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給人遐想的會麵
這天上午,市長陳南音正在裏屋看報紙時,曾一飛突然接到福康縣縣長王標兵的電話。在通話中王標兵告訴說他在市政府,想去市長辦公室拜訪。曾一飛按照慣例將話筒放下去裏屋征求市長的意見後,才重新拿起話筒告訴王標兵,市長已經同意答應見他了。
大約十分鍾之後,王標兵就屁顛顛地出現在市長辦公室。
陳南音見王標兵進來,就說:“標兵同誌,今天怎麽有時間上我這兒來啦?”
王標兵瞧著市長一臉和氣的樣子,又親熱地喊他同誌,頓時感到受寵若驚,說:“市長,我……我……”
陳南音說:“你倒是說呀,你怎麽了?”
王標兵激動了好半天才說:“市長,我實話跟您說吧,我是來您這兒訴苦來了……”
陳南音一聽王標兵用了“訴苦”兩個字,忍不住笑了一下,說:“王縣長找我訴什麽苦啊?”
王標兵說:“我今天上陳市長這兒來,是想跟陳市長說說金鼎公寓安置房問題的,市長,我覺得……我覺得金鼎公寓安置房問題的處理結果根本不公平……我是為我們縣裏幾個被無辜處理的幹部來找市長訴苦來了。”
王標兵之所以冒險跑到市長辦公室說這樣“犯忌”的話,是因為徐國祥利用金鼎公寓安置房的問題一番折騰,把他培養的幾個親信拔掉的一部分。這翻舉動不但讓他苦心經營的局麵一下陷入危機,甚至讓他懷疑,自己之前讓曹文明把金鼎公寓安置房的問題捅到市長耳裏被徐國祥發覺。為了反戈一擊,他今天才抱著破釜沉舟的心理,上市長這死馬當活馬醫的。
陳南音聽了王標兵一番話,大概也明白了王標兵此番找自己的目的,她心領神會地笑了笑,說:“標兵同誌,那些人之所以被國祥同誌處理,是因為他們本身也不幹淨嘛。若他們真覺得自己冤屈,你可以讓他們去找國祥同誌訴苦的嘛。我已經讓國祥同誌處理安置房的問題了,現在結果也出來了,你跑到我這裏來有什麽意義呢?”
王標兵不甘心地說:“可是市長,那些被處理的同誌,其實在工作中都是務實的好同誌,可那些沒有被處理的,如住建局局長陳登科,他是必須要負大責任的,可他最後卻沒有被怎麽處理,這個事情……”
陳南音不以為然地看著王標兵說:“標兵同誌啊,我知道你的心情,可凡事都得講證據啊,你說陳登科有負責重大責任的嫌疑,那你的證據在哪裏呢?你說那些沒有被真正處理的人都應該負責,那你又怎麽證明他們也是有責任的呢?”
王標兵被陳南音說的啞口無語。
陳南音緩了一會兒勁,說:“標兵同誌,這事既然有了結果,就不要再整別的心思了。要是你覺得你那些部下真的蒙受了冤屈,你也可以拿出證據證明啊。好啦,我還以為你有什麽終於重要的事要跟我說呢,既然你該說的也說了,今天咱們就先聊到這裏吧。一飛啊,你幫我送一下王縣長吧。”
王標兵在一陣愕然中被陳南音下了逐客令,但當她走出市長辦公室的時候,心裏卻不禁升騰起一種想法:市長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她對金鼎公寓安置房問題的調查結果不滿,所以想讓自己在福康縣進行折騰呢?
隨著人大代表大會的召開時間慢慢拉近,陳南音在濱江的一係列作為也漸漸在濱江的幹部們心裏明了起來。
可以說經過一段時間的整頓,人們對印象中的那個呆子形象的女市長,也漸漸產生了變化。這段時間裏,新的傳言又開始了。有人說新任的女市長在短時間內招攬附庸,建立自己的派係,是露出了爪牙的前兆,等女市長的在濱江站穩腳跟,將會對濱江的領導班子進行一番猛擊。
的確,在短短的時間內陳南音身邊吸引了不少附庸。而且這些附庸在她腳下的人,都是在濱江的官場上有一定地位的官員,如公安局長顧長順、市環保局局長李樂平、江東、寧清、龍島等地的當家人……
陳南音突如其來的變數,讓一直垂涎市長之位的錢東南感到莫名的恐慌。盡管市委書記萬寧成告誡過他別再對市長之位有幻想,但這天下午他還是控製不住闖進市委書記辦公室,希望萬寧成能幫他想法子,讓他不要敗得這麽徹底。
錢東南不請而來時,萬寧成正在辦公桌前喝著茶看報。一見錢東南那張沮喪的臉,萬寧成就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微微一笑說:“東南同誌,怎麽都不先打個招呼就跑來了?是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說?”
錢東南將公文包往萬寧成的辦公桌前一方,就帶著抱怨的語氣說:“萬書記啊,現在我們的陣腳都已經亂的一塌糊塗啊,你知道嗎?短短一段時間,那些曾經依在我們身邊的幹部,都開始圍著陳南音轉了,你說接下來我們和陳南音這戰還怎麽打啊?”
錢東南要說的話,似乎都在萬寧成的意料中,萬寧成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說:“你火燒火燎跑到我辦公室,就是為跟我說這事?”
錢東南說:“哎喲,我的萬書記啊,這都火燒眉毛了,難道還不是大事?那些幹部以前對我們唯唯諾諾的,而且大部分也都是我們提拔的,現在他們不但不念舊情,還一下投入陳南音麾下,您說接下來的人大代表大會,我們還怎麽調動他們給陳南音壓力啊……”
萬寧成笑了笑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陳南音當市長是鐵板釘釘的事,難不成你還不死心?還指望那些幹部投反對票?”
錢東南說:“我是真的死心了,可現在陳南音把我們的人都拉到她的陣地,我看她是想拉足隊伍跟我們幹了。如果現在我們不能想想法子阻止,那以後我們都得成為光杆司令啦萬書記。”
萬寧成欠了欠身體,說:“你現在知道著急啦?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些人都是你推給陳南音的,就說福康縣的王標兵,當時發生金鼎公寓安置房的問題時,你可是一點餘地都沒給人家留著,人家難道不會去抱陳南音大腿?還有那個李樂平,在網上給陳南音抹黑一事,你可是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將他推向火坑,陳南音饒了他一命,你覺得他能不對陳南音感恩戴德?要是你下這些手段的時候征求過我的意見,我想咱們今天也不用這麽被動吧?”
錢東南被萬寧成說的無地自容,隻好心虛地說:“萬書記,那也隻有一個王標兵和一個李樂平,其他人我可是待他們不薄啊……”
萬寧成皮笑肉不笑道:“東南同誌,我看你是好長時間都沒讀曆史了吧?你想想看大明朝是怎麽滅亡的?當初崇禎皇帝殺袁崇煥時不也是為了保住他的麵子嗎?可他的麵子保住後,遼東的局麵都控製了?那些原本大明朝的將軍,如洪承疇祖大壽這樣的人才,是不是都投入了後金的懷抱?你那麽對王標兵和李樂平,其他人難道就不怕你了?你自己不懂得如何做好一個領導,就怪不得別人背叛你。”
錢東南麵紅耳赤地看了萬寧成一眼,才咳嗽著說:“萬書記,哎,都怪我沉不住氣。如今那些牆頭草都要跟陳南音套近乎,我們不拿出點手段,該怎麽刹住這股子邪氣?人大代表大會就要舉行,如果不能處理一兩個搖擺不定的幹部,恐怕……恐怕等人大代表大會一召開,將會出現一邊倒的局麵,到時候恐怕……”
寧萬成說:“嗬,一邊倒的局麵恐怕是刹不住了,東南同誌啊,若不是我養病那段時間你給我瞎整出這些問題,我們也不用這麽被動,事到如今局麵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你說再去整那些手段還有意思嗎?”
錢東南說:“可我們總不能坐等陳南音主政濱江,拉一群人跟我們唱反調吧?”
萬寧成說:“當然不能坐等陳南音做大。可現在看來,在人大代表大會上給陳南音將一軍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還是先放寬心吧,也許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局麵也許將會利於我們的。”
錢東南聽的雲裏霧裏的:“萬書記,您是不是想說,我們可以去做那些被陳南音拉攏的人的工作?”
萬寧成說:“陳南音拉攏的一大批人中,總會有一兩個意誌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咱們對陳南音和她的親信沒有辦法,但對於這些牆頭草們,還怕找不到辦法嗎?”
錢東南這才恍然大悟地說:“萬書記說的對極了,比如李樂平,他跟我的關係還不錯,雖然如今他跟陳南音走得近乎,但我想從他的嘴裏應該可以……”
萬寧成說:“你還是沉不住氣啊,如今陳南音剛剛勾搭上李樂平,兩人的關係就跟熱戀中的男女一樣,人家在膩歪時會顧得上你這插足者嗎?還是先等等吧,這些人靠近陳南音是為了獲取利益,可陳南音會真正把利益送給他們嗎?過段時間等他們發現在陳南音身上討不到好處,他你再去拉攏他們豈不是事半功倍?”
錢東南點點頭,說:“是的書記,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萬寧成舒了口氣說:“但願你能學會沉住氣。”
說完,又拿起他的報紙繼續閱讀,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