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敵意的眼神
見大家對薛鬆林送來的這瓶茅台議論紛紛，曾一飛雖感覺揚眉吐氣，但心裏卻開始矛盾，薛鬆林送這麽大麵子給自己，有可能和市長派督察組去安民村有關。
官場上最忌諱的便是“授人以柄”，最後導致“受製於人”。受製於人最大的原因是貪便宜，不少素質和前程都相當看好的人，最後因為貪便宜而“不慎”都倒在這一點上。如果現在不能拒絕薛鬆林送來的麵子和高檔酒，將來就很容易出事。即使不出事，這樣的把柄讓人掌握了，自己接下來肯定也過不塌實。
基於這方麵的考慮，在宋小明慫恿曾一飛把酒打開時，他則對大家道：“不好意思啊大家，這酒不能開。我給大家說件事吧，前段時間，我陪著市長去外頭辦事，有幹部建議給市長開瓶三百多塊錢的酒，你們猜陳市長當時是什麽反應嗎？陳市長當場批評了該幹部，還言傳身教地告訴身邊的幹部，不管是自己請客吃飯，還是外出辦公吃飯，都必須要做到節儉。說市長堂堂一個大領導都能做到如此以身作則，我們作為普通公務員，是不是更應該做到節儉呢？”
市長拒絕喝三百塊錢的酒是曾一飛杜撰的，但經過他一番神吹胡侃，把在場的同事都被他說的連連點頭。曾一飛就叫來服務員，當著大家的麵告訴服務員他謝謝薛主任的好意，並讓服務員幫忙把酒還給薛主任。
飯局將要結束時，秘書二處的副處長張陽才帶了個女同誌姍姍而來。
張陽一進場就慚愧的說：“不好意思啊曾處，剛剛和小張同誌一直在忙著秘書長交代的事，所以來遲，希望曾處別介意啊。嗬嗬，我……我自罰一杯吧。”
宋小明戲謔地說：“我說老張，一杯哪裏夠啊，今天是我曾哥大喜的日子你都能遲到，你好歹也得自罰三杯，才算有誠意嘛。”
宋曉明的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同事就跟著打哈哈，說張處長是好酒量，今天難得有機會讓他喝酒，一定要自罰三杯等等。搞得張陽在一邊尷尬極了。
曾一飛覺得宋小明的行為有些過分，就打圓場道：“我說宋小明，張處忙的是秘書長交代的事情，任何時候領導交代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再說張處在忙完領導交代的事就立馬趕來跟我們聚聚，你說讓他罰酒這玩笑也開的太大了吧？”話說到這他端起酒對張陽做了個敬酒的姿勢，說：“張處這麽忙都能來赴宴，可見張處長對我曾一飛是多麽有情義，來，我們大家一起敬張處一杯。”
喝完酒，曾一飛視界突然轉移到張陽身邊的女同誌身上，發現張陽帶來的女同事，竟是上次在薑超博辦公室門口邂逅的張雅。
此時張雅穿著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裝，將她完美婀娜的身材包裹的微妙微翹，讓之前就對她挺有好感的曾一飛心裏頓時蕩起一陣漣漪。
“曾處別這麽客氣，我們在府辦共事也有一定時間，這種感情就跟自家兄弟一樣，現在你被提幹我們這群兄弟打心眼為你高興，來，我們大家一起跟曾處碰一下杯子，祝曾處未來的仕途越來越順。”在張陽的杯子在自己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後曾一飛才從恍惚中緩過神來。
“老張下手夠快啊，你啥時勾搭上咱們新來的女同事啊？”宋小明賤兮兮地拍著張陽的肩頭，“好像張雅來府辦兩個星期不到吧？”
張陽沉穩地笑了笑，說：“小明同誌的思想作風不行，我跟張雅……”
宋小明打斷張陽的話，說：“我說老張，你還想抵賴？不是一般的關係，你能把新同事帶到這跟大家喝酒？”
張陽說：“張雅是我的堂妹，今天剛好跟我一起忙完秘書長交代的事，所以我就順路帶來跟大家熟悉熟悉，希望大家以後能幫忙照顧照顧，你想哪兒去了？”
曾一飛怕宋小明越說越離譜，馬上阻止說：“好啦小明，別什麽玩笑都開，既然張雅是張處的妹妹，以後工作上咱能照顧就照顧一下嘛。”
張雅感激地端起酒杯，說：“曾處，謝謝你，希望以後能得到你的指教。”
雖然此番曾一飛和張雅產生的交集不算很多，但張雅落落大方的表現，在他心裏卻多了不少的印象。
到晚上十點多，飯局才總算結束。
打的回家的路上，宋小明就不解地向曾一飛道：“哥，為什麽薛主任送的酒你不要呢？既然薛主任是想送你一個麵子，你怎麽能駁人家的麵子？”
“小明，在官場上有些麵子可以收，但有些麵子說什麽也不能要。”曾一飛揉了揉太陽穴說，“我隻是駁了個不該要的麵子而已。”
“難道這薛鬆林送的麵子不能要？”宋小明不解地看著曾一飛。
曾一飛打開車窗，吹了一陣兒冷風，說：“在老板身邊工作要注意的地方很多，今天我要是收了薛鬆林的茅台，改天他若向我試探大老板的情況，我是透露還是不透露呢？”
宋小明似懂非懂地說：“看樣子我舅說的是，跟在你身邊我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因為你看問題的確比我深啊。”
曾一飛以為和宋小明把話題進行到這裏，也就差不多該結束，但宋小明突然對他問道：“哥，你發現於世傑對你的敵意沒有？”
曾一飛說：“難道你又在想上次你跟我說的那事？”
“哥，我知道你不信我上次說的事。可昨天我還聽於世傑和一處的小李吐槽，說他一定會讓你從現在的位置上掉下來。”宋小明故作深沉地向曾一飛勸道，“你現在是不是該好好想辦法整死於世傑呢？”
“於世傑愛怎麽說讓他說去，難不成他真能把我拉下去？”曾一飛不以為然道。
宋小明說：“哥，我跟你說的事是真的，我是因為和小李走得近才知道這事的。我從小李那邊還聽到於世傑的其他問題呢，我說你這是當斷不斷啊……”
曾一飛知道宋小明已被仇恨蒙蔽心竅，他肯定認為自己當上市長秘書，可以成為他報複於世傑的靠山，才不耐其煩地跟自己說這事的。為了杜絕宋小明的想法，他深沉地說：“小明，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不整宋小明心裏就不痛快？”
“是的哥，我的確想整死於世傑，當初他把咱整的多狠啊？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你說不把他整回來怎麽行？”宋小明道。
要說對於世傑的厭惡，曾一飛比宋小明更甚，於世傑好幾次都整的曾一飛打掉牙齒活血吞。如果是以前，一旦找到機會曾一飛肯定也會好好找於世傑報這一箭之仇。但他現在身份太微妙，正因如此他更需要忍耐。甚至在曾經一起被於世傑整的很慘的難兄難弟麵前，他也不能表現出自己對於世傑的厭惡。
“冤家宜解不宜結，別跟他一般見識就對了。”曾一飛大方地笑了笑。
宋小明繼續道：“曾哥，其實我已經在找於世傑的把柄，於世傑現在占著他和辦公室主任馮妙影的關係，在濱江市可是撈了不少油水，我相信要找這家夥的把柄不難找的。到時我一旦得到他的把柄，我們就能……就能搞定他了。還有我聽說他還跟一個有夫之婦搞曖昧呢。”
不過，讓宋小明失望的是，曾一飛最後還是勸住他，讓他不要再說下去。而對於曾一飛的真實想法是什麽，宋小明自然是越來越看不明白。
為了不讓在行程過於無聊，宋小明又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對了，前兩天我聽馮副主任問起你的情況，好像要給你保媒呢，說是要介紹市委周副書記的閨女給你。你對這事有什麽想法啊？”
曾一飛說：“我還能有什麽想法？我沒什麽想法。”
宋小明說：“我倒覺得你應該有點想法，這個周副書記的閨女名叫周若蘭，在農大時就是有名的大美人，要是你們真的成了，我想那可是一件非常給力的好事啊。”
曾一飛笑了笑，竟不知如何回應宋小明的話了。
宋小明賤兮兮地說：“哥，瞧你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看你是不是心有顧慮啊？”
曾一飛說：“相個親而已，又不是真正就定了終身，我還能有什麽顧慮？”
宋小明說：“我看你就是有顧慮吧？我早就聽說咱們陳市長自從調到濱江來，就和老派的本地領導作對，聽說老派的這些領導早就要聚在一起，要整陳市長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覺得你要是和周副書記的女兒成了美事，這對你今後的發展是有很大的幫助的。換句話說，就算最後陳市長被整到了，你也……”
曾一飛苦笑，連宋小明這種沒什麽心眼的人都明白這道理，那自己和周若蘭的相親還有必要嗎？
曾一飛咳嗽了一聲說：“小明啊，這些話你可別到處瞎說啊，不管是我們的陳市長，還是我們的周副書記，他們都是為濱江市人民做事的幹部。不管外頭有什麽傳言謠言，我相信他們在任何時候，都是以人民群眾的利益為重，都是團結的一個領導班子，咱們這些底下人說這樣的話，真的很不合適啊。”
宋小明於是不再多嘴。