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李代桃僵

  陸永陵是臨時上門的,到了才知道是徐琳琳的生辰。


  他空手而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跟徐桐春說:“如此倒是我失禮了,隨後定是要補上令妹的生辰禮。”


  “阿圓,給我記下此事。”


  青衣小仆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回道:“是,奴才回去給宗大管家說,叫他好好給徐小姐挑個禮物。”


  徐桐春哭笑不得:“王爺費心了,您今日來?”


  他自然是知道陸永陵的,但此前倒是並不十分熟悉。


  這也難怪,兩人雖然年紀相仿,也都算是這京城裏權貴圈裏叫得上名號的公子哥兒,但徐家交往的主要是清流文人,和這些勳貴子弟倒並沒有十分頻繁的來往。


  無事不登三寶殿,陸永陵自然是有事要找徐桐春。


  “本王領了蒙山書院的差——”陸永陵拖長了音說道,拿起扇子“刷”的打開,頗為自得的扇了扇。


  徐桐春點點頭,這個是有所耳聞的。


  皇帝此時對陸永陵親厚,眼見他每日招貓逗狗不務正業,也不娶親生子,很有幾分為他發愁的意思。


  最主要的是,若是他自己不務正業也就罷了,還要帶皇子們一起不務正業.……

  皇帝如今春秋鼎盛,還沒對自己兒子們生出疑心,自然覺得自家兒子個個棟梁之才,可不能被南平王拐帶壞了。


  於是大筆一揮,叫陸永陵領了書院的差使,“朕看你的學問,當個夫子也不錯。”


  於是南平王就變成了陸夫子。


  陸夫子對新工作很是兢兢業業,此次來找徐桐春,就是希望年後開課,徐桐春也去講兩天課,畢竟雜學上頭誰能比徐家更出色?

  徐桐春一口就應下來了,皇帝重視蒙山書院,常說裏頭培養的都是帝國的未來,不僅讀書騎射,又加了許多實務雜學之類的課程,去教兩天課,跟那些“未來”們也算有了幾分香火情。


  談完了事,又跟陸永陵說了些閑話。


  陸永陵原本還怕他是個書呆子,一聊天才發現是自己想左了,但此時徐府有事,他也不多呆,跟徐桐春約了下次見麵,就告辭了。


  徐桐春親自送他出去,偏走著看園子裏的紅梅不錯,又拐了個遠路走了花園,於是就碰上了出來醒酒的女眷。


  “還是換條路吧,再碰到女眷也是不美。”


  徐桐春自無不可,他素日跟陸永陵沒什麽來往,今日一說話,竟然頗有幾分投緣,於是說道:“還有一條路稍遠些,不過那條路有我.……祖父親手設計的機關,頗為精巧,不知王爺可有興趣。”


  陸永陵最喜這新鮮物事,一聽說是徐次輔親手設計的,更為向往,跟著徐桐春換了路線前去。
……

  “怎地在這兒也能碰到陸永陵!前世也不知道他跟徐桐春還有交情啊!”相晴滿腹心事,對青巧說道:“你先回去,我跟川樸在這園子逛逛。”


  青巧卻以為是剛剛被外男衝撞讓相晴驚嚇到了,也不再多說,點點頭自去了。


  “你剛剛聽到高月湖他們怎麽說了?”她問川樸道。


  “說是這個時候,徐少爺都在書房,然後……”


  高月湖他們敢算計徐桐春,必然是在徐家有內應,但這可是犯了忌諱的事,一個國公之女在次輔家安插內應算是哪門子事?嚷嚷出去就是鄭國公也討不了好。

  “鄭國公夫人今日也沒來,怕是被什麽事情拖住了。”相晴默默想著,“不過剛剛瞧見徐桐春送陸永陵出去,高月湖此次肯定是失算了。”


  也不知道前世張含玉是怎麽嫁入徐家的,相晴一邊想一邊說道:“走,咱們去看看正主不在,她們這戲要怎麽收尾。”


  往前行了幾步,前頭就出現一座小小的假山,川樸帶了相晴從假山中穿過去,忽然聽到前方有悉悉索索的走路聲和低語聲。


  “有人過來了。”相晴暗叫一聲倒黴,不會是陸永陵他們又轉回來了吧,眼下也是避無可避,川樸朝她“噓”了一聲,將右側一個小門推開,拉了相晴躲了進去。


  “這是……“


  高月湖心裏的緊張已經到達了頂點,偏去換個衣服張含玉還在磨磨蹭蹭,把她氣了個倒仰,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誰操心。


  一路上問了張含玉如何下藥,也不說,隻說到時候自有辦法,高月湖長籲一口氣,反正是福是禍都看她自己的了,替她籌謀了這事,也是盡到一份做朋友的心意罷了。


  眼下已經走到了徐桐春的書房前,她一揮手,叫給她帶路的丫頭退下去,看了一眼仍舊心不在焉的張含玉,又聽到書房裏傳來隱隱的翻書聲,輕輕在她手上掐了一下。


  張含玉吃痛,醒過神來,見高月湖朝她橫了下眼神,竟然還是猶豫的不肯進門,高月湖咬了牙,將她拽到門口,一把就推了進去,站了門口聽了片刻,便轉身而去。


  按照計劃,當然是她去尋了丫鬟,裝作找張含玉,遍尋不著的情況下可不就得請人找了?


  進了書房,張含玉腿抖的幾乎要站不住,眼見屏風後的身影一動,她更是害怕,捂了領子就想往後退。


  退了一步,忽然又想起高月湖說得一句話“徐桐春是君子,君子才能歁之以方。”


  牆角的架子上堆滿了書,一旁的桌子放了香櫞,張含玉盯著那一抹乳黃色,鼻端聞到的香味兒讓她鎮定了下來。


  她低下頭,眼裏閃過一絲晦暗,屏風後頭那人“嗯?”了一聲。


  張含玉低下頭,楚楚可憐的說道:“公子容我在這裏避避。”


  屏風後那人輕咳一聲,張含玉見他沒有出聲把自己趕出去,心裏頓時閃過一絲驚喜。


  又想此人果然君子,碰到女眷不肯前來搭話也未曾出言調戲,心裏有了數,聲音就先淒楚了半分:“徐公子,小女名叫含玉,是安平候府的嫡女。”


  她頓了頓,心裏也覺得安平候府實在是拿不出手。


  大夏兩百年基業,傳到現在,京城候府早就遍地開花。


  安平候祖上從龍有功,混了個世襲罔替的爵位。


  可惜子孫都是個不爭氣的,一代比一代荒唐,到了張含玉父親這一代,雖然襲了候爵,但家裏的產業七賣八賣,已經不剩什麽了,安平候聽著好聽,卻是個人盡皆知的空殼子。


  徐家雖沒爵位,但一代代都是讀書人,徐次輔又得皇帝信重,且是從皇上最看中的實務出身,是以徐家對安平候府來說,真的是高攀了。


  屏風後的人影動了動,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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