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打一拳再給一顆糖
錢東南聽馮良冰說出這樣的話，冷笑著說：“良冰同誌應該還不清楚，這基層的事並不是說想查就要去查的，這其中所關係的因素很多，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進行調查，必定會搞得福康的班子不穩定，這恐怕對大局來說並沒好處吧。”
馮良冰雖然排名最後，但他清楚現在要做的是讓陳南音認識到濱江市的情況。在錢東南說完這些話，馮良冰又說：“錢市長，照你的意思，這福康的問題，咱是不是不要去管？至於所謂群眾的利益，我們酌情維護就行？”
錢東南冷冷地說：“行呀，良冰同誌的底氣足，那你說該如何處理，萬一鬧出不能挽回的局麵責任誰負責？”馮良冰說：“這是組織上的事，當然是由組織來負責，我們讓組織……”錢東南說：“對，我們是代表組織，也是為組織處理這些問題，但組織上的是也有處理的原則。不能因為我們一些人的一時鬧熱而搞得怨聲載道……”
馮良冰毫不示弱地說：“我們一些不作為的幹部怨聲載道和搞得一大堆群眾利益受損，甚至連基本生活也無法保證相比，哪個更嚴重？”
從馮良冰和錢東南的對話中，陳南音也聽出一些道道，她不鹹不淡地說：“東南同誌和良冰同誌說的都有道理，雖然你們為這事產生爭論，但我相信你們都是為組織著想，隻是出發點不一樣罷了。”
陳南音話音剛落，在場的幹部們開始麵麵相覷，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陳南音繼續道：“要把金鼎公寓安置房的問題處理好，就該注意到兩點，一如良冰同誌說的那樣，在金鼎安置房項目過程中的各個細節中進行調查，哪個環節有問題，我們就調查哪個環節負責人的瀆職行為，該處理的單位和幹部必須要處理，這才能還群眾一個交代；二如東南同誌說的那樣，一定要控製住好大局的穩定，不能因為搞的怨聲載道。如何顧及這兩點呢？這得看我們徐書記這位福康當家人了。”
徐國祥一臉為難地站起來說：“市長，您說問我……可我能想出來的辦法，除了要求大家對此類事件嚴懲不貸，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啊……”陳南音說：“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讓你來負責福康縣金鼎公寓安置房的處理，現在你手下出這麽大的事，就該由你來負責這件事的處理，這期間你該處理那些幹部？都是由你說了算。希望你能向組織保證，不要出現讓老百姓和組織失望的結果。”
市長把金鼎公寓安置房的督查工作交給徐國祥，說明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再怎麽樣，也不會鬧得他徐國祥倒黴的。可既然市長想要再福康縣折騰動靜，為什麽要把調查權放在他的身上？所以徐國祥有些意外：“市長，您說這事……”
錢東南看徐國祥底氣不足，便說：“徐書記，既然組織和領導決定讓你調查，你就好好去幹，畏手畏腳的幹嘛？”
徐國說：“嗯……謝謝市長，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把咱們班子裏那些瀆職的幹部給揪出來，一定要好好把那些損害群眾利益的人清理出組織……”
陳南音繼續道：“金鼎公寓安置房的問題督查室的吳處長一直在盯著，吳處長對金鼎公寓安置房的這些問題非常熟悉，我建議大家讓吳處長下福康縣配合徐書記調查吧。”
這番話，讓一些人剛剛放下的心又開始提起。
在大部分的在場幹部看來，陳南音讓徐國祥負責金鼎安置房問題的調查工作，不過是為利用其身為福康當家人的牌子而已，事實上陳南音不可能信任過徐國祥。讓吳書強負責協助調查，其目的是昭然若揭的——吳書強是市長的代表，在一些問題的決策上自然有權力和徐國祥抗衡。這意味著市長還是抓著福康縣的問題不放。
在場的幹部雖不希望陳南音對福康縣下手，但也不敢公然和她對著幹。但在這些人中，常務副市長錢東南卻和其他人不同，他不僅敢為福康出頭，而且還敢主動和陳南音對著幹。
“把福康縣的問題交給國祥同誌負責我同意，畢竟讓國祥同誌來整頓金鼎公寓安置房的問題屬於福康縣的內部整頓。可讓書強同誌負責協調工作，那國祥同誌的負責人位置不是太尷尬了？書強同誌是市長派下去負責督查工作的幹部，是代表著市長去督查，那最後的決定權是屬於誰的呢？要說最後的決定權屬於書強同誌，那徐書記這個負責人的位置，就來的有些畫蛇添足，咱們不如直接派書強同誌負責全部調查和處理工作，讓徐書記配合得了……”錢東南幹脆就站起來把他的質疑說出來。
陳南音道：“福康縣的問題交給國祥同誌負責，決定權當然要給國祥同誌，書強同誌對金鼎安置房的問題了解，所以才讓他配合，這和國祥同誌的權力沒有衝突。”
市長把話說到這份上，其他人再想說什麽也沒什麽可說，徐國祥舒了口氣說：“謝謝領導和組織的信任，我一定會好好把這件事督查到底。”
既然大局已定，陳南音就做出最後的安排：“如果大家都沒意見，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吧。”
對於在座的幹部而言，陳南音今日的安排實在深不可測，至於她將如何處理金鼎公寓安置房的事？倒真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會議一結束後，副市長馮良冰就帶著疑惑去了市長辦公室。
馮良冰一進入市長辦公室，就走到陳南音的辦公桌前說：“我說大市長，你今天到底唱哪一出？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啊？你把福康的問題放手給徐國祥處理是給他一個人情嗎，可是這件事要是辦成鐵案，福康縣的班子以後在你的麵前還不是規規矩矩的？”
陳南音說：“這是你的第一個疑惑？你肯定還有其他的疑惑，說說你的其他疑惑吧。”
馮良冰沒好氣地說：“如果你不打算給徐國祥麵子，為什麽不讓吳書強帶著一組督查組殺到福康，直接把福康的蓋子揭開，也省的讓吳書強在調查問題的過程中被徐國祥一行人為難啊。”
“你想想不就明白了？”陳南音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我隻知道徐國祥會因為你派吳書強去找他的麻煩對你產生逆反心裏。而吳書強因為受到徐國祥的牽製而在福康毫無作為，所以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徐國祥我是準備拉一把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剛到濱江市不久，陣營裏需要一些支持者。可我直接向他伸出橄欖枝，你覺得他敢接嗎？”陳南音一臉深意地笑道。
“你伸向徐國祥的是荊棘條吧？估計大部分的人都在猜測，你派吳書強下去督查的目的是要掀福康縣的蓋子，再加上吳書強的個性那麽強悍，要是吳書強在福康縣再次狠狠亂攪一通，恐怕你更難讓徐國祥對你心存感激吧？”馮良冰就苦笑著說出他的質疑。
“吳書強去福康縣肯定會大力度地進行調查工作。你說徐國祥在吳書強步步緊逼的情況下被我放了一馬，他會感謝我嗎？”陳南音一臉深意地笑笑。
“你要對徐國祥記性打一拳再給一把糖？”馮良冰醍醐灌頂道，“我還以為你這大市長當了共青團書記那幾年都沒學到一些政治上的手段，現在看來，要說政治上的覺悟啊，我在你的麵前可就是個小學生啊。”
陳南音說：“馮良冰同誌，你就使勁挖苦我吧。”
馮良冰說：“我可沒有挖苦的意思，聽到和你現在對福康縣的問題進行處理的方式，我對你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陳南音淡淡地說：“說真的，有時看見那些不作為的部門我真是想好好整頓一下，但在最近的幾次會議中，我卻發現有時作為一個市長，要把他們都給整頓了，我在濱江市在想有作為是很難的，畢竟我們今後的政策也需要這些人去執行的嘛。”
“嗬嗬，大市長，既然你在官場上比我成熟，那我就放心了。”
在陳南音在市長辦公室裏和馮良冰交流政治學的同一時間，常務副市長錢東南和福康縣的縣委書記徐國祥，也在東方會所的包間開始他們的交流。
在東方會所裏，徐國祥先拉著錢東南說了堆感恩戴德的話，才湊到錢東南的跟前：“錢市長，您倒是給我個建議，這福康縣的問題……”
“陳南音不是安置房的問題交給你處理了嗎？你直接按照陳南音的指示處理就是，哪有那麽多顧慮。”錢東南反問。
徐東陽麵露難色地說：“姐夫，可是陳市長還派了吳書強負責督查啊，恐怕沒這麽簡單吧？”
“這倒是個不小的問題，陳南音真想把福康的問題給你處理，她完全沒必要把吳書強派給你，她把吳書強派給你，恐怕是想要把福康縣的口子撕得更大吧？”錢東南一臉深沉地說道。
“如果陳南音在安置房的問題上猛抓，恐怕福康會倒黴一大片人。”徐國祥道，“現在陳南音派吳書強協助我，恐怕到時吳書強就會像特務一樣在我身後盯著，我想按照自己的路子做事恐怕不容易吧？我怎麽還能再按自己想做的方式去工作呢？”
“國祥啊，你太不懂得變通啦，你不是一直都和王標兵存在著競爭嗎？要是你不懂變通的話，你哪裏競爭得過王標兵啊？”錢東南將酒杯放下，做出一副準備教徐國祥該怎麽做的姿態。
“錢市長，那您說我接下來該怎麽做啊？”
“你要利用這件事對陳南音的目的進行試探，試探提下的陳南音在安置房的問題上是要跟咱對著幹，還是因為你比較倒黴，成了她打開工作局麵的一個棋子。如果是前者，咱們可以拉起一群人和她對著幹。但如果陳南音隻是為了打開工作局麵，對你也不會下手太狠。你又有什麽好鳥顧慮的呢？”
“錢市長，說真的我還是聽不明白你的意思，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試探出陳南音的真正目的啊？”
“你不是想拿王標兵開刀嗎？現在金鼎安置房項目在建設的過程中，王標兵的幾個親信也在中間也占了點分量吧？你何不趁這機會滅一下王標兵的威風？”錢東南點撥道。
“王標兵在福康縣畢竟也經營了那麽長時間，如果對他搞些動作……恐怕……還有啊，這個王標兵跟萬書記也是有一點關聯的，要是我動了他，恐怕萬書記那邊……”麵對錢東南的建議徐國祥心裏沒底。
“怕什麽？萬書記那邊有我頂著。”錢東南掃了徐國祥一眼，“如果陳南音有意放你一馬，她就不會計較你拿誰的人開刀的。換句話說陳南音如果不同意你拿王標兵的人開刀，說明陳南音是整你之心不死，到時你可以再去找萬書記，以你和萬書記的交情，萬書記會看著你被陳南音整嗎？”
徐國祥恍然大悟道：“謝謝錢市長，我算明白了不少。”說話間，徐國祥將一封厚厚的信封塞到錢東南的手提包裏，又笑了笑說：“錢市長，這次我來市裏來得匆忙，就不到你家裏打擾，等下次再來市裏開會，我就給你進帶點福康的土特產，我們福康縣最有名氣的還是福康的沙土蘿卜，雖然價格不是很貴，但是味道絕對是一流的，保證您吃了會天天想讓我給你送來……”
“行，要是有機會，你帶點來，我也很久沒吃過沙土蘿卜的味道了。”話說到這錢東南再次指點道：“千萬不要有什麽顧慮，王標兵的人你一定得動，如果不能利用這事給他點震懾，恐怕以後你再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