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嘶啞的笑，忽然又聽到一牆之隔的大房傳來一陣喧嘩聲，於是問彩碧道：“那院.……那院是.……做什麽？”
彩碧抬眼看了一下，半點也沒有想去打聽的意思，肯定的說道：“是大房老太太後日壽宴，這不，在整修園子呢。”
申雪意就不再多問，輕輕拍了一下依舊發麻的雙腿。
彩碧蹲下看著她的眼睛問道：“小姐可是有些渴了？奴婢帶了水給你喝。”
申雪意心裏一跳，搖頭道：“還不渴。”
“娘剛剛……在說，我……沒。”她喘了口氣。
彩碧卻聽懂了，站起身微微一笑說道：“是，剛剛小姐沒怎麽說話，的確是不渴。”
申雪意沒有抬頭，莫名覺得有些寒意。
——
“申家已經三番四次婉拒我了。”相晴一邊拉腿一邊跟賀雲武說道。
薑氏叫她練站樁，一練就是兩個時辰，開始還腿抖，現在已經能堅持下來，隻是練完之後，相晴要花很大功夫做拉伸。
賀雲武雖不知道她這些動作的意義何在，仍維持住臉上的笑看她壓腿。
“你那位好友，一定是出事了。”賀雲武肯定的說道：“我聽人說，她父兄皆得了此病。”
他看了一眼相晴，解釋道：“你的事，我總要操心去打聽的。”
相晴一笑，繼續聽他說道：“申和林得病的時候，還有人說此病傳兒不傳女，現在你好友也發了病，嗬嗬。”賀雲武不屑的笑道：“想是說謊的人沒想到她以女兒身能坐穩家主之位吧，於是這痹症就變得隻傳家主了。”
相晴朝他比起大拇指：“兄台吐得一口好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