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潤滑劑
餘光明自從讓潘曉玉送走曾一飛，就極度不安地在包間裏踱步。他自然不會對潘曉玉這樣隻看重他家的錢和地位的女人真正上心，所以他現在更關心的則是潘曉玉能不能幫忙從曾一飛嘴裏找到有用的信息。
餘光明不知踱步了多長時間，直到手機鈴聲響了才將手機拿在眼前看是不是潘曉玉打來的。
可當看到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時，餘光明心又立馬提了起來。
“喂，你是哪位？”餘光明不耐煩地對著電話問。
“餘經理啊，記得我的聲音嗎？”電話裏傳來於世傑那曖昧的聲音，“我是市府辦的於世傑。咱剛剛見過麵，你還給我你的名片來著。”
既然是政府部門的人員打電話進來，他自然得客套一番：“於處長啊，您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啊？有什麽指示嗎？”
於世傑嘖嘖有聲地說：“看來你要忙的事太多啦，剛剛你不是跟我說，等我這邊同學聚會結束給你打電話一起喝點酒聚聚嗎？我這才剛結束聚會就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現在不方便啊？”
“哦，嗬嗬，您瞧我，都差點忘了這事。於處長，我還在219包廂裏麵等您，要是方便的就過來聚聚吧。”餘光明喝了口酒，吐著酒氣道。
“曾處在嗎？”於世傑笑容可掬地問。
餘光明說：“曾處長剛剛有事情要忙，我讓人送他回去。於處長要是有時間，也可以過來一起聚聚嘛。”
“哦，那我現在過去吧。”於世傑不鹹不淡地笑了。
其實，剛剛於世傑就是看見曾一飛跟潘曉玉離開219包廂才給餘光明打電話的。而今天他主動約餘光明見麵，自然是有著他自己的目的。
餘光明在包廂裏等了不到五分鍾，於世傑邁著步子就進了包廂。
兩人依舊客套了一番，才一起上了座。
在餘光明給自己倒了杯酒，問怎麽有空過來喝酒之後，於世傑才刻意皺著眉頭問：“對了於經理，清流河汙染事件搞得濱江沸沸揚揚，市長才讓曾處到江東區來，這事今天處理的如何啊？”
餘光明端起酒杯向於世傑做了個敬酒的姿勢，說：“哎，這事既然被市長給盯上，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啊？市長讓我們停產整頓，我們就得停產整頓了。”
於世傑惋惜地說：“利源化工廠項目從上馬以來都是行業標杆，如果此時停產整頓恐怕會損失慘重啊……再說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嘛，活人豈能被尿給憋死？”
餘光明兩眼冒光地說：“這麽說於處長一定有什麽辦法了？能否指教一二？”
於世傑將酒杯放桌子上一放說：“餘經理高看我啦。既然是市長要求狠抓的，我還能有什麽辦法？現在曾處長是市長身邊的紅人，要是他能幫你操縱操作，還怕過不了這個難關嗎？”
餘光明歎了口氣，說：“我這老同學雖然混到市長秘書的位置，可膽子小的像老鼠一樣，我前些日子送他一些土特產他都不收，還說了一些雜七雜八的道理，哎。”
於世傑本以為從餘光明的嘴裏可以得到些關於曾一飛腐化的信息，誰知道在餘光明嘴裏這曾一飛還是個清正廉明的人，立馬故作深沉地說：“這是因為你還沒和曾處成為朋友嘛，要是你們真是鐵打的關係，我相信曾處一定不會這麽不領情的，你說對不對？”
餘光明說：“道理我當然懂，可我該如何成為他的朋友？我請他吃飯喝酒，他基本上都推脫說沒時間，這樣要交朋友哪有那麽容易？”
於世傑說：“和官場上的人打交道，和一般人打交道不一樣，我們畢竟是身處公職人員的位置，交朋友什麽的都是要謹慎的。比如說朋友之間送禮吧？你如果不能找一個合理的由頭，人家就是再想要也不敢要的。你進不了曾處長的心，是因為你沒找到合理的方式嘛，等你找到了這種方式，你們自然就成了朋友。而你要是真和他成了朋友，以後在濱江市，你們家要是遇到什麽事那基本上就都不算事了。”
餘光明說：“我好好想想，看怎麽才能跟我這老同學打成一片。”
於世傑繼續道：“餘經理，我說的這些都是官場上最基本的常識，我想你肯定早就已經清楚，再說給曾處送點禮品什麽的，我覺得是非常有必要的，你知道那些做大生意的人把給領導送禮物這個過程叫什麽嗎？叫上潤滑劑，你和曾處長之間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潤滑劑啊。”
“是啊，我是得想想該怎麽和我這老同學的關係上點潤滑油了。”
餘光明表現出一幅受教的姿態。
於世傑笑了，對付曾一飛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行不通的，所以最近這段時間裏他必須到處找盟友，幫他一起對付曾一飛。剛剛他跟餘光明說那些所謂的官場哲學，並非是為了要教餘光明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機。他不過是為了教餘光明如何腐蝕曾一飛，如何讓曾一飛墮落下去罷了。隻要曾一飛在端起時間腐敗了，墮落了，他於世傑還怕找不到曾一飛的把柄，還怕不能將曾一飛置於死地嗎？
曾一飛處理江東區問題的事跡很快就傳到陳南音的耳朵裏，這讓陳南音對自己的秘書的印象又加分不少。
這天下午陳南音給曾一飛打了電話。陳南音在電話那頭笑吟吟地說：“一飛啊，你在江東區的工作幹的不錯，瑩瑩向我匯報過了，她說你那一招釜底抽薪簡直就是妙計，說你一出手就把江東的幹部和利源化工廠那些有不良心思者都打敗了。”
曾一飛心說陳瑩瑩這丫頭雖然瘋瘋傻傻的，但與之交往的好處還挺多——自己在江東區的表現就算不錯，也不能厚著臉皮跟市長邀功，經過陳瑩瑩跑到市長那一說，等於是幫著自己表功，現在市長對自己的做法不是很滿意的嗎？看樣子今後和陳瑩瑩可得好好接觸，畢竟這丫頭也算是自己和市長間的溝通橋梁。
在官場上，小本領可以拿到領導麵前去炫耀，大本領則應該藏起來，而且是藏得越深越好。曾一飛雖然認識到自己在江東區做的這些是隻能算小本領，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對著電話道：“市長，我是跟陳記者瞎說的，就我這點兒小伎倆，怎敢自稱妙計啊？”
“嗯，先說說你在江東區工作時的發現吧。”陳南音換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
曾一飛順著市長的意思道：“市長，今天和群眾接觸了一下，也讓江東區的這些幹部中潛藏的一些心思暴露出來，估計他們以後就算有小心思也會有所收斂。還有，今天我剛和利源化工廠的負責人接觸一下，他們答應一定配合做好員工的思想工作，在鼓勵員工找工作的同時，也幫員工聯係工作，相信近期能有不錯的結果吧。”
“嗯，好好努力吧。”陳南音語氣深沉地說。
第二天早上，曾一飛接到江東區政府辦公室主任武成龍打來的電話，武成龍約他去區政府辦公室為參加會議，會議的主題是為最近群眾在區政府鬧騰一事做總結。
準備去江東區政府準備參加會議時，曾一飛碰到隔壁房間的陳瑩瑩。
陳瑩瑩今天身著紅色修身顯瘦的黑色西裝外套，搭配黑色高領毛衣，下身黑色鉛筆褲，和短靴，顯高顯瘦的OL風。頭發高紮成馬尾，手腕處挎著皮包，看起來氣場十足，和平日裏穿著運動裝時的她判若兩人。
“你的辦事效率不錯。”陳瑩瑩笑嘻嘻地朝他迎了上來，接著又看門見山問：“你昨天不是說處理好群眾的工作要和利源化工廠的負責人接觸的嗎，接觸的怎樣啊？”
“昨晚剛聯係上利源化工廠的餘光明，他答應配合做好員工工作。”曾一飛麵帶笑容地看著陳瑩瑩。
“看來你的公關能力做的不錯。”
曾一飛淡淡一笑，說：“這些都是我必須做的工作。走吧陳記者，先不說這些，今天早上武主任就給我打電話，說今天早上為群眾鬧騰的一事，區政府展開一次總結會，群眾問題已得到解決，總結會議咱還得去聽聽啊。”
“總結會說的都是馬後炮，我可不願浪費時間，我剛剛聽說了，今天江東區的區長要去環保局視察，要去環保局把這兩大佬堵住采訪一下，問問他們對清流汙染問題的看法呢，所以你們的會議我可沒興趣參加。”
“既然你要忙你的工作，我就不拉你去開會。”
曾一飛本想跟陳瑩瑩告辭，誰知道陳瑩瑩卻突然道：“別著急走呀，我現在去采訪區長和環保局長，人家若不待見我怎麽辦？”
“我先去開會，要是這些領導不待見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讓武成龍給我想辦法。”
和陳瑩瑩分開後，曾一飛就去區政府參加會議，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區政府的大廳裏安靜很多，昨天聚集在大廳和走廊裏的群眾已不見了蹤影。這讓曾一飛感到滿意，畢竟工作有成效了。
總結會的確沒什麽意思，除了一個副區長坐鎮，其他都是些打醬油的幹部。曾一飛幹脆就坐在位置上聽那名副區長放嘴炮，等那名副區有點名說讓曾一飛同誌開口，他才站起開低調地和大家說幾句，贏得一陣象征性的掌聲，然後繼續無聊。
上午十點多，區政府召開的總結會總算結束，陳瑩瑩在環保局進行的采訪工作在半小時後也結束掉。
午飯後，曾一飛正準備回市裏時，辦公室突然打來電話，說市長這兩天要去省裏開會，單位給曾一飛安排了兩天的假期。並說曾一飛在回市裏後可以不用回單位匯報工作。曾一飛一聽到這一臨時安排，心裏自然是樂開花了，給市長當了這麽長時間的秘書，一來為了熟悉工作；二來不想因為別的事分心。他和家裏人都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相聚了，現在接到了單位如此人性化的安排，自然是歸心似箭了。
江東區和濱江市的距離不遠，曾一飛在中午十二點多就到家。因最近榮升為秘書一處副處長，曾一飛覺得該讓父母開心下，所以回家前特意打電話給母親，叮囑母親周末不用做飯，說要請一家人出去吃飯慶祝一下。
一回到家裏，就看見母親和妹妹嬌嬌對著滿廚房的葷素食材張羅著，便知道母親是要給自己準備豐盛家宴。吳淑娟見兒子回家，就一個勁兒地跟曾一飛聊東聊西，因為又要和兒子聊天又要洗菜，忙碌的很。
“媽，不是說今晚要出去吃飯嗎？怎麽還要張羅啊？”看著母親忙碌的樣子，曾一飛有些心疼。
“我跟你爸爸說了你下午回來，你爸也特意請了假，說今晚要跟你一起吃飯，你爸那人你也知道，一家人吃飯讓他選擇在外頭吃他肯定不答應，所以我中午就去張羅著這些菜，還好逛了市場和兩家超市總算買了這些東西。”吳淑娟把話說到這兒時突然又說：“你上次和秦雪鬧矛盾的事我跟你阿姨說了，你阿姨幫你們張羅了下，說秦雪現在知道錯了，要跟你言歸於好，希望你能答應跟你秦雪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