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大肚漢
“不致於吧.……”鸝兒跟畫眉在外頭悄悄的說著。
李如蘭聽得心煩，喝了一聲：“賊眉鼠眼做什麽？進來說話！”
兩個丫頭對視了一眼，磨磨蹭蹭走了進來。
李如蘭橫了她們一眼說道：“我看你們愈發沒有規矩了，有什麽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非要學那些不正經的人，在背後嚼舌頭？”
畫眉往前走了一步，給李如蘭輕揉後背順氣，一邊說道：“少夫人教訓得是。”
“隻是.……”她猶豫了一下，對鸝兒說道：“還不將東西呈上來給少夫人看看？”
李如蘭也不作聲，看著她倆動作。
鸝兒應了聲，出去轉了一圈，捧上來一塊灰青的布料。
“少夫人，您瞧。”鸝兒將料子抖開，指點給李如蘭看，原來是一件薄薄的內夾襖。
“這是什麽？”李如蘭掩了鼻子，實在是這料子有一種淡淡的說不出的味道，她懷孕之後鼻子格外敏感，頓時聞出了味道來。
“這是二少夫人分發下來的衣裳。”
“什麽？”李如蘭瞪大了眼睛，“你拿來我瞧瞧。”
鸝兒聽話的走近，將襖子遞給李如蘭。
李如蘭忍著不適，將襖子摸了一遍，竟是薄薄的一層，雖摸上去還算光滑，但這灰撲撲的樣子，再加上鼻端傳來淺淺的異味兒，都叫她難以忍受。
“是所有人都有，還是隻我們院子裏的人有這個？”她忍氣問道。
畫眉斂了神色，跪下來說道：“少夫人，發衣服的是二少夫人跟前的白芨，我們哪敢問呢？隻管領了衣服就走，免得白芨姐姐不快。”
“白芨姐姐？”李如蘭冷笑道：“真是出息了，去管二少夫人院子裏的丫頭叫姐姐了？”
看向兩個低頭不語的丫鬟，盡管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可刻薄話還是不要錢一般倒了出來：“我看，你們八成想著我這主子沒用了，不如早點巴結上二少夫人那裏的丫頭，也好分杯羹吃？”
鸝兒身子一抖，見李如蘭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忙跪走過來抱著她的腿說道：“少夫人莫氣！”
“我和畫眉姐姐絕無此意！”一邊說一邊帶了哭腔：“您得為自己的身子想想啊！”
畫眉暗道一聲不好，今日隻想攛掇一番，可別真叫這主子出了事。
李如蘭氣了會兒，見兩個丫頭嚇得叩頭不止，便略微平息了些。
“起來吧。”她懶懶得說道，似是帶了幾分心灰意冷：“原是我不中用，怨不得你們。”
畫眉站起了身，臉上帶了淺淺的淚痕，仰臉說道：“少夫人說這話，豈不是叫奴婢無地自容，少夫人對奴婢們的好，奴婢們自然都記在心裏。”
“二少夫人分配給我們的，我們也絕無二話，斷不會叫夫人為難，隻求夫人您消消氣，多想想肚子裏的小主子。”
“我跟畫眉剛剛在外頭也說，二少夫人不會對夫人如此不敬，想是這裏頭有什麽誤會。”
李如蘭剛消下去的火又被她拱了起來，拿了桌子上的薄夾襖說道：“能有什麽誤會？我倒不知道弟妹是個如此會過日子的。既然如此，倒要去老夫人那裏分辯一番，免得叫人說我以往太過浪費。”
畫眉眼裏的喜色一閃而過，跟鸝兒對視一眼，溫言勸道：“少夫人以往給我們做得新棉花的襖子別提別暖和，您瞧，我們都沒換上這新的。”
又用嫌棄的口氣說道：“或許是二少夫人初次當家，被那些奸滑的商人坑了也說不定。”
李如蘭想了想，很有這個可能，相晴自然不可能從公中貪什麽，可這些采買的小事，可不就交給自己親近的婆子丫頭們了？
她當然什麽也不缺，可看她手下的丫頭們衣著打扮也就一般，說不上是誰動了心？
那個童嬤嬤，最是精明油滑一個人，難說不從這采買裏貪上許多。
“否則會拿這薄薄的夾襖坑人？”
她坐下思量半天，將妝匣裏賀雲文剛買的釵拿出來看了看，“波斯館……”哼，不過是賣些不值錢的玩意兒罷了。
自己和相公手頭都如此拮據，總得想些什麽法子才好。
巧姐兒一蹦一跳的跑了起來，拉了李如蘭說道：“娘，你今日感覺如何？我們去園子裏走走吧。”
她手上的鐲子露了出來，瑩潤的羊脂白玉幽幽的閃著光，李如蘭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可難道將來巧姐兒成親，隻陪嫁這一對鐲子嗎？
掌事之權，還是握在自己手裏最好。
於是拍了巧姐兒的手說道：“娘帶你出去玩。”
叫畫眉拿了披風給巧姐兒披上，自己帶了她往園子裏走去。
不知道她這一路上琢磨了些什麽，晚間翻來覆去的睡不好，到天將將亮時，才昏昏睡去。
“什麽時辰了？”早上李如蘭醒來，頭疼欲裂。
鸝兒小心道：“辰時了。”
李如蘭一驚，相晴去老太太那裏練拳的時間是卯時，這下怕是趕不上了。
一邊埋怨鸝兒：“怎麽不早些叫醒我？”一邊叫丫頭們快速的給自己穿衣服。
收拾得當後李如蘭定了定神，連飯也沒吃，就帶著丫頭們一搖一擺的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今日這個粥煮得好，老二媳婦多吃點。”
相晴穿了一身短打，連連點頭：“娘，最近我吃得越來越多，您就別勸我了，再這麽吃下去，怕是您總有一天會嫌棄我的。”
她已經吃了兩個銀絲小卷，煮蛋也吃了兩個，薑氏看著她吃得香，心裏也高興，嗬嗬笑道：“你放心，娘總能養得起你，盡管吃，我就不耐煩看到女子瘦瘦弱弱的樣子，一指頭就能彈倒，實在叫人看了煩心。”
“唉，我是歲數大了，實在吃不了這許多東西，以前的習慣不好，吃得又太快，你不著急，慢慢吃。”
又逗了鈺哥兒說道：“你瞧二嬸吃飯香不香，你也要多吃些，這樣才能長高。”
鈺哥兒養在老太太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從前總是畏縮愛哭，現在也活潑了不少，早上早早起來跟相晴和老太太一起打拳，早就混熟了。
聞言嘻嘻笑著對相晴刮臉道：“大肚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