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無情的女人
陳相君扳著指頭算了算:“這都幾個月了,還沒個結果。”
相晴腦子裏糊糊塗塗的,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來。
看著地上的石鎖呆了半響,問陳相君:“你還練不練了?”
陳相君一時絕倒,搖頭道:“不練了。”
川柏看了兩位主子,一時也不知道自家少奶奶為何突然轉了話題,她還沒聽夠呢。
聽了相晴的話,她很認真的想了想,對陳相君說道:“剛吃罷飯,這會兒的確不應該練。”
陳相君:……
“可我們還沒有把這件事討論清楚呢。”
相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猜你這位姓王的同窗隻有這點消息了。”
陳相君呆了一下說道:“確實隻有這些消息了,但姐,凡事講究抽絲剝繭,我們仔細想想,說不定能找到別人沒注意的線索呢。”
“很有道理,不過還是先走吧,苗苗也快午睡了。”相晴站起身,岔開話題對陳相君說道:“等我們午休起來再來找你說話。”
“可……”陳相君想抗議,這會兒都已經快未時末了,睡得哪門子午覺。
“姐,你這會兒睡覺,晚上還睡不睡了。”
“晚上?晚上陪你秉燭夜談抽絲剝繭行不行。”相晴隨口說道。
陳相君一口答應道:“好。”
相晴笑著捏一捏他的圓臉,說道:“你也去休息會兒,平日讀書辛苦。”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才發現苗苗已經睡著了,相晴坐在床前看苗苗睡得臉紅樸樸的,額上還津出些汗來,心裏又生出些柔情出來。
相晴看著苗苗癡笑了片刻,心裏那股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大,但又理不出頭緒。
肯定是跟陸永陵有關,她心裏想著。
又看了會兒苗苗,她已經是走了瞌睡,索性坐到窗前倒了一杯茶,又捧了一本《長物誌》來翻著看。
看了半天,隻覺得晦澀難懂,深悔自己沒有把放在賀家的話本子拿來。
“難怪陳相晴能跟徐琳琳做朋友,這樣無趣的書都能看得下去。”她放下書,支了下巴想道。
想著想著,思維又發散開來。
上次見陸永陵,還是在徐琳琳生辰那天,在園子裏碰到他跟徐桐春說話。
現在陳相君說他請了工部的大人來講課,想必請的就是徐桐春了。
這樣一個跳脫的人,去做夫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相晴微微的笑了笑。
剛笑完,她的臉龐突然嚴肅起來,陸永陵這案子,實在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不是因為這案子複雜,實在是因為——這案子太過簡單。
陸永陵自然不可能對一個賣糖油糕的老兒下手,但那臘肉又的確驗出有毒。
至於中途會不會有人來給賴五下毒,想必那位馮大人也查了個清楚,否則以他的圓滑程度,怎麽會到現在還把這案子跟南平王撇不清楚?
這也太直來直去了,仿佛有人在赤祼祼的說“我就是要陷害你。”
唉——可惜陳相君那位神通廣大的同窗沒有再仔細一點的消息傳來,否則倒確實值得深究一番。
她伏在案上出神的想著,紫簫悄悄進來,給她換了一杯果茶,將她手裏的毛峰換掉。
紅棗和梨幹的香味幽幽的散發開來,相晴抿了一口茶,盯了水裏的棗幹梨幹,又拿湯匙攪了一番,清亮的水就有些渾濁。
前世並沒有出這樣的事,她仰臉算了算日期,眼下是三月份,距離她前世出走賀府已有七個月了,她跟陸永陵,好像就是這時候認識的……
還沒等她展開聯想,苗苗“啊~哇!”開始哭了。
相晴瞬間彈了起來,一邊說著“娘來了。”一邊快步去床前抱苗苗。
大概是一睜眼看到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苗苗哭得十分傷心,看到相晴才放鬆下來,仍是抽噎良久。
相晴剛把她抱起來,奶娘也過來了,伸手要接。
但苗苗剛醒就看到相晴,於是巴著她不肯下來,相晴隻得抱住她,一邊輕輕拍一邊說道:“這是你外祖家,娘也在呢,不怕不怕。”
奶娘拍手逗了苗苗說道:“小姐睡醒了不見您,總要哭著鬧一場呢。”
“就是在家裏也不行,有幾次您去老夫人那裏,小姐醒了,就鬧著要找您。”
相晴將苗苗從肩頭抱到懷裏仔細看,小人兒的眼裏還有一點淚花,臉上卻已綻開了笑容。
奶娘搖頭笑道:“若是您出去了,小姐也要抱著您的衣服方才能平靜下來。”
相晴心裏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看著苗苗的小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心裏又是難過又是後悔。
剛剛還想到前世和陸永陵相識,這會兒就無縫轉接到了苗苗前世已經沒有娘親七個月了,這七個月不知道她依靠的是誰,也不知道她一早醒來最想看到誰。
“娘對不起你。”她輕輕的附在苗苗耳邊說,又將苗苗抱緊了些。
她終於知道了從弟弟開始說陸永陵一事開始就縈繞在心裏的怪異感是怎麽回事了。
除了一開始的詫異,她竟然真的對陸永陵毫無感覺了,聽到他的事仿佛隻是在聽一個不相幹的人,或者一個話本子一般。
還真是個無情女人啊……
苗苗對娘親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她已經從起床氣中恢複過來,好奇的扯著相晴的頭發,以便自己能夠得著她的玉簪。
奶娘端了溫水過來,將苗苗從相晴懷裏抱出來,淺淺的喂了幾口溫水。
門口的簾子一陣悉悉索索,陳相君從門口探出半個腦袋。
“苗苗醒了嗎?”
說完就跟苗苗看了個對眼,他喜得蹦了進來,過去拉了苗苗的小手道:“叫舅舅!”
苗苗流著口水笑望著他,陳相君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嘴,問相晴道:“她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說話啊。”
相晴咧咧嘴:“我也不知道。”
“姐,我想起一件事,剛剛忘了跟你說。”
“不是王逸晨打聽不到,而是南平王這案子已移交到大理寺了,馮大人說自己隻管聽從大理寺的指令,怎麽也不肯主導這案子了。”
苗苗瞪大了眼睛看他們說話,相晴拿手刮了一下她鼻子,問弟弟道:“那就是我們晚上秉燭夜談也沒話題了?”
陳相君狡黠一笑:“你忘了,我們還有個舅舅在大理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