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不是一張好牌

  到了李致遠辦公室，李致遠並沒馬上燒水泡茶，而是先給曾一飛派了一根煙，示意他先坐下。曾一飛接過李致遠派的香煙，大大方方在李致遠對麵的位置坐下，並等待著李致遠開口說事。


  辦公室是剛剛收拾過的，還打了空氣清新劑，聞著很舒服。


  曾一飛在李致遠去冰箱裏找茶時，曾一飛擦了擦手掌，笑問道：“李主任，您今天怎麽有功夫請我泡茶？”


  李致遠拿好茶葉，將冰箱門輕輕關上，才微微一笑，說：“一飛啊，你去寧清出差時，不是答應過周廳長，要把陪周廳長去寧清的行程寫成文章發表嗎？現在文章寫的怎麽樣了？”


  曾一飛替李致遠把香煙點燃，說：“哎，主任您是知道的，我這兩天剛回市裏，要忙的事實在太多，一時也騰不出手來寫啊，所以就暫時耽擱下來了，不過主任放心，我會盡快寫好這篇文章的。”


  李致遠吸了口香煙，說：“嗬嗬，一飛啊，你的文章對我們濱江市和省裏搞好關係，是很重要的。你手裏的其他事情要是忙不完，可以讓海鵬或者他同誌為你代勞嘛。”


  曾一飛自然不想讓別人染指自己的本職工作，所以當李致遠表現出一副好心的姿態時，他就滴水不漏地說：“李主任有心了，我手裏的事也差不多快完成了，就不用麻煩別的同誌了。至於寫文章的事，我一定會放在心上的，會盡快騰出時間，把這篇文章寫出來。”


  李誌遠說：“那你可好好寫啊，興許這一篇文章寫出來，你曾一飛的名號在濱江市可就打出來了。”


  曾一飛說：“能不能打出名號倒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寫出來的文章能讓領導們都滿意嘛。”


  開水燒好了，李致遠開始著手泡茶的一係列工作。


  慢條斯理地搗鼓了十來分鍾，待一整壺茶水泡出來，李致遠突然笑眯眯地湊到曾一飛跟前說：“對了一飛，最近你跟海鵬有接觸嗎？”


  曾一飛說：“昨晚我和李處長還一起聚會，雖然最近跟李處的接觸不多，但我發現李處是一個很好接近的人。”


  李致遠給曾一飛倒了一杯茶，說：“是嗎？你跟海鵬接觸了這幾次，發現他在工作和處事方麵有進步嗎？”


  曾一飛笑笑說：“李主任，您這話說的就有點懸，李處畢竟在單位也是個處長，副科級的幹部，您怎麽還不相信他的工作和處事的能力？我倒覺得李處的工作和處事能力都不錯。在我們府辦應該也算數一數二的人物吧。”


  李致遠喝了口茶，臉上露出了一絲充滿深意的笑影說：“海鵬這孩子從大學一畢業就一直跟著我，可能在我的眼裏他還是個孩子吧，所以我一直都沒感覺他有什麽進步。”


  曾一飛說：“人家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沒想到李主任這做叔叔的對侄兒也這麽上心，李處的成長道路上有您這樣的叔叔指點，相信他成長的會比一般人快吧，這可是李處的好福氣呀。”


  見曾一飛對李海鵬的印象還不錯，李致遠就往曾一飛跟前湊了湊說：“一飛啊，說起我這侄兒海鵬啊……我倒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照顧一下的……”


  曾一飛不解地看著李致遠，說：“李主任在單位是我的老上司，按理說單位裏的大小事都是您說了算，我能幫得了李處的什麽忙呢？”


  李致遠說：“是這樣的，我最近聽說市長將會讓龍島大橋的項目上馬，待龍島大橋的項目通過市長會議的表決，到時市裏肯定會安排考察組去龍島進行考察，我希望到時你能幫我向市長引薦一下海鵬，讓他有個機會在外頭鍛煉鍛煉。”

  曾一飛沒想到市長剛要提議龍島大橋建設，李致遠就盯上考察組的任務，不由心想李致遠的眼鏡盯得可真遠啊。可他又有一絲不解：去龍島縣曆練又不是什麽好差事，他李致遠盯著這個任務幹什麽呢？


  正在曾一飛陷入沉思時，李致遠又開了腔：“怎麽了一飛，難道我的請求讓你為難了？”


  曾一飛說：“李主任難得請我幫個忙，隻要幫的了的我說什麽都是當仁不讓啊，隻是這龍島大橋的八字還沒一撇，現在說這個事情還太早了吧？”


  李致遠說：“一點都不早，龍島大橋是我們濱江市委市政府領導多年來的一塊心病，陳市長如今主政濱江，濱江又有了這麽強大的經濟實力，按照我們市長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這個項目早晚會上馬的。所以我就提前向你提出這個請求，免得到時人人都盯上這個差事又得讓你為難嘛。”


  曾一飛喝了口茶，說：“主任，既然您都把話說到這份上，我還能說什麽？請主任放心吧，市長要是真要派人去龍島進行考察項目，我一定好好向市長推薦李處。畢竟，李處的處理工作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嘛。”


  李致遠說：“如此說來，我就先替海鵬謝謝你了。”


  曾一飛跟李致遠交流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


  待曾一飛前腳剛剛邁出主任辦公室，李海鵬就後腳邁了進來。


  李海鵬一進入叔叔的辦公室，就迫不及待地對坐在沙發上喝茶的李誌遠問：“叔，到底怎樣？曾一飛那小子到底發現了什麽沒？”


  李海鵬給侄兒洗了個茶杯，又往那茶杯裏倒了杯茶，說：“這麽著急幹什麽？先去門關了再過來說。”


  李海鵬乖乖地照辦。


  李致遠待侄兒在自己麵前坐好，才沉吟了一下說：“昨晚你和於世傑所做出來的爛事，曾一飛應該不知道，因為我向他推薦你負責去龍島考察工作時，他答應的很痛快。如果他發現了什麽的話，肯定不會答應的這麽痛快。”


  李海鵬鬆了口氣，說：“還好他沒發現什麽。”


  李致遠說：“先別高興的太早，曾一飛就算沒發現你給他設局，但宋小明昨晚畢竟發現了你和於世傑的陰謀，照宋小明性格，恐怕他會把攝像機拿去給曾一飛看。我看曾一飛肯定會因為你額於世傑在給宋小明安排了一場好戲的同時，也給他設局了的。”


  李海鵬慶幸地說：“叔，還好你當時提醒的及時，讓我盡量把事推給於世傑，酒店裏的一切安排都是於世傑的表哥在做，就算曾一飛回過神來了也不一定會懷疑到我啊？他肯定是會認為這一切都是於世傑跟他表哥折騰出來的。”


  李致遠見侄兒鬆懈下來，就冷冷地說：“別得意太早，曾一飛是什麽人？他能夠得到市長的青睞，你覺得會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嗎？要想讓曾一飛相信這事真正跟你沒關係，你必須做到一點，盡快離於世傑遠一點，這段時間裏你最好讓人覺得你和於世傑之間的關係也不怎麽樣。”


  “離於世傑遠點？”李海鵬的嘴巴張了老大，“叔，於世傑對曾一飛的仇恨是我手裏最有用的一張牌，你讓我把於世傑這張牌丟掉，恐怕想再要找一張好牌不容易吧？”


  李致遠冷冷一笑，說：“你們折騰這麽久都找不到曾一飛的把柄，這說明什麽？說明了曾一飛對你們有戒備之心啊。如果這一次曾一飛相信了宋小明的話，認為在香德裏拉酒店給他們設局的人就是於世傑，那你跟於世傑走得近，不正是向曾一飛說明你們是一夥的嗎？如此一來曾一飛還敢跟你接觸嗎？”

  聽完李致遠的話，李海鵬才恍然大悟地說：“叔，我聽您這麽一說，感覺還真是挺有道理的啊。要是曾一飛哪天問我為什麽突然跟於世傑之間不怎麽聯絡了，我還可以趁機把所有的事情推給於世傑，讓曾一飛相信我也是於世傑陰謀中的受害者啊。”


  李致遠鬆了一口氣，說：“既然知道該怎麽做，那就好好去做吧。”


  離開李致遠辦公室，曾一飛小心翼翼地進了市長辦公室。


  辦公室裏不見陳瑩瑩的身影，陳南音正在辦公桌前批示文件，一會兒注目凝視著桌麵，一會兒又緊皺了一下眉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麽大問題。


  曾一飛待陳南音伸了個懶腰的空檔，才著手給市長倒了一杯水，說：“市長，陳記者走了？”


  “嗯。”陳南音頭也不抬地應了一句。


  曾一飛了解了市長的大致想法，準備回自己辦公桌收拾一下，這時候陳南音卻突然對他道：“對了一飛，你過來一下，我有問題要問你。”


  “市長，您找我還有什麽事？”


  “你最近是不是在留意寧清縣公安局長龍圖章？”


  曾一飛想了想，說：“我隻是向陳記者了解過龍局長的情況，陳記者今天還給了我一份關於龍局長的材料呢。”


  “剛剛瑩瑩跟我聊起這件事時，以為是我在讓你調查寧清縣的情況呢。”陳南音頓了一下說。


  曾一飛怕市長對自己產生什麽誤會，連忙解釋說：“是呀，剛剛陳記者也跟我聊了一會兒她對龍局長的看法，她甚至懷疑是您讓我了解寧清縣問題的，我一直解釋她就是不肯相信我，還非得讓我給什麽真正的答案，哎，我說不出來，她就……”


  “那你為什麽會對龍圖章的情況感興趣呢？”在曾一飛剛做完回答時，陳南音突然又問了這個問題來。


  “我覺得龍局長既然通過我向您匯報寧清的腐敗內情，那我就該好好留意才能知道他為什麽反映這些問題，再說將來……”


  陳南音點點頭，末了又突然看著曾一飛道：“你是不是認為，我接下來會對寧清縣的問題進行整頓？”


  在官場上，對一個當領導的人來說，當自己的手下人能夠八九不離十地猜測到自己的想法時，那自己的這個領導也就當到頭了，所以說被下屬知道自己的動態，這是一件及其危險的事。而對對做下屬的來說，當上司發覺自己已經猜得準他的心思，並且表現出驚訝時，左手下的人也就危險了，因為這將意味著該手下人從此將要受到領導的防備了，如此一來這個手下人還有前途可言的嗎？


  “市長，我……我……我隻是覺得，這寧清的問題畢竟不小，您是真正為群眾做事的領導，我覺得您……您不可能放任寧清縣的這些問題存在……”曾一飛硬著頭皮解釋道，“可是市長，自從上次向您反應寧清縣的問題時，你告訴我不要去管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我……我就去關心寧清的問題了。”


  陳南音看著曾一飛一副喂喂諾諾的樣子，便道“一飛啊，那你跟我說說看，我為什麽不去管寧清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