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曲徑通幽處
王子豪帶了賀雲文出了人群，就直接坐上馬車，對車伕交待了一個地方之後，馬車飛奔而去。
賀府原在西郊，馬車卻朝著相反的地方而去。
賀雲文百爪撓心，又不方便問王子豪那好去處到底在哪裏，隻得正襟危坐，做出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模樣。
王子豪轉了眼珠悄悄看他一眼，轉臉正色道：“不知賀兄如今在哪裏高就？”
賀雲文一怔，方才拱手道：“如今在禮部儀製司孔郎中那裏辦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儀製司是給附馬或者備選附馬教習各種禮儀的地方，簡直是閑職中的閑職，這麽說起來他也有些尷尬。
王子豪卻連連吹捧：“儀製司可是好去處，清閑又矜貴。”
沉吟了一番又說：“不過我朝還有幾位公主將要及笄，到時候賀大人怕是要忙起來了，幸好今日兄弟碰到大哥，否則日後大哥忙碌起來，小弟哪還有這個福氣能請動大哥？”
賀雲文幹笑一聲，饒是他臉皮再厚，也知道王子豪在吹捧自己。
康寧帝生育子女眾多，除了皇後無子，其他有名號的嬪妃均有子女傍身。
除了夭折的兩位皇子，現在還有八位皇子、五位公主。
王子豪這麽一說，賀雲文回想了一下，的確是有兩位公主將要及笄了，但這是皇室內部的事，這王子豪是如何得知此事？
誒，賀雲文忽然想起，自己仿佛還不知道這王子豪如今是幹什麽的，於是便問道：“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王兄如今在哪高就？”
王子豪卻是神秘一笑，“恕弟先賣個關子，一會兒再告訴兄長。”
兩人又聊了會兒，賀雲文發現，這王子豪十分健談。詩詞也聊得，各地趣事也知道，賀雲文跟他聊得十分投機。
過了許久，王子豪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頭說道：“快到了。”
賀雲文順著他的手向外望去，這才發現，外頭漸漸安靜下來，不僅沒了人聲，竟然還能聽見流水潺潺的聲音。
賀雲文探頭看去，外頭天寒地凍，此處居然還是芳草萋萋，聞著鼻端傳來的清新的青草味兒，他不由有些驚訝：“這像是玉泉山？”
王子豪開懷一笑：“大哥說得不錯，這兒的確是玉泉山。”
玉泉山在京城的西郊，因泉水甘甜聞名，宮中每日都要來運新鮮的水回去用。
有水的滋潤，此處倒是有些長青的灌木。
但這裏可是皇莊啊，他心中驚疑不定，看向王子豪。
“大哥勿急，還有一段距離呢。”
賀雲文隻能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惑。
馬車七拐八拐，又行了有四五裏的功夫，就緩緩停了下來。
王子豪當先跳下馬車，將簾子掀開說道：“到了，兄長慢些下車。”
賀雲文撩起袍子跳下馬車，看了看四周，因為眼下天色已黑，實在是辨不得方向，隻得作罷。
“這.……”他有些膽怯，黑燈瞎火的，這王子豪可別是起了歹心啊！
“大哥且隨我來。”王子豪也不多說什麽，一馬當先在前頭引路。
賀雲文隻能跟上，又暗暗稱奇，這山間小路竟還用石板鋪成，十分平整，原本還擔心踩草叢裏會不會碰到什麽蛇蟲鼠蟻，這會兒也放下心來。
又循小路行了一裏多，突然光明大作，豁然開朗，前方矗立了一座普普通通的連招牌都沒有的小樓。
賀雲文心裏充滿了荒謬感，這小樓出現的也太過突兀，仿佛戲文裏的狐仙洞府似的。
不過他也不認為這裏出現的小樓真像外表這樣普通，還未近前，就聽到一聲輕喝：“來客止步。”
王子豪近前去，從懷裏掏出木牌晃了晃，這才回頭招呼木呆呆的賀雲文跟隨自己進去。
看守門房的漢子目光在賀雲文臉上打量了下就一閃而過，這種土包子他們見多了。
王子豪卻似熟門熟路，接連推開了三扇琉璃門才進到內裏。
賀雲文有些麻木，富貴人家不可能沒見過琉璃，但這樣大塊充作門的卻是少見，此間主人真是豪奢。
門外靜悄悄地，想到到一牆之隔，就已經換了一個天地。
燈火通明，絲竹聲不絕於耳，處處衣香鬢影。
王子豪對迎上來的美婦低聲耳語了幾句，那美婦笑吟吟的看向賀雲文，溫言道：“客人原來是第一次來，既有子豪帶著，奴就不叨擾了，等閑下來，奴再去敬酒。”
這婦人穿了領口極低的衣服，說話間，那一片露出的晶瑩雪膚巍巍的閃著光，賀雲文自詡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依舊被這婦人的光彩震得不敢抬頭，隻唯唯諾諾應了幾聲。
王子豪帶了他上了樓，路上雖有婦人路過，但並不上招呼騷擾。
待落了座，賀雲文才覺得口幹舌燥，長出了一口氣。
他有些羞惱於自己的失態，喝了一口案前放的水潤了潤嘴唇方說道：“倒叫賢弟看了笑話，愚兄竟不知這玉泉山後有這等去處。”
王子豪笑道：“弟也是沾了我家主人的光，這地方輕易不為人知，能來到此處的，全都是熟客帶熟客。”
賀雲文此時心情有些緊張，立馬敏銳的注意到了王子豪口中的主人二字，於是放下茶盞，正色問道：“方才在車上，愚兄問及兄弟在何處高就……”
王子豪失聲笑道：“大哥難道還怕兄弟是拐子不成。”
“先吃些酒菜再聊不遲。”
說完拍手道：“進來吧。”
門輕輕被拉開，一行姿容不俗的婢女端著酒菜魚貫而入，擺放整齊後，就默不作聲的退出門去。
王子豪看了賀雲文一眼，見他正襟危坐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也在心裏想道：“賀大少果然不愧是常在酒坊裏混的人物。”
賀雲文也不餓，許是渴過了頭，隻想喝些酒水。
於是一邊跟王子豪不著邊際的聊著，一邊略吃了些菜。
酒過三巡，兩人已像相交多年的好友，十分熟撚起來。
王子豪將桌子上的鈴鐺一搖，對進來的人交待道：“撤下這些酒菜，叫阿翠阿碧進來。”
阿翠？賀雲文喝得有些上頭，迷茫了眼看著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