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雞飛蛋打
徐家請的大夫還在路上,徐琳琳跟相晴在一旁的耳房說話等著。
張含玉依舊昏迷不醒,紫簫照看了一陣,就過來跟相晴回話,看向笑語盈盈的自家夫人,很是有幾分欲言又止。
相晴不解道:“這是怎麽了?有話就說。”
紫簫抿了嘴,對相晴說道:“少夫人,你來看。”
相晴見她臉上糾結萬分,心知她肯定發現了什麽事,於是嘴裏說了一聲:”古裏古怪的。“
就跟徐琳琳對視一眼,去客房看張含玉。
“您瞧。”紫簫將張含玉衣領輕輕拉開,相晴探身看去,脖子下頭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
“還有這裏。”紫簫拿手指點著,連手臂上也是,有的傷痕已經淡化成黃色,還有一些新的青紫色的傷痕。
張含玉膚白,這傷青紫看起來就格外觸目驚心,也不知道這衣物覆蓋下,還有多少傷痕。
徐琳琳哪看過這個?從未聽說過哪家高門大戶還要動手打兒女的,若有那男孩太過頑皮或許會吃上一頓家法,可到哪也沒聽過要打女兒的,於是咬牙說道:“安平候夫人也太過份了!”
她不喜張含玉,甚至知道張含玉和高月湖今日是為了算計自家哥哥而來,也瞧不上這種虐待繼女的表現。
相晴默然片刻:“也不一定是安平候夫人,這樣做也太過顯眼了些。”
她雖然不是聖母,也對張含玉起了幾分憐憫之情,心想名義上是安平候嫡女,倒還不如托生在那種疼愛兒女的小門小戶。
“春和堂的大夫來了。”外頭有丫鬟進來稟報。
“快請。”徐琳琳拉了相睛出去,這裏有她奶娘照看著,她們在這兒也太不方便。
兩人依舊去一旁的房間等著,相晴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將那日在“霓裳”聽到高月湖和張含玉的密謀對徐琳琳說了。
徐琳琳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宴席也不見你的人影,原來是替我家除害了。”
又埋怨相晴:“怎的不早說出來?”
“我隻以為是她兩個在異想天開,誰知她會不會真的動手,你瞧這個。”相晴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
徐琳琳將紙包拿過來,用手輕輕一撚,疑惑道:“這是麵粉吧。”
“是麵粉也是那所謂的秘藥。”相晴一笑。
當時張含玉在屏風後悲悲切切的說話,川樸和相晴在屏風後就尷尬的聽著。
川樸身材高大又強壯,將相晴擋了個結實,屏風後還燃了熏香,人影飄渺的也看不清楚,再加上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張含玉大概是心情緊張,竟連半點也沒覺出不對。
待解了衣衫衝到屏風後頭,看到大眼瞪小眼的主仆二人,驚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就暈過去了,川樸借著扶她的機會還從她身上摸去了這被調包的藥。
“那照這麽看來,張含玉是沒打算用這藥的。”徐琳琳將藥包合上,頗有幾分嫌棄的推遠了些。
相晴點頭說道:“川樸調換的時候就發現了,那藥包紋絲沒動,我想她大概根本就不關心這藥到底有沒有用,或者是怎麽用,她根本就有別的萬無一失的辦法。”
具體是什麽辦法,兩個人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來。
張含玉當時說的可是自請為妾,所以相晴也很疑惑,前世她可是徐桐春的正妻,怎的到了今世就自請為妾了?
又一想,若是徐桐春的話,必不會像自己和川樸一樣,隻坐在屏風後頭幹看著,怎麽也會上來問一下,有一個初步的接觸。
單單是一個接觸,又怎會讓徐桐春娶她為妻呢?
客房內的女醫收回了診脈的手,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奶娘悄聲問道:“可有什麽不妥?”
女醫拿帕子淨了淨手,勉強笑道:“倒沒什麽不妥,姑娘有些氣血虧損,心思過重,今日怕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暈倒的,隻需好好調養……”
接著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張含玉,瞧見她梳著姑娘發髻,心裏一時猶豫不定。
高門大戶慣有這些齷齪事,可這姑娘在客房,也不知道跟徐家有什麽關係。
奶娘察顏觀色,見這女醫臉上如開了調色鋪子一樣,一時青一時白一時紅,心知肯定還有什麽未說的,捏了幾個銀粿子往女醫手裏一塞,拉著她避開了張含玉和那幾個小丫頭。
“您隻管說,不必有什麽顧慮。”眼睛瞥了一眼床上的張含玉,壓低聲音說道:“不是什麽正經親戚。”
女醫捏了捏手上的銀子,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位姑娘……已有了身孕了。”
奶娘大吃一驚,臉上露出一抹僵笑說道:“這,這倒是出人意料。”又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張含玉是自家親戚,眼下也來不及改口,又想這女醫日常出入這高門大戶,若是口風不緊,怕是也活不下去,遂不再糾結此事,叫丫頭們將這大夫送了出去。
相晴和徐琳琳聽了奶娘的回報,呆了半天作聲不得。
”她膽子也太大了,莫非當我大哥是傻子不成?“
又坐了會兒,相睛看時辰已經不早了,心裏又惦念著苗苗,遂起身告辭。
徐琳琳叫奶娘去回了徐三夫人,自己去送相晴。
”年後我就要被我娘拘著,怕是不得空去見你了。“她說得含糊,但相晴知道她已經說親,怕是不好再出門閑逛,也不以為意,出了張含玉這事,她也沒什麽調笑的心思,隻拍拍徐琳琳的手,說道:”沒事,我常給你寫信。“
外頭雪糝雖已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地上有些泥濘難走,老胡有了來時的教訓,將馬車趕得格外緩慢平穩。
相晴心想,此事說不得就葫蘆提的遮掩過去了。
畢竟沒有算計到徐桐春,再加上徐次輔出了名的圓滑,既然自己的寶貝孫子沒事,也不會下死力去得罪鄭國公,隻是高月湖怕是要禁足一陣子了。
至於張含玉,處境則是大大的不妙。
也不知道安平候府會怎麽處理她,若她說的是真的,繼母曾想將她送人做填房,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怕是填房都不好做了。
若是今日能賴上徐桐春,安平候府說不得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她,畢竟徐家眼下炙手可熱,又世代清貴,隻要能攀上徐家,哪怕張含玉在家再不受寵,也有了一定的價值。
可有了自己插一腳,張含玉失了算,也不知她日後要如何自處……
相晴靠在車內的軟枕上,疲倦的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